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tsukiyo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猪脚都不是人系列》作者:花前月下【完结】 很多短篇放在一起,基本猪脚都不是人,所以叫猪脚都不是人系列,有妖兽,有人鱼,有鬼怪,有神灵,什么都有。 放其中一个简介: 我家住在海边,房子是上下两层,下面不住人,因为一到涨潮的时候下面那层就会被海水掩盖。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突然看到门外有人坐在屋檐下唱歌,那歌声古老,诡异,却异常好听。 我吓了一跳,“爸!” 那人听到声音,突然扑腾一声跳进水中,巨大有力的鱼尾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关键词: 人鱼 兽人 怪物 黑化 抑郁 暗黑 开放式结局   山神一   “大家好,这里是阴阳怪谈直播现场,我是记者汪明,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四川边区深山的一处小村落里,这里的人们与世隔绝,还保留着以前的文化,祭鬼怪,拜山神,那么到底有没有鬼怪山神呢?接下来将由我带你们揭晓。”   滴!滴!滴!   这段话刚说完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先是小雨,再变成大雨。   汪明的衣服在瞬间淋湿,他忍不住抱怨,“该死的,出师不利,我们去那边躲躲。”他本来还有一段话没说话,却因为突如其来的雨水打断。   他招呼摄像师跟上,摄像师捂着摄像头防止有雨水滴在上面,照出的影像模糊不清。   他们跑在同一条线上,匆匆而过。   这次阴阳怪谈派出的记者就是他们俩,因为前段时间阴阳怪谈的主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这边有举办阴婚的习惯,就派他们俩过来看看。   开始他们只是来拍阴婚现场的,谁知道不小心发现祭祀山神,俩人一合计就放弃了直播阴婚,转而去村里找人报道山神的事,谁知道一提到山神开始还很热情的村民立马把他们轰了出去。   俩人没报道出什么东西,十分不甘心,也没下山,就偷偷摸摸的跟在村民的后面,看他们祭祀。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山神日,所有的村民都打扮整齐,笑着把猪鸭鱼肉抗上山祭祀山神。   其中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儿童,被红绳绑着椅子上,头上盖着花布,还不停的挣扎。   汪明和钱烩躲在大树下,摄像头被雨水淋湿,划拉出大片大片的水迹,照的人都不清楚了。   “这群人太狠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我们一定要把这段报道出来,报警让警察出面。”钱烩一边擦摄像机,一边怒骂。   “这里没有信号,等我们走出去黄花菜都凉了,先跟着,看有没有机会救她们。”他俩原本只是来报道关于山神的故事,没想到竟然意外撞见这里的人们用小孩祭祀。   “他们都走远了,我们跟上。”汪明招呼钱烩,他们俩远远吊在后面,不敢接近,这群村民长期住在深山里,和外面不接触,不懂法律,随手拿起东西就打,他们被轰出去的时候,汪明就是被一个花瓶砸中,额头上冒出了血迹,他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那群人似乎也在怕什么,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任何声音,引来山里的野兽鬼怪。   没过多长时间,他们的目标就到了,那是一处藏在半山腰的山洞,黑不隆冬,看不起里面,火把扔进里面只能照出一小片亮光。   那群人匆匆忙忙走进去,又匆匆忙忙跑出来,出来的时候随身带的鸡鸭鱼肉都不见了,就连那两个孩子也没有跟着出来,肯定是被他们丢进山洞里了。   山洞里没有亮光,只有时不时的惨叫声响起,凄凉无比。   夜里本来就冷,又加上下雨,还有额头上的伤,汪明眼前一阵阵发黑,头疼的厉害,尤其是蹲的时间久了。   那群人走的匆忙,出来的时候几个人抬着一个小箱子,箱子满的盖都不住盖,一串白色的东西掉在地上,在月光下倒影出光泽。   等那群人走后,汪明和钱烩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长期蹲下让缺血的汪明又是一阵头晕。   不过被他忍住了。山洞内的哭声还在继续,在空旷的山林里传出凄惨的回音,“不要啊!”   “救我……”   “妈,我不想死……”   “我好怕……”   一声比一声低的喊声充分体现了两个孩子们的恐慌。   汪明不再犹豫,他一向胆大,又做了阴阳怪谈的记者,常年和鬼怪打招呼,什么场面没见过,唯独没见过真正的鬼怪,所以他根本不怕,因为他觉得这些东西都是装神弄鬼折腾出来的。   最终所有的鬼神都会被科学解答,还从来没有科学解答不出的事情。   “快点进去,我担心那两个孩子快不行了。”山里恐怖,树叶影影绰绰,一道道不明黑影飘过,月光惨白惨白,像死人的眼白,带着灰蒙蒙的血丝。   汪明走的急,一不小心踩中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串项链,尽管不识货,可是那串项链上的每一颗珠子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在月光下漂亮极了。   “难道真的有山神?”他心中疑惑。   按照他的猜想,这群村民之所以祭拜山神无非是想得到这些财宝,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就是山神赏给他们的。   哭叫声还在继续,汪明把那串项链塞进兜里,加快脚步跟上钱烩。   “小心点。”山里的路不好走,脚下全是石头,钱烩看见他差点摔倒,赶紧提醒他。   俩人来到洞口有些犹豫,摄像机亮着光,只能照出模模糊糊的影响,洞内的火把还没熄灭,还能给他们照出一段路。   “进去了。”汪明咬咬牙,走了进去,他已经快三十了,至今还没和女朋友结婚,一直拖在哪里,就是因为穷。   老丈人嫌弃他没出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也不想现在就娶媳妇,因为事业还没成。   这次如果能救下两个孩子,再加上报道出山神的新闻,他肯定能升职。   因为这里没信号的原因,直播变成了录像,他们根本没办法联系外界,所有的决定都由汪明做主。   钱烩大概和他抱着一样的想法,俩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尽量手拉着手。   因为汪明头上受伤了,所以钱烩格外照顾他,不仅替背了背包,摄像机也一直是他扛着。   汪明从背包里拿出录音笔,外加一个手电筒,用光芒引导钱烩跟上。   他按下录音笔的开关说话,“我现在已经来到了山洞,传说山神就在里面,我们只要救出被当成祭品的两个孩子就好,尽量不打扰它。”   因为是在录节目,所以虽然什么都没有见到,他们还是要装出乍有其是的模样,给观众一个悬念。   孩子还在哭泣,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说明两方的距离在接近。   突然,钱烩叫住汪明,“你有没有发现前面有个黑影?”   “恩。”不仅是有个黑影,还有两道光芒,像极了鬼火。   “我们可能遇到鬼火了,希望不要被发现。”汪明对着录音笔说话。   说起来两个人的胆子都很大,明知道很危险,却还要接近,这大概和工资有关系,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他们这期的节目做得好,他们俩的提成也会高。   俩人慢慢走进了才现在竟然是镜子,而且是以前的铜镜。   “我们发现了人工痕迹,这个山洞曾经被我们的祖先发现,在里面改造了工程,这个铜镜挺清楚的。”他刚说完就吓了一跳,手里的录音笔都掉了下来,铜镜里他的脸突然模糊了一下,就像水面一样,突然扭曲变形,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汪明想到他刚刚接近了铜镜,因为角度不同,所以影像也有变化,用科学的方式也能解开,也就不怕了,捡起录音笔继续往里面走。   山洞四周被人凿空,成四方形的形状,四面全是铜镜,不知道的人进来看到四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过来,吓也要吓死,幸好他们俩胆子大。   俩人又走了一段,离哭叫声更近,没多久就找到了那两个孩子,俩人被捆在石柱上,听到动静吓的不敢再哭。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钱烩放下摄像机,去给两个孩子松绑。   “我们找到了两个孩子,我的同伴正在解救他们,他们的情况不太好,估计是吓坏了。”汪明把录音笔夹在上衣口袋里,加入钱烩的行动,一起给两个孩子松绑。   那两个孩子吓的话都说不出来,腿都是软的,连道谢都忘了。   钱烩把他们扶起来,“你们快走吧,不要回头看,扶着墙一直走出去就好了。”   “哇!”刚刚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那个小女孩心里接受不了,大哭起来,倒是那个小男孩挺懂事的,主动拉着小女孩离开。   临走前他还问钱烩,“你们不走吗?”   “我们再等等。”钱烩拍拍他的肩膀,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汪明拿着手电筒,照在刚刚绑住两个孩子的石柱上,那石柱上刻的有字,而且年代久远,看起来更像古代的文字。   他招呼钱烩,“钱烩过来看看,这个石柱上有字,拍张照片带回去。”   没有人回应,安静的山洞中传来他的回音,“钱烩?你在哪?”   这时候汪明才意识到山洞中竟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像一个人都有没有,只有他孤独的站在这里,钱烩也消失不见了。   “钱烩,你不要吓我?”有人同伴胆子总是会打上许多,一个人就会忍不住瞎想,各种鬼片里的景象都一一出现。   汪明觉得脖子有点冷,好像有人往里面吹气一样。   他缩缩脖子,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山神也不敢再查了,只想赶紧离开。   至于钱烩,因为他的位置处的比钱烩深,所以钱烩要进去就必须经过他身边,但是又没有看到他,所以钱烩一定是出去了。   “该死的,一声不吭就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他咬牙切齿,决定出去后找钱烩算账。   因为紧张的原因,所以他走的不慢,谁知道刚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他停下脚步,那声音也跟着听了下来。   汪明心中一惊,脚步更快,最后几乎用跑的,没多久他就看到外面的光芒透过洞穴照进来,汪明心中一喜,正打算跑过去,头顶突然掉下一个东西,生生砸在他脚边。   他低头一看,吓的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手电筒也掉了出去,正好摔在钱烩脸前,照出钱烩的模样,钱烩只剩下一个脑袋,脖子以下全部消失不见,内脏拉出好长,血染了一地,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一双眼死死的瞪着汪明,竟然是死不瞑目。   到底多大的恨才会让他死不瞑目,不仅如此,他脸上还保持着生前的恐惧,错愕,惊讶,好像至今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死一样。   汪明心中慌乱,赶紧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离开,他慌不择路,脑海里只想着赶紧躲开钱烩的尸体,竟然自己跑到了山洞里面。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手中的手电筒也没拿,掉在钱烩的尸体旁边,一路上跌跌撞撞,摔的一身是伤。   额头的太阳穴突突的挑,眼前一阵阵发黑,汪明终于支撑不住,摔在墙角。   他心乱如麻,胸口剧烈的起伏,全身都是冷汗。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从外面照进来,脚步声慢慢接近,缓慢而有节奏。   一个人影的模样显现,有人离他越来越近,汪明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有心逃跑,可惜腿脚软的一塌糊涂,根本不听话。   手电筒的光芒照在汪明的脸上,刺眼的他睁不开眼,他现在一定脸色惨白惨白,浑身狼狈。   那人慢慢朝他走来,突然蹲在地上看他,黑暗里他看不清楚是人是鬼,只有一双眼发着冷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噔,手电筒的开关被人关上,弹簧触碰发出声响,四周一片安静,静悄悄的,连蚁虫爬过的声音都没有。   噔,手电筒又被人打开,这回照在那人惨白的脸上,只剩眼白的眼睛,舌头吐了出来,又是从下面照的,格外的恐怖。   “啊——”汪明终于崩溃,抱住脑袋惨叫一声。   他到底是男人,即使经历这么恐怖的事也没有昏迷,依旧意识清醒,这一刻他多么狠自己,为什么没有晕过去。   手电筒拿开,在空中晃了晃,最后在一个正常的角度顶住,一个男人半蹲在地上,歪头好奇的打量他狼狈的身形。   意外的是,这个人五官立体好看,眉眼精致俊朗,汪明却像见了鬼一样尖叫。   因为这个人和他长的一样,就连额头上的血都一模一样,在同一个位子。   这不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汪明几乎不敢置信,他十分怀疑自己得了幻觉,难怪钱烩死前是这么惊讶了,如果是被熟人杀死了,也难怪他会吃惊错愕,死不瞑目。   只是这个人真的不是他,有人利用他的模样杀人。   那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咧开嘴,露出嘴里森森的白牙,朝汪明咬来。   汪明吓的转身就跑,他在黑暗里看不到光,跑的跌跌撞撞,每次累的想停下来的时候,那人都会露出狰狞的表情,和锋利的獠牙,在后面追他。   汪明吓的不轻,像被猫戏弄的老鼠一样,四处乱窜,洞内有许多的弯弯道道,他也不认识路,干脆坚持扶住强走进来。   砰!他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腿上一阵剧痛,隐隐约约感觉那是木头,可是这里怎么会有木头?   他摸了一下,是个四方形,顿时吓出一声冷汗,是棺材,他赶紧脱手离开,脚下凹凸不平,他一不小心踩中一个圆润的东西,跌倒在一个倾斜的小坡上。   那小坡是用很多东西堆积而成,大部分都是圆润的珠子模样,他摸了一下,是一串一串的,像项链一样的东西。   这里应该就是放葬品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是陪葬品,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墓穴,埋葬着不知道哪朝的富人。   他随手抓了两把塞进口袋里,得到了这些珠宝,随便一件在现代都价值连城,买一颗珠子都够他吃喝用了。   出去后在也不用给人打工了,不过他还是挺喜欢记者这个工作的,毕竟很刺激,不像以前的工作一样,平庸,按部就班。   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缠住他的脚腕,那触觉就像蛇一样,他吃了一惊,连忙甩动腿脚,把那东西踢了下去。   手电筒一亮,从下面的角度照着那人的脸,他又张着嘴,故意吓汪明,听到汪明慌里慌张的喘息声就开心的笑,似乎猫捉老鼠的游戏玩的很开心。   汪明又跑了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面前突然一亮,他看到了一个洞口,汪明喜出望外,有种解脱的感觉。   只要他走出洞口,就完全解脱了,从此之后再也不回去了,他也不敢在做记者这个工作,把兜里的珠子卖掉,够吃够花再找份安稳的工作,把女朋友娶回家。   他打着这样的算盘,几乎是飞奔着朝洞口跑来,身上的伤也不管了,可是就在他要冲出去的时候,天上突然一黑,一个人影从空中坠落,正巧压在他身上。   身后那人按住他的脖子,锋利的指甲滑过他的脸庞,刺痛刺痛,一定有血留下来。   汪明心惊胆战,接着月光他看到身上的人起了变化,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一抖,他身上惨白惨白的颜色退下,慢慢被一块块漆黑的鳞片覆盖,最终包裹全身,似乎有骨骼碎掉的声音响起,他的身形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把汪明整个笼罩在下面,身后长长的尾巴甩起,他变成了一个怪兽。   他似乎很兴奋,尾巴在身后扭动,突然卷住他的脚腕,把他倒提起来。   汪明身体一轻,人已经变成了头朝下的状态,这个姿势让全部的血液涌到脑间,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几乎昏厥过去。   可是奇迹的,他并没有昏厥过去,这时候他已经不是恨自己意志力强悍,可是觉得自己很可怜,都这样了还不能解脱。   砰!他被那个怪兽丢进了水里,四周的水涌来,让没有防备的他一阵恐惧,就好像要被杀死了一样。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一阵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无限的恐惧不断的在心中扩散,心乱如麻。   砰!又是一声跳水声,那只全身包裹了黑色鳞片的怪物也跳进了水里,长长粗壮的尾巴卷起他的腰,把他拉了上来,放到岸边躺着。   他还有一半身体泡在水里,上半身躺在谭边,不停的往下坠,吓的汪明拼命的往上爬,可惜他腰间的尾巴用力,紧紧的卷住他的身体,让他保持这个姿势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月光朦胧,只能模模糊糊看见那怪物的模样,汪明胸口剧烈的起伏,衣服湿透,头发贴在脸上,格外的狼狈。   谭中的水格外的冷,身体冰冷无比,却没有腰间缠住的尾巴凉,那就像尘封千年的冰块,冒着寒气,勒的紧了,他还能感觉到上面的鳞片,那怪物并没有杀他的意思,这让他他总算冷静了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不杀他,留着干嘛?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只粗壮的尾巴尖峰下移,竟然钻进他的裤子里,他穿的是迷彩裤,宽松的那种,平时他最喜欢宽松的衣服,裤子也故意买大了一码,没想到现在反而成全了那怪物,让它的尾巴尖很容易就钻了进来。   汪明挣扎了一下,伸手去抓那条灵活的尾巴,谁知道他一松手身体就开始往下沉,吓的他赶紧抓紧了岸边,用一只手去拽那条尾巴。   可是他一只手的力气怎么比的过刚刚把他整个吊起来的粗壮尾巴,自然毫无疑问,他抓不住那条尾巴,反而让它滑入两腿间,在他股间徘徊。   那怪物一双眼睛充满戏谑,像逗老鼠一样逗他。   他的力气极大,轻轻用力就让汪明动不了,那条尾巴还在继续,突然钻入他两股之间的缝隙内,毫无预兆,也没有润滑,更没有前戏,就那么直直插了进去。   汪明惨叫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身体缩起,小幅度的颤抖,他尽量张开腿,以免碰到那条冰冷的尾巴。   可是那尾巴却在继续,卖力的朝上钻,汪明吓了一跳,忍不住求饶,“求你了,别上去了,会死人的。”   他原本想破口大骂,但是这样会激怒那怪物,说不定他一生气就把他捅了个对穿过去就不值了。   汪明尽量放柔声音,“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只要不杀我,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这个条件似乎让怪物很心动,它停下动作,歪着头把大脑袋靠近他,属于冷血动物的瞳孔放大,里面倒影出汪明狼狈的身影。   汪明紧张了一下,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抗拒,可是那种视觉冲突还是很大的,那怪物全身被黑色鳞片包裹,已经无法从表面看出来还有一丝人类的特征,庞大的身子一半泡在水里,一半露在上面,上面长了四只手,说是手也不是,他只是脚上的五指像手一样长,并且有力。   实际上腿还是要比手臂粗,有点像猴子的四肢,又比猴子灵活,粗壮,整个身体形状更像蜥蜴,但是鳞片又像蛇,身体的温度也像蛇,两只眼睛像灯泡一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粗壮的尾巴突然用力,慢慢把他举了起来,全身都放到岸边,然后他也跟着爬上了岸。   山神二   那怪物全身的鳞片开始褪下,一片一片的,身上的颜色从全黑,灰色,到白色,最后是纯白色,他就保持着纯白色慢慢变成了人的模样。   还是汪明的样子,只是没有头发,光头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清爽,五官也更显精致。   他伸出细长的手臂,去够汪明的头顶,汪明吓了一跳,人忍不住就往后退,可是他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又觉得不像伤害自己,就停住任由他把苍白修长的手附在自己的脑袋上,揉了揉,锋利的指甲每一次碰到头皮都让他战栗一下。   那怪物揉揉他的头发,再摸摸自己的光头颇为费解,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蜷着,双脚对折,手老实的放在自己腿上,尾巴不甘寂寞的打着圈,他瞳孔扩大,瞪大了眼看着汪明,和他大眼瞪小眼。   汪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表现的特别拘束,手撑着地面,不敢乱动,连头上还在往下滴的水都不敢擦。   俩人距离极近,那怪物磨蹭了一下,似乎有帮他擦汗的想法,只是他手刚伸出一点距离,汪明就赶紧把脑门上的汗抹掉,也让怪物先生丧失了亲密的机会。   怪物先生失望的收回手,拉着脸,似乎十分不开心,汪明又有点后悔,“早知道我不擦了,万一他一生气吃了我怎么办?”   擦个汗都惊险万分,汪明心惊肉跳,紧张的腿肚子都在抖,和他明显对比的是怪物先生,怪物先生蹲坐地上,全身赤裸,常年不见阳光的肤色苍白苍白,在月光下看起来就像上好的象牙白。   就连尾巴都是白色的,像条白蛇,弃而不舍的打着圈吸引汪明的注意,每当汪明把视线转过去,那条尾巴一定立马趴在地上,哪也不动,汪明一移开视线,他立马又活动起来,似乎很开心。   俩人就这么对视着,等到汪明保持这个动作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全身酸痛,他试图小幅度,在怪物先生不注意的情况下挪挪身体,可是怪物先生把他看的很紧。   他一动,怪物先生一定立马瞪圆了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弄的汪明很尴尬,好像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月上中天,又在谭边,浑身湿透,汪明感觉一股寒意袭体,他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身上也抖了抖。   怪物先生看了他一样,突然扭头就跑,惨白的身体很快消失不见,进入那个洞口。   没有他的压迫,汪明松了一口气,他赶紧脱下身上的衣服拧干,把鞋里的水倒出来,脚趾都已经泡白,发泡,看起来格外的难受。   衣服虽然湿了,可是不穿衣服更冷,他带的衣服都在钱烩那里,钱烩死后他也不敢取,说起来他跟钱烩关系挺好,突然阴阳相隔,有些接受不了身边少了一个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有机会了报仇,连自己的这份也报了,没有那个正常男人能接受被别人捅,那人还是个怪兽,只要他一不开心,自己就可能死在他手里。   不仅如此,俩人实力相差太大,完全的压迫力让他不喜欢,最重要的是怪物先生顶着他的脸,被自己的脸捅的事让他难堪。   他刚穿上湿衣服,突然一个黑影砸来,汪明来不及接住,被那黑影砸中,怪物先生矫健的身影从高处的石头上跳下来,用尾巴拿起砸在他身上的背包,两只手用力一撕,质量不错的背山包裂开,从里面倒出不少东西。   他用尾巴挑起几件衣服扔给汪明,正好罩住他的脑袋,汪明眼前一黑,拉下来一看居然不是自己的衣服,是钱烩的。   钱烩背了两个包,一个是他的,还有一个是汪明的,一个挂在前面,一个背在后面,现在被怪物先生拿过来的是钱烩的背包。   他包里有不少东西,大多数都是相机,摄像机之类的东西,怪物先生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只是他不懂怎么用,竟然两三下用锋利的指甲把相机拆了。   汪明张张嘴,那可是钱烩的宝贝,他自己平时摸都不给别人摸,现在居然轻易就被怪物先生拆了。   汪明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他不敢。   钱烩的衣服他也没穿,总觉得有点隔应,钱烩死了,而他为了活命跟怪物先生虚以为蛇,怎么看都像有点背叛钱烩的意思。   怪物先生丢下手里成为散片的相机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不穿一样。   他智商真的很高,似乎能听懂汪明说话,这让汪明很疑惑,什么时候祖国出了这样的怪物?   实在解释不通,不过世界上确实有很多未解之谜,尤其是古代,神,妖,魔经常出现。   怪物先生尾巴尖乱动,突然挑起地上的衣服盖在他身上,他也不敢反抗,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今天折腾的实在是晚,他困的不行,发现没有逃生希望之后,就自己找了个石头后面睡了。   怪物先生把尾巴缠在他身上,也不睡觉,就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睡觉。   半夜汪明被尿憋醒,想去上厕所,才发现腰上缠的尾巴,怪物先生趴在他附近,全身蜷在一起,姿势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汪明从前听人说话,这个姿势是没有安全感的人睡的,平常的人都是四肢打开,难道这怪物也没有安全感?   他想不明白,又被尿憋急了,干脆去扒藏在他腰上的尾巴,可是他越动,那尾巴缠的越紧,他没有办法,又急着上厕所,干脆拖着尾巴找个角落放水。   因为离的近,接下来他总感觉一股尿骚味挥之不去。   索性累的狠了,也起不来,干脆就那么忍着。   第二天一早,第一缕太阳射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醒了,醒来发现腰上的尾巴不见了,怪物先生也不见了。   这是他的机会,他心中砰砰的跳着,忍不住四处打量,发现怪物先生真的不见了,四周的景象也一阵陌生。   不是来时的路,来的时候四周都是树,也没有谭水,而且也没多少石头,现在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石头,离的近了还有瀑布声。   昨天太紧张,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观察,而且天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月光识别东西,之所以能看到怪物先生,是因为怪物先生可以变成人,变成人的他全身都是白色,在黑暗中很明显。   在水潭里是因为离的近,所以才能看到全身通黑的怪物模样。   那个洞口就在潭水不远处,怪物先生应该就在里面,汪明只想远离他,他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奔跑,可是跑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里是个山谷,除了怪物先生那个洞口,再也没有其他出口。   汪明几乎把每个角落都走遍了也没有发现其他出口,就连瀑布后面都看过了,因为那个瀑布很小,冲力不大,所以他可以钻进去看。   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这些瀑布是活水,既然是活水,水底下一定有出口,可是那个出口在水潭底下,水潭黑不见底,汪明又不会游泳,他进去才是自找死路。   这简直是绝路,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难怪怪物先生这么放心他,丢他一个人在这里。   汪明一筹莫展,愁的额头上都是汗,山谷里阴森,太阳的温度极低,四边又全是瀑布,中间还有个水潭,有水的地方温度一定极低。   最重要的是蚊子,山里的蚊子又多又杂,小的有蚂蚁大小,大的有蜜蜂那么大,也不知道它们吃什么长大的,个个又肥又膘,被咬一口顿时一个大红包。   昨天汪明太累了没注意,今早起来发现全身都是红包,痒的不得了,他一抓附近的皮肤也是肿的。   汪明走了一上午,又饿又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吃的。   这山谷不大不小,有几株花花绿绿的野果,不过他不敢吃,因为没一种是他认识的。   野兽也没有,或许有几只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还有树上的鸟,其他动物没有吃的会被饿死的。   他叹口气,把目标瞄在水里,谁知道水里突然多出来一道黑影,吓的他立马倒退一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那头怪物。   怪物先生不喜欢阳光,从水里出来就眯着眼,瞳孔缩小成一条线,像极了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浮在水面,抖了抖脑袋,突然噗的一阵喷出水柱,汪明没有防备,被他喷了个正着,刚刚晾干的衣服又湿了一半,汪明脸色不好,昨天晚上差点感冒了,好不容易熬到白天,结果又这样。   他又不敢脱衣服,万一怪物先生兽性大发,不敢想。   因为知道怪物先生暂时不会伤害他,所以他胆子也大了,没理怪物先生直接就去太阳地下站着。   谁知道还没站多久,就有一道黑影笼罩下来,汪明吓了一跳,腰上一紧,他已经被怪物先生拖走,带到那个山洞里。   山洞里格外阴森,汪明有些怕,他感觉到怪物先生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要撕他的衣服,汪明顿时叫住他。   “我自己来。”他这身衣服还打算穿到逃出去,现在就毁了逃出去就要光着身子。   衣服一件件褪下,汪明已经脱的很慢了,可是身上的衣服还是一件件少去,最终全身都暴露在危险下。   尽管如此,汪明还是打算补救一下,毕竟被男人插,还不如插男人,他给自己壮壮胆,猛地扑了上去,怪物先生没有防备,也有顺从的意思,居然被他整个推倒了过去,平平的躺在地上。   汪明心中一喜,没有拒绝就代表有希望,他抚摸着手底下冰凉的身体,一片片鳞片,每一次都让他战栗,这副身体太强了,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打死汪明也做不到把他压在身下。   汪明低下头,亲吻那看似脆弱的脖颈,白花花的颜色在黑暗里还是很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显然怪物先生也很紧张。   怪物先生会紧张?汪明抬头错愕的看了一眼,谁知道就是这一眼把怪物先生惹怒,突然一个用力翻身过来,把他压在身下,这个动作让汪明恐慌,他还记得昨天那条尾巴直直的捅进去,到现在都还疼着。   显然怪物先生想做的就是他恐惧的事,他只觉得那条尾巴又在他后面徘徊,然后找了个机会猛的捅了进去。   “啊——”汪明惨叫一声,身体颤抖不休,还没等他缓过劲那条尾巴又在继续动,朝里面挤,这个动作似乎让怪物先生很兴奋,眼睛里全是光芒,瞪大了眼睛看着汪明。   汪明痛苦的嚎叫,一声高过一声,直到傍晚才终于能休息,他不得不感叹怪物的持久性太长了,弄的他两条腿都合不上,拉屎都是疼的,好几天没缓过来劲。   幸好他没有天天做,尽管看着汪明的目光就像发现宝藏了一样,时时刻刻盯着,不让他有一丝机会逃跑。   比如白天的汪明躺在石头上晒太阳,他就在山洞里眯着眼看着,山里的蚊子特别凶,汪明根本睡不着,就只能躺在,时不时抓一下痒。   这几天找不到吃的,饿的他浑身发软,还要时不时被怪物先生拖进黑暗里一阵猛干,干的浑身无力,上厕所差点一头栽倒,后面都是疼的,可以看到明显的血丝。   汪明每日都过的水深火热,离死亡最后一条线。   他想,要是在找不到吃的就不管了,捡什么吃什么,树上花花绿绿的果子也吃。   怪物先生曾经拿着钱烩的脑袋给他吃,还特意把头骨敲碎了,那声音就像核桃碎掉的一样,格外的恐怖,脑浆顺着裂开的头骨留下来。   汪明吐的昏天暗地,尽管只能吐出一些胃液,不过打死他他也不会占一点。   有时候也会觉得可悲,钱烩这么年轻就死了,他还有父母,还有姐弟。   以后出去了就把他的父母当成自己的,同时报仇的心思也加深在脑中。   怪物先生看他不吃,就一个人坐在洞口眯着眼吃,把手指插-进头骨里,一脸享受。   汪明受不了那种画面,一个人跑了出去,一两天后才换过来劲。   怪物先生晚上活动,白天睡觉,本来是这样的,可是他担心汪明跑了,就白天黑夜的醒着,晚上清醒,白天就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有时候还会一头栽倒在地上,然后又爬起来继续盘腿坐着。   粗壮的尾巴一甩一甩,打掉飞奔而来的苍蝇,看来苍蝇太多也打扰到怪物先生的睡眠。   他全身的皮肤慢慢起了变化,变得和身后的岩石一模一样,似乎这样苍蝇就不会叮他了,然而事实很残酷,蚊子照样该来照来,咬的他浑身无奈,尾巴挥的更加勤快。   有条尾巴真的是方便,等于多了一只手,而且还是一个很长的手,四周的情况都碰的到,打蚊子一打一个准。   汪明突然有些羡慕,要是他多了条尾巴,就不会被咬的全身都是红点了。   没到晚上睡觉,怪物先生躺在他身边,就会提他打蚊子,他也难得能睡个好觉。   他饿的实在心慌,也顾不了其他,就跑去摘了几颗绿色的果子,那果子酸的倒胃口,但是为了填饱肚子也没办法,他吃了几颗,感觉比前两天好多了,也有力气想逃跑的事。   怪物先生平时并不会限制他的自由,只是会跟在他身后,只要不逃跑就什么事都没有。   汪明来到那天那个石柱那里,那里是绑了俩孩子的地方,他神奇的发现石柱上面有灯油,可惜没有火。   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绑在一根随便捡来的木头上,占了一点灯油,就开始摩擦起火,也许是他的力道太小,也许是其他原因,火并没有点着。   汪明很失望,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条冰冷的尾巴缠住他的手,一使劲,在墙上快速滑过,火花四溅,衣服一下子点着,像火把一样,那条灵活的尾巴拉着他的手,把火把举高,点在石柱上的灯油上。   灯油一亮,四周能见度也高了起来,汪明发现四面的墙上有不少油灯。   他把整个空间的油灯都点着,才发现这里是个祭祀台一样的东西,地上还有一些暗色的血,像污渍一样,应该是往年的祭品。   怪物先生不仅吃动物,还会吃人,而且他和别人不一样,吃一顿可以好久不吃饭,所以整个洞里都没有储存食物,这也是汪明饿的头晕的原因。   这是个很大的祭祀台,四周都是壁画,很意外,这些壁画保存良好。   汪明走过去观看,第一副画是一个貌似国王的人坐在皇位上,底下几个人穿着黑白祭司的服装,上面有八卦的字样,他们单膝跪地,手中高高举起一个锦盒,晶核里装着一个黄色的药丸,药丸四周画了金光闪闪的光芒,似乎有意衬托出那药丸的不凡。   第二副画是国王指着那颗药丸不知道说了什么,举着药丸的人脸色出了大汗,显然很紧张。   第三幅画是那个举着药丸的人仰头把药丸扔向嘴里,似乎有吃下去的意思,四周的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第四幅画是他吃了药丸,突然变成怪物的模样,那怪物模样和现在这个怪物模样十分相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怪物开始攻击其他人,他破坏力强悍,大殿中死了不少人,最后被外来的兵合力击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身上插了不少长矛。   他被关在了笼子里,游街示众,许多人嘲笑的看着他,对着他指指点点,他害怕的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不知道是谁,突然给他看了一样东西,让他更加害怕,双手捂住眼睛,缩成一团,浑身颤抖不休。   而那样东西却被毁了,生生把墙壁砸出一个洞,四周都是粉末,显然是怪物先生的杰作,因为那是他的弱点,所以不想让别人看到。   他想不到怪物先生从前竟然是人,细细推算一下有了猜测,这个国王下令让祭司炼制长生不老药,终于有一天,他们炼成了,可是皇帝并没有第一个先吃,他不放心,就让其中一个祭司替他试药,那个人就是现在的怪物先生,怪物先生颤抖着手接过,吃完之后就变成了怪物,胡乱攻击人,而且吃人肉,喝人血,他想逃离大殿,可是却被外来的兵合力击倒,那些人在箭里面放一下麻醉的草药,让他瘫痪在地。   炼药失败让皇帝大怒,当众把他游街示众,他变成了怪物,本身就极为自卑,再加上百姓的指责,嘲笑,让他更加自卑,害怕的缩进身体,捂住眼睛耳朵,不听不看。   可是还是有人不放过他,一个人站在囚牢上,硬掰着他的脑袋给他看一样东西,这件东西让他彻底失控,一滴滴眼泪顺着手臂滴在地上。   这件东西一定是他的弱点,否则他不会专门毁了这件东西。   到底是什么?   汪明心中默念,他看着跟在他身边的怪物先生,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并不是自愿变成怪物,只是因为皇帝要长生不老,就给他炼药,谁知道炼制失败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变成怪物的他天生凶残,吃人肉喝人血,还会无缘无故攻击人。   皇帝也是真狠,死后还不肯放过他,竟然把他困在这个地方给自己守墓,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这只怪物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去祸害。   山神三   只有附近的村民会给他送祭品,来换取墓里的财宝,这个皇帝是真的昏庸,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财宝堆的到处都是,这么多年也没有被拿光。   这么一想其实怪物先生也是挺可怜的,他并不想变成这样,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地方过了一年又一年,没有一个人陪着他,难怪汪明提出要陪他的时候他这么高兴。   可惜汪明自身难保,而且他也不可能和杀人凶手在一起,怪物先生在山洞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忘了外面的世界,适应了一个人,他不知道杀人要偿命,也不知道不能吃人肉,喝人血,人类在他的心中地位极低。   汪明突然觉得胃疼,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好不容易吃了一点,还是水果之类的凉食,胃早就抗议了。   他捂住肚子,只想离开这里去吃一顿大餐,虽然什么都好,吃鸭鱼肉之类的。   说起鸡鸭鱼肉,汪明突然眼前一亮,那天村民送上来的祭品可不止有人,还有烧好的猪头和鸡鸭肉,怪物先生胃口不可能这么好,一口气全吃了!   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对了,那天那些村民给你送来的肉呢?我好饿,再不吃东西会死的。”他皱着眉哀求的说。   怪物先生一直跟在他身后,不时甩甩尾巴,显然很无聊,这时候被汪明问道,不由精神一阵,飞快的转身消失,不一会儿手里抱着东西献宝一样给他。   那是一只鸡,而且还是烤好的鸡,怪物先生变成怪物之后就不喜欢吃熟食,大部分都是吃生的,所以熟食反而留下来了。   汪明简直大喜,他连忙夺下来,二话不说狼吞虎咽下去,吃的急了还噎了一口。   怪物先生看他吃的香,也忍不住咽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他,喉咙里发出野兽特有的声音,似乎有护食心切的想法。   汪明把鸡腿鸡膀子都吃完之后才觉得有点饱,有心情注意四周,也看到了怪物先生瞪圆的眼睛,“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还要留着晚上吃呢,你要知道这里没食物,我要是不吃会饿死的,好吧好吧,就一点点,不要吃多了,吃多了我就没得吃了。”   汪明最终拜倒在怪物先生越来越萌的表情上,忍不住给他咬一口,谁知道他突然露出獠牙,一口就咬掉了一大半,把汪明心疼死了。   “就剩这么一点点了,你说我明天吃什么?”   怪物先生好像做错事了一样,眼巴巴的看着他,过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咧开獠牙威胁汪明。   还别说,汪明就吃这套,他吃硬不吃软。   怪物先生独自生闷气去了,汪明也不管他,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怪物先生的弱点,他觉得怪物先生可怜,所以已经不打算杀他报仇,只想着自己逃出去就好。   可惜唯一的线索被怪物先生毁了,而且还毁成了粉末,根本没办法拼凑。   他开始四处乱转,寻找出去的机会和那个弱点的突破点。   怪物先生到底怕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去过?是什么在束缚他?   他自己都可以到处乱走,不仅如此,洞口也没有门,也没有机关之类的,明明他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出去,为什么偏偏怪物先生不能出去?   一定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可是怪物先生不让他接近洞口,每次走近了他就能看到怪物先生恐惧的眼神,这让他相当怀疑。   难道那束缚只对怪物先生有用?   如果这样的话他只要出去就不用担心怪物先生会找他。   可是首先又要先找到他的弱点。   弱点到底是什么?   这几天汪明一直在琢磨,他胃又开始疼了,自从那天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最多摘两个果子,又酸又涩,反而加重了胃疼。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仔细算起来他有十几顿没吃过了。   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几乎走不动,就在河边坐着,看看潭水里到底有没有鱼,如果有鱼就让怪物先生抓上来,可惜没有,这么多天他一次也没有见过鱼,大概是水流的太急,没有鱼儿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   他想想入神,突然感觉凉凉的东西攀上腰间,把他整个举了起来,放到草丛里,怪物先生全身赤裸,雪白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他像青蛙一样两条腿分开两侧蜷着,细长有力的手臂扶住地面,尾巴灵活的甩动,歪着头凑近他。   他就算变成了人,也习惯保持着兽的动作,不爱穿衣服,不喜欢两条腿走路,总是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着走,动不动坐在地上,做出一屁股沙子,还要汪明给他捡出来。   他也不知道羞射,大大方方的在一个成年男子面前坦露身体,虽然不喜欢男人,可是看到一副美丽的身躯,身为下半身动物,总是会忍不住躁动,他已经好久没撸过了。   怪物先生不懂情-事,从来只顾自己享受,在这个过程中他感受不到快-感,身体自然硬不起来,这几天憋坏了小弟弟。   汪明闭上眼,默默承受着,他把手抚在下面,给自己一点安慰。   他以为自己脑海里想的应该是女朋友清秀的脸,谁知道竟然是怪物先生惨白阴森的模样。   虽然他披着自己的皮,可是气质完全不一样,怪物先生就像天生的黑暗之灵,生活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拥有别人没有的力量,神秘莫测,危险至极。   而汪明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两者相差太大太大。   不知道为什么,怪物先生在他面前总是时不时表现幼稚,暴露出自己的真性情,褪下那层神秘的面纱,在他面前毫无违和的卖萌,这简直是奇迹。   汪明心中一惊,猛地睁开双眼,怪物先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里的动作,甚至停下了自己的运动,好奇的看着他的手上下套-弄。   汪明有些尴尬,不由自主松开手,把那玩意暴露在空中,怪物先生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   他可能被那火热吓的,又松开了手,不解的看着一柱擎天。   过了一会儿,他抽出自己,绕着汪明走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咧开嘴,露出满嘴的獠牙,凶狠的看着那根柱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做攻击的样子。   汪明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捂住小弟弟,这要是被他咬一口可不得了。   怪物先生眨眨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尖小心翼翼的去摸小汪明,小汪明被他尾巴上的凉意吓到,缩了一下。   怪物先生觉得好玩,尾巴缠起,绕着小汪明打圈,过了一会儿自己也凑了过来,用冰冷的脸讨好的蹭蹭小汪明。   他脸上的肌肤比身上的软,摸起来也舒服,又凉凉的,给小汪明解了暑。   怪物先生伸出舌头试探性的舔了舔,汪明全身一颤,他女朋友从来不会帮他做这个,因为嫌弃他脏,不仅如此,他女朋友家里有钱,条件比他好,在各方面都占有优势,他只能宠着,怎么可能让她做那种事。   可是怪物先生却不会,他察觉到汪明的兴奋,忍不住就又舔了几下,汪明的反应越大,他就越开心,到最后甚至把小汪明含了起来。   小汪明被柔软的地方包裹,舒服的如上云天。   唯一的遗憾是怪物先生不懂情-事,一不小心锋利的牙齿就会碰到他,每一次都人汪明心惊肉跳,万一被他弄坏了。   幸好现在的怪物先生把他当成自己的东西,珍惜的很,下手也有分寸,小汪明被保护的很好,只有边角破了点皮。   怪物先生想取悦他,知道舔他能让他开心,就开始变着花样舔,一会儿舔他的乳-头,一会又舔肚腹,尤其是肚脐眼,这个地方意外的是汪明的敏感词,往里面吹气他就浑身颤抖。   怪物先生掌握了技巧,开心的不得了,又拉开他双腿舔他的大腿内侧,最后突然吸住那里。   汪明猛地颤抖一下,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上了顶峰,怪物先生好歹曾经是人,通晓人情世故,虽然他放弃了人的身份,活的像野兽一样快活,可是到底智商不低,看大他的弱点,就一个劲的攻陷。   汪明几乎受不了,起初还是单纯的舔两下,后来开始吸吮,并且越来越用力,最后汪明几乎有种错觉,他要把那里咬下来。   这让他有些恐慌,忍不住缩起双腿,却又被怪物先生凉凉的手掰开,更加卖力的伺候他。   没多久,汪明出来了,他三餐不定,吃的又不好,每天都饿的两眼昏花,平时为了保存体力什么都不敢,现在乍一下大运动,顿时像被抽了一根筋一样,浑身烂泥,躺在草丛里喘息。   他是爽了,怪物先生还没怎么爽,他拉开汪明的大腿,温柔的挤进去,似乎知道疼人了,开始只顾自己享乐,现在还知道顾及汪明的感受。   尽管如此,汪明还是难受的想逃离,那尺寸实在太大,整个塞进去让他几乎崩溃,他缩起双腿,努力的朝前面爬去,似乎这样可以缓解疼痛。   他动怪物先生也跟着动,俩人一前一后,居然爬到水潭边上了,汪明支起上半身,看水中他狼狈的身影,浑身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头发几天没洗,油的不能看,幸好够短,贴头皮。   眼睛下面全是青色,眼珠里还有血丝,满眼的疲惫,憔悴不堪。   真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汪明伸出手,打乱湖面上的影像,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愣在那里。   镜子,是镜子,怪物先生的弱点是镜子,汪明这个样子都不想看到自己,那怪物先生从人变成怪物,又被游街示众,受尽众人的白眼,鄙视,这些东西在他心中留下阴影。   当有人拿着镜子,强迫他看到自己怪物的模样,他退缩了,害怕了,并不是怕镜子,而是怕镜子里的自己。   汪明朝水边爬了爬,身上的怪物先生也跟着近了几分,潭面上也印出他的影像,怪物先生低头一看就看到了,他眼中露出恐惧,急忙拉着汪明的脚腕把他拖到后面。   果然就是镜子,这么一想也想清楚了,难怪这么多年怪物先生都没有出去过,因为最外面那层山洞里全是用铜镜修的,而且范围很大,足足有一个走廊这么长,这也是为什么怪物先生每次看到镜子都那么恐惧的原因。   实际上他也可以闭上眼走那条路,可是每次闭上眼走那条路他就会在心中脑补,想象自己变成怪物的模样,就想着逃离逃离,根本不会再触及那条路。   就是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他才从来没有踏出去过一次,他接受不了自己。   他的持久性很长,汪明几乎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等他终于爽了,汪明也彻底瘫痪下来,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只有胸膛小幅度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第二天,汪明感觉自己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身体是似乎有一团火无法发泄。   他迷迷糊糊感觉阴凉的气息就在身边,于是费劲的翻身贴上去,那凉凉的东西摸起来像鳞片一样,汪明挪动身体,更加凑近,让全身都能紧贴那股冰冷。   那股冰冷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一样,摊开了把他抱在胸口,尾巴缠住他的,凉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他的背。   “有蚊子……”蚊子老是咬他,让他睡不着。   怪物先生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尾巴灵活的摆动,给他打蚊子。   汪明似乎病了,有时候神志不清,说起胡话来,还总是说他快死了,要留下遗言什么的。   发猜测自己发烧了,在这种没药也没吃的的地方,发烧是很危险的,很多人都是以为发烧没有及时治病,有的烧死了,有的烧糊涂了。   汪明就觉得自己现在的意志在慢慢变得薄弱,他开始拿着录音笔胡言乱语,也不知道给谁录音。   有给爸妈的,也有给女朋友的。   “如果有人能找到这里,请帮我把这支笔带给我父母,我父母家族xx省xx市xx路xx号,他们是一对普通的父母,慈祥包容,我对不起他们。”他顿了顿,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给你报酬,但是很抱歉,我卡里没多少钱,不能够你挥霍太久,我父母知道我的密码,如果你帮我把这只笔交给我父母,像他们索要密码,他们一定会给。”   尽管脑子都烧糊涂了,可是每天都在脑海里幻想的东西如何也忘不掉。   他继续说,“至于山神,其实山神并不坏,他只是没有人教,如果你看到他,请不要伤害他,也不要带坏人来这里,这是他唯一的寄宿点,如果没有这片黑暗,他将无处可去。”   怪物先生茫然的看着他不停的说话,手底下用力,更紧的把他抱在怀里。   汪明还在继续,“最后……请给我女朋友带一句话,她叫杨水田,告诉她不要等我了,我没有能力做她的男朋友,也无法给她幸福。”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胡言乱语,前言不搭后语,“还有我放在桌上的仙人掌,应该可以浇水了,对了,我差点忘了,这期节目还没做完……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手脚也越来越无力,连拿一支笔的力气都没有,最后他的视线是怪物先生焦急的眼神。   他想,怪物先生果然本性不坏,只是变成怪物之后的本能在作怪。   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他还是抵抗不了黑暗的拉扯,陷入无边黑暗。   再醒来的时候他躺在阳光明媚的石头上,怪物先生背对着他,在他旁边不远处,汪明闻到了一股怪味,怪物先生不知道在烧什么,旁边放了一堆火柴,还有一把剑插在地上,剑上面镶满了宝石,古老的样式显示陪葬品的身份。   所有的柴火都是这把剑劈出来的,怪物先生手法熟练,显然刚才劈了不少,他面前放着一个鼎炉,那股怪味就是这个鼎炉发出的。   汪明这才想起来,这个怪物从前就是人类,还是祭司身份,专门给皇帝炼丹用的,既然身为祭司,对于药理肯定知道的不少,汪明以为他这么久以来肯定忘光了,谁知道竟然还会煮东西。   那股味道很浓,卖相又不好看,当怪物先生拿给他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   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吃的好,最起码是热的,他这个汤里面放了很多野草,还有不知名的肉,汪明担心肉是人肉,有点不敢吃,不过想想又是自己矫情了,人都没有,哪来的人肉。   肯定是不小心跑进来的小型野兽,汪明饿的太久,也不管了,虽然味道不好,不过他吃的很香,吃完才觉得胃里好了一点。   人也开始发虚汗起来,看起来有退烧的意思,汪明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还这么年轻,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死。   他一连吃了三碗,肚子撑的鼓鼓的,又有点难受,想起来走走。   意外的是怪物先生难得没有跟着他,甚至连那口大鼎都没有收起来,就钻入山洞不见了,好像有什么心事。   汪明也不管,他打算去墓里找一找有没有铜镜之类的东西,毕竟他在这里没有吃的,也过不了多久,如果不死的话,迟早有一天要走。   他吃的太多,肚子太涨,走的也不快,没有手电筒他就用火把照明,把墓里的油灯都点着,这个油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过几个小时就会自动灭掉,下次又可以继续点,还是几个小时灭掉,如此循环不休。   他就着灯光在墓穴里摸索,墓穴很大,除了主卧室还有还几个耳室,大概因为在山洞的原因,这座墓并没有怎么破坏山洞,基本上所有的卧室都是自然形成,就像许多岔路的山洞,人在里面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汪明不担心迷路,就算迷路怪物先生也会找过来,把他揪出来干一顿,而且现在的怪物先生指不定正在怎么地方监视他呢。   他走了一会,突然发现地上有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还有半瓶水的样子,汪明捡起来打开闻了闻,发现并没有异味,这个水是新的,有人进入了墓穴,难怪怪物先生没空跟踪他,原来是去处理其他人了。   汪明觉得心跳加速,这是他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寻找铜镜的可能不大,毕竟怪物先生能毁掉壁画,自然也能毁掉铜镜。   他犹豫不决,手心里都是汗,还没好透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心跳越跳越快,最终他还是拿起火把朝外面跑去。   如果错过了这次,那么下次指不定还有没有机会。   汪明越跑越快,他发烧还没好,一剧烈运动就腿脚无力,血往脑袋上涌。   这段时间他对墓穴多少有点了解,手里又拿着火把照明,更加不怕,直往外冲,跑得快了突然发现前面也有脚步声,而且那脚步声似乎很恐慌,几乎慌不择路。   汪明找了个拐角处躲起来,脱下衣服,把火把的光遮住一部分,那道人影走近,也许因为太过紧张,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跌跌撞撞的走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汪明敏感的注意到那人还带着哭腔,小声的说着什么,“汪明,你在哪?我好怕!”   汪明心中一惊,“水田?”   杨水田吓了一跳,她慌乱的回头,就看到收起衣服,让火光照过来的汪明。   “汪明!”她几乎是惊喜的喊道,“我找了你好久。”   她的神情疲惫,仪容狼狈,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汪明心中大急,他巴不得逃出去,杨水田还往里面送。   “我……我担心你,你好久没回来,我又找不到你,就到你公司去问,你同事都说你去这里采访了,还说早就该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没回来,我担心你就来了。   我刚来的时候在村里没找到你,就四处打听,开始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要不是我带的人多就要打起来了。后来还是一个小女孩告诉我的,说你去了山里,还意外救了她。”杨水田皱着眉看着他,“你瘦了好多,这段时间是不是吃了好多苦。”   汪明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你带了多少人?”   “我本来带了十个人,可是进来之后有个怪物追杀我们,现在就我一个了,我好怕,还好找到了你,我们快走吧,那个怪物快追上来了。”杨水田拉起他就走。   山神四   汪明连忙顿住脚步,“水田,你有没有带镜子?”   “镜子?”杨水田气急败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镜子。”   汪明自动忽略她语气中的不快,从她包里翻出来一块镜子,面积还不小,果然女人即使再狼狈,也会把镜子随身带在身上。   汪明把镜子给杨水田,“水田,你听好了,如果我有什么异样,就是和平时不一样你就拿镜子照我,知道吗,不要相信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一个会变身的怪物,还能改变身上的颜色,就像蜥蜴一样,把自身融入环境,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什么意思?”杨水田不太明白,只是心中隐隐有不安。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就是看到我有异样就赶紧跑,然后用镜子照我。”汪明拉着她的手,飞快的在洞里穿梭。   他比杨水田对这个墓穴熟练,由他带路再好不过。   他们一路走,来到那个堆满宝藏的地方,许许多多的奇珍异宝,古董宝贝随意的堆在地上,像垃圾一样,可是这垃圾随便拿出去一件都价值连城。   汪明突然想起来在潭边看到的那把宝剑,那是怪物先生从这堆宝物里拿出来的。   他也想找一把防身,古代的君王都崇拜力量,宝剑也是男人们喜欢收藏的,汪明很快找到自己的目标,那是一把带着红宝石的剑,放在一堆好剑里面格外明显。   他起身去拿,可是又不放心杨水田,几乎走一步看一步,他还记得钱烩消失的莫名其妙。   杨水田跟在他身后,也看到了大堆的宝石,女人最爱的莫过于这些,杨水田顿时被吸引了目光,跑到那堆宝石上拿起一串项链带着脖子上,手上也带了一个宝石戒指。   她还拿了一把塞进包里,一边塞一边兴奋的招呼汪明,“汪明,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宝石,我们带一点出去我爸就不会嫌弃你了,而且这回我带的十个人全都死在了这里,爸爸一定不会轻饶我,那些死者的家属也要大笔的赔偿。”她突然惊叫出声,“汪明你干嘛,现在还不可以,等我们出去……恩呜……”   一只冰冷的手摸在她腹部,掀开她的衣物,抚摸她的身体,汪明的脸凑过去,亲吻她的脖颈。   杨水田起初还是拒绝的,可是很快就拜倒在那种温柔下,她跟汪明确实很久没做过了。   她正情到深处,突然被尖尖的指甲戳破皮肤,顿时清醒过来,“你怎么回事?弄疼我了。”   她伸手抚摸汪明的脸,突然浑身一僵,那触感哪里是人的皮肤,分明是蛇的皮肤,起初都是汪明在摸她,他手心里的触感柔软,她感觉不出来。   可是现在换了她摸汪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想起汪明的话,“如果我有什么异样,你就拿镜子照我,不要相信我。”   她小心翼翼拿起镜子,猛地照在身后的汪明身上,汪明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一声不吭的退后几步,远离那面镜子。   “你不是汪明。”杨水田拿着镜子,看着和汪明长的一模一样的脸,恐惧着说,她回头看看,发现汪明还在那里拿剑。   就在她不远处,明明这么近的距离,有一点动静都可以听到,可是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拔剑,比较遗憾的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站在原地愣住不动。   杨水田有些恐惧,“汪明,汪明,救我……啊……”   她惨叫一声,怪物先生隐藏在黑暗里的尾巴猛地一抽,抽掉了她拿在手里的镜子,啪,镜子摔在地上,磕在地上的石头上,摔个粉碎。   那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突然传出去一样,不远处的汪明猛地惊醒,他回头一看,就看到怪物先生扑向杨水田的身体。   杨水田拼命的挣扎,可是她的力量怎么可能敌得过怪物先生,怪物先生两三下就把她制度,压在身下。   鲜血涌出,杨水田瞪大了眼,嘴里喷出血红,她死死的瞪着汪明,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问,“为什么没救我……”   汪明脑子一下子炸开,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想沸腾,涌上脑袋,他嘶吼一声,拔下宝剑朝这边冲来,可是人刚到地方就被怪物先生粗壮的尾巴甩飞,他弃而不舍,一次次冲来,又一次次被摔飞,整个过程中像没有知觉一样,摔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眼里的疯狂恨意,几乎扭曲到实质。   他浑身是血,身上多处骨折,青紫遍布,再加上还没好透的发烧,汪明整个人倒了下来,陷入黑暗。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人躺在石鼎里,鼎很大,有洗澡的木桶那么大,里面熬了很多野菜,现在他也在里面。   他以为自己终于要被吃了,可是水温始终不冷不热,怪物先生端坐在地上,不时拿出一颗野草放进水中,意外的,有一颗草他竟然认得,是艾草,有止血的功效。   开始他没有发现,发现是草药之后他才开始注意,原来这里有好多他以为的野草都是草药,怪物从前不愧是祭司,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记得种草药,也不知道种子是哪里来的。   汪明静静的躺在水里,没有激动,没有疯狂,他就那么安静的躺着。   头仰着,意识似醒非醒,又似睡非睡。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怪物先生始终没有把他捞出来,水温也一直保持在他能接受的情况下,怪物先生依旧在往水里放东西,一会是这个,一会是那个,很多他都很认识。   他总感觉这一刻的怪物先生有些不一样,平时的他都是缺少生活常识,得过却过的模样,现在却有一丝认真,熬药的过程中一次也没有开差过。   也不知道是一天还是两天,怪物先生终于把他从水里捞了上来,他浑身泡的都是白泡,嘴角干裂,意识模糊。   明明每天都有药调理,他却觉得自己病的越来越重,甚至觉得走路都困难,说话都不想说,也不想醒来。   夜晚依旧是怪物先生的狂欢夜,他拖着汪明的身体,没有第一时间急着做,而是把他手上脚上的白泡撕下来,即使有时候不小心撕到肉,汪明也没有感觉,任凭血流下来。   只有怪物先生会心疼,他蹲下来,抓住汪明的脚腕,含住破皮的地方。   这段日子的相处,他越来越像人,照顾汪明的饮食起居,每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肉,炖出汤来,一口一口的喂汪明。   汪明被他养的似乎肥了一点,有了一点点的小肚子,是吃的太多的原因。   他一直喂,汪明就一直张嘴,这也导致吃的越来越多,吐的也越来越多,怪物先生开始控制他的饭量,每次摸摸小肚子饱了就收手。   然后抱着汪明去看天上的星星月亮,每晚都要去,他似乎很喜欢黑夜,黑夜让他自在。   白天他就把汪明放在石头上晒太阳,他自己缩在洞里,不时伸出尾巴给山洞外面的汪明打蚊子。   山里的蚊子实在太肥,连他自己都吃不消,更不要说汪明,如果没有汪明他白天都睡在水潭里,晚上进入山洞深处。   山洞深处放了特殊的药料,专门克制蚁虫之类的东西。   可是他能许久不见阳光,不见太阳,汪明却不可以,长期不见阳光会让他生病,抵抗力差,身体难受,所以有太阳的时候他就要把汪明抱出来晒晒太阳。   汪明的状态不太好,虽然身体看起来很好,可是心理却出了问题,整天沉默也不说话,有时候甚至动也不动。   只有看到他用来劈柴的宝剑的时候人也精神起来,然后拿起那把宝剑去河边磨。   每天都是这样,抱着剑放在潭边的石头上磨,那把剑本来就是无价之宝,利可切金,表面亮的能当镜子,虽然后来被怪物先生用一些东西封中了它的光芒,可是它的锋利依旧不减,现在反而被汪明磨的更亮。   汪明磨的投入,如果凑近听还能听见他小声的说着什么。   “杀……杀了你……怪物……杀……哈哈哈哈哈……”他就像个疯子一样,蹲在潭边,两只手不停的用力,石头和宝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潭面倒影出他怨毒,仇恨的眼神,格外诡异。   这一切怪物先生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每天喂他吃饭喝水,出太阳了就带出去晒晒太阳,夜晚就抱回去搂着睡觉,他再也没有回到水潭里睡觉,因为汪明不会游泳。   日出日落,不知不觉他们竟然一起生活了一个月,怪物先生每天的食物就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每天都有肉,而这一切汪明从来都没问过。   他的心中,脑中都只剩下一件事,杀了那只怪物。   又是一个夜晚,汪明依旧带着那把剑去谭边磨,磨完之后发现怪物先生就在他不远处,投入的煮东西,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   汪明把剑藏在身后,一步步走近,整个过程中怪物先生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投入的把药料分类放好,然后挨个从鼎的一侧空隙处扔进去。   这回他扔的是肉,动作快速,似乎生怕别人看到一样。   汪明慢慢来到他身后,地上拉出两个人的影子,因为路不平的原因变形扭曲。   “玉清!”玉清是汪明在一个古籍里找到的名字,那是一本介绍那个朝代风华昌盛的古籍,里面自然有怪物先生的生平,也包括名字,可是上面有很多字和现在相差甚远,汪明只能认出一部分,比如玉清这个名字,“我喜欢你。”   怪物先生愣了一下,手里面没放过的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肉里面的手指甲,他吃惊的回头,却看到光芒一闪,足以切金断玉的宝剑毫不犹豫挥下,这把剑本身就锋利无比,无物不摧,无物不毁,这段时间汪明的努力也没有白费,那把剑更利,更亮,稍不留意就会割伤手指,每次割伤手指都是怪物先生把它含住,然后上草药。   现在他摸了一下剑上面的鲜血,仅仅是轻轻一下,手就被锋利的边缘割伤,可是却再也没有人会拿起他的手含住上药。   怪物先生倒在血泊里,头和身子分家,死后的他变成了一头彻彻底底的怪物,汪明第一次近距离观察。   那段可以收缩成线,也可以放大成圆的瞳孔无神的看着天空,里面可能还有一些惊讶,开心,和错愕。   一片片漆黑的鳞片覆盖在他赤-裸的身上,最终把他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汪明扑哧一声坐在地上,手里带血的剑被他远远丢开,他不知所措,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解放了,可以离开了。   他的反应迟钝,足足过了好久才理解过来,“哦,我可以走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山洞,外面强烈的阳光让他一阵不适应,在山谷里就算是阳光正好的中午,天空也像蒙了一层纱一样,让阳光无法彻底的进来。   现在乍一下接触外面的世界,汪明有些不适应。   他累了就躺在原地休息,渴了就找水和,饿了就摘野果吃,意外的是没有一个野生动物找他的麻烦,即使是一不小心碰到了狼,或者其他大型动物,它们也会立马调头就跑,好像自己才是猎物一样。   汪明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才想出来原因,他跟怪物先生生活了这么久,身上染了相同的气味,野生动物的鼻子灵敏,一闻到气味就赶紧逃跑,生怕跑慢了会被当成猎物。   他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走来,身上的衣服都被四周的树枝挂破,狼狈的挂在身上,他也不管,只是好奇的看着外面。   走了不知道多少天,他终于来到城市,先是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后是热闹的大街,他站在人流中无助的看着四周,却突然看到对面有个巨大的鸡翅,和鸡翅一起出现的还有鸡腿,汉堡。   他实在饿了,自从出了山林他就再也没找到吃了,饿的胃里疼的受不了。   那汉堡比平时见到的大了好多,高高的挂在店面门口,汪明想,这么大,够他吃好久的。   他毫不犹豫迈开脚步去找,生怕走慢了鸡腿汉堡会被人抢走。   他走的急,也没有注意四周,更没有注意脚下,一只脚刚刚迈出,突然有人拉住他的手臂,紧紧的握住不让他走。   一辆公交车从他脸边擦过,带起的风吹起他的头发,他迷茫的回头,就看到他女朋友杨水田站在那里,牢牢的抓住他的手,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他女朋友好像长高了,五官也变得立体起来,就像男人一样,还剃了个光头,不过好像更美了。   “小心……车……”她开口说话,声音磁性沙哑,说话似乎对她来说还有点不熟悉,她说断断续续。   “水田?”汪明被她拉起,共同站在马路边,“你不是死了吗?”   “你看错了,我没有死。”   阳光明媚,杨水田十分不适应,总是伸手挡住阳光,在目光与阳光接触的那一刻,他的瞳孔慢慢收缩,成一条黑线,像极了冷血动物。   (完)   阎王爷一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地上一年,地狱已千年。   子明在奈何桥上一等便是五千年,看彼岸花开旺盛,朵朵艳丽凄美。   看骚包的阎王爷每千年鬼门开之时巡逻地界,彼岸花洒满脚下,一顶软榻抬起,缓缓从地狱深处游荡到人间。   今年又是彼岸花开最艳的时候,也是阎王巡逻之时。   子明让开位置,让华丽无比的软榻过去,百鬼夜行,黑白无常行于两侧,天空无穷无尽落下彼岸花瓣,走一路,铺一路,浩浩荡荡朝人间而去。   每千年可观一次,子明看了五千年,早已看烦,他转过头,看黄泉河下翻滚,一朵朵殷红的花悄然盛开。   “好看吗?”身后突然响起的磁性声音惊醒了他,一身黑衣的阎王与他同立桥边,瓷白的脸上毫无表情。   子明看向远处,一阵风吹来,卷起软榻上的千尺绫罗,露出内里空无一人的景象。   他了然于心,“好看。”   “你在我地狱赖了几千年不走,就为了看彼岸花开。”阎王白皙的手间夹着玉做的烟斗,那烟斗白润,却不及他白瓷一般的手。“彼岸花虽美,却仅有三天花期,再过不久你也会成为其中一朵。”   “我知道。”子明早已知道他的下场,这奈何桥上并不止他一个人在等,很多人等着等着便会化为一股烟尘,被黄泉水吸入,在河底翻滚片刻,成为一朵艳丽的彼岸花,盛开三天便会凋零。   “说两句好话听听,说不定我大发慈悲,让你在我阎王殿任职,保你万年不腐。”一向面无表情的阎王竟然开起玩笑来,只是那张脸实在看不出来是在开玩笑。   子明有些不适应。   “开玩笑的,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在我阎王殿任职,比你在奈何桥上凋零下场要好的多。”阎王举起烟斗,吸了一口。   子明摇摇头,“不了,我只等他这一辈子。”   “一辈子?”   “不求来生,只争今朝。”子明看向阎王,那阎王一口烟喷出,淡白的烟丝在他四周游荡,挡住他瓷白的脸,反而有一股虚无缥缈的感觉,似乎随时化为泡影,那么不真实。   “我这阎王殿,正缺一位读书识字的书生,笔下生烟,勾勒生死。”阎王爷俊美的面容不变,目光深邃望向远处,“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来,看破红尘之后,你会不会回来,给我当一方判官。”   “判官?”子明思索片刻道,“若阎王真能守信,让在下重来一番,在下定不辱使命,从此之后安心为阎王办事。”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阎王淡笑不语,他动作不紧不慢,吸了一口烟斗,突然扭过头看着子明。   阎王长相极美,比那彼岸花更是艳上三分,子明只觉得心脏露跳了半拍。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白烟铺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花香,子明脑海里只留下一个念头,原来那烟斗里装的不是大烟,而是花卷。   砰!他倒了下来。   再醒来,天外乌黑,他从床上坐起,突然发现四周景色不对,这间屋子是他三年前在李家任教的时候住的。   他果真回到了从前,重新来过。   那年他还是李家的教书先生,给李家最小的儿子当老师,可惜那李林娇纵许久,浑身一股子跋扈之气,最看不起的便是他这个寒门出身的子弟,每每刁难,都被他巧妙化解,久而久之那纨绔子弟也对他另眼相看。   甚至有几分依赖,李父在朝中为官,李母在野为商,皆是日夜不回,那小少爷一个人孤单害怕,半夜里便会钻进他的被窝,与他同眠。   只是那睡相不敢苟同,踢被子蹬脸,不一会儿便没了人形,四脚大开,睡的十分香甜。   子明摸摸床边,按理说这时候那小少爷定然已然挤进了他的被窝,如今却是没看到他的人影。   他心下疑惑,便赤脚下床,鞋袜也未穿,正打算走出去,却突然发现脚下触觉不对,不多说便把他吓了一跳。   待回过神来,心里又是一暖,那触觉软软,分明是那未断奶的小少爷。   他借着月光,摸索着把那小少爷抱上床,又去桌边打了火折子点烛,烛光昏暗,却也足够他看清小少爷的脸。   也不知怎地,那小少爷从小体寒,每到夜间必要做梦,梦里各种怨灵缠体,吓的他魂飞魄散。   但是自从与子明同睡之后好上许多,再也没有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小少爷翻个身抱紧被子,这个过程中还蹬了他一脚,真真是哭笑不得。   子明摇摇头,跟着上床,顺便把被子抢过来。   第二天一早,他便早早起床,洗漱完毕,留那小少爷独自躺在床上睡懒觉。   再过不久便是科举,他来京城便是想参加举科之试,顺便结交一些同行的游子,大家一起交流交流,于学问之上也是极有好处的。   家中贫寒,母亲又担心他来晚,便早早给他准备好行李,催着他赶紧走。谁料来早了三个月,早早的便没了铜板,身无分文,这才会给李林当教书先生。   索性李府的待遇不错,管吃管住,除了开始吃了点亏,后面倒是一帆风顺。   子明带着一本未读完的书籍匆匆出了门,他要去参加这届同行游子举办的诗词大会,以文会友。   诗词大会在醉仙楼举行,被一个年轻公子包了场,这位年轻公子甚是有名,不仅是才华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嫌弃寒门。   所以子明才不想迟到,他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也没有文人的架子,又饱读诗书,在人群中还是颇有人缘的。   他到的时候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醉仙楼正中已经摆了一副对子,几个人聚在那里沉吟。   “难啊,难啊,当真绝对。”   “可不是吗,这句正着念倒着念读音都是一样的,难对啊!”   子明把视线投上正中的对联上,只见上联写了,‘画上荷花和尚画。’   “传闻此联是李正元公子从川东的一座山寺中请来,寺庙长老说此对是唐伯虎偶然留下的,唐伯虎临走前言,‘我走之后,若有人能对出此对的下联,此人必是当今奇才!’可惜至今无人能对。”   “连李正元公子也不能对?”   “可不是吗,此乃千古绝对也。”   几人越聊越起劲,已经把当时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子明对于画上的对联也有了了解,可惜他也一筹莫展。   人越来越多,大家也都是第一时间注意到正中的对联,此时纷纷聚在一起试对。   子明坐在角落,也在暗自琢磨。   李府,刚刚睡醒的李林小少爷打个哈欠催促随身伺候的丫鬟,“快点。”   他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崔钰呢?”   他一向直呼子明大名,大名叫崔钰,字,子明。   “崔公子好像去参加李正元举办的诗词大会去了,说是以文会友。”他身边的贴身小厮立马狗腿的凑过去给他整理袖子上的褶皱。   “什么诗词大会,这些文人真会玩。”李少爷不以为然,他整理好仪容,正打算出去吃一顿,突然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去把我爹的秋水山河图拿来,这群酸腐书生肯定没见过这等宝贝。”   小厮迟疑了一下,“少爷,这样不好吧,万一老爷……”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李少爷一脚踹来,狗腿小厮石英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临到门前还回头看了李林一眼,满脸为难。   “李家小少爷大怒,拖了鞋就砸过去,吓的石英赶紧跑远了。   “回来。”刚走没多远,李家小少爷又把他叫了回去,“鞋给我捡回来。”   小少爷跳着脚,一蹦一跳的做到凳子上,一副大爷的模样。   石英小心翼翼的跑回来,捡了鞋子慢慢给他穿回去,又听了他的吩咐去拿秋水山河图。   画拿来之后,小少爷打开看了一下,石英连忙挤过去凑热闹,“少爷,看出了什么吗?”   小少爷半吊子,画旁的字十个有九个不认识,还不如石英,他恼羞成怒,“去扛一袋大米,围着整个林府绕一圈再回来。”   “啊!”石英大惊,却迫与他的威慑不得不这样做。   等他一走,小少爷合上画,一脸郁闷,“真是狗奴才,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把画卷了去,塞进腋下,饭也不吃了,一心想着跟那群土酸书生炫耀炫耀文采。   那群酸书生,仗着有几分文采,便看不起他这个没文化的人,李林也看他们不惯。   他也没有等石英,卷了画就走,在路边买了一份糕点,没吃完就扔了。   路人看到他连忙避让,生怕他欺男霸女,谁知李少爷眼光甚高,这种庸脂俗粉怎可入他的眼。   等他来到醉仙楼,醉仙楼的诗词大会已经开始,许多游子聚集在此,讨论的主题自然是唐伯虎题的那副上联。   “画上荷花和尚画?”李家少爷也首先注意到这副上联,“这不是挺简单的吗?”   他一出现就引起轰动,京城四少之首林小少爷谁不认识,都道他无恶不作,嚣张跋扈,欺男霸女,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你会你来。”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许久也没对出个所以然来,就凭他不务正业的李小少爷。   “李公子莫要胡说,这副上联含有深意,还请李公子看清了再说这种话。”也有人不想李林侮辱了这副上联。   “这有何难?”李林摇头晃脑,正想说上几句,崔钰连忙从人群中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   起初李林挣扎了一下,发现是他后便在他怀中安静下来,任由他拖着离开。   子明尴尬的笑笑,“诸位莫要听他胡说,你们继续,继续……”   等把他拖到角落,子明欺身压在他身上,“李林,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李林意识到俩人的亲密姿势,脸红了一下,“我可没有胡闹,我是来帮你助威的,再说了,这么一副破联我都能对上。”   崔钰盯着他看了半响,突然叹口气,“回去吧,不要在这里胡闹,这里可是李正元公子包的场,他与你父亲一个文官,一个武官,分庭抗礼,你父亲也不好得罪。”   “切。”李林不屑一顾,“就那个怂包,每天嘴里挂着君子动手不动口,绣花枕头一个,我会怕那个草包。”他拍拍胸口,大言不惭,“我李林有一百种方法揍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崔钰知道他的性子,心性不坏,就是爱吹牛,“你快回去吧!”   李林甩开他的手,整理整理弄乱的衣襟说道,“我不回去,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崔钰也被他这个倔脾气弄生气了,“好,我也走,这回可以走了吧!”   李林笑了一下,“那走吧!”   崔钰走在前面,并没有注意到李林夹在腋下的画卷,直到快走出去的时候才注意到,“你拿的什么东西?”   “这个?”李少爷从腋下拿出画卷,递给崔钰,“给你的,打开看看。”   他一时糊涂就把他爹当宝贝的画给了崔钰,也忘了他爹的马鞭,估计回去之后又是一场死去活来的折磨。   崔钰看出那画珍惜,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竟然是秋水江山图,这画乃是名家之作,珍惜异常,他不能要,“收回去吧,不然回去又要挨板子了。”   他略微一猜便猜出了李林是偷偷拿出来的,李林原本还想打肿脸充胖子,听到后一句泄气一样把画抱走。   “不要拉倒,不给你了。”他又塞回腋下,气鼓鼓的说。   正值中午,太阳火辣辣的射下来,照的人睁不开眼。   崔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下去,不仅如此还撞到了一个人。   他还没说话,小少爷已经很不满了,怒骂那个被他撞到的可怜虫,“你没长眼吗?没看到有人过来。”   崔钰赶紧阻止他,“不管他的事,是我先撞到他。”他低下身子去看蹲坐在地上的人。   那人一身麻衣,头发脏乱不堪,浑身狼狈,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那东西因为动作大了露出来分毫。   初看崔钰以为是玉笛之类的雅物,后来才发现竟然是吸大烟的烟斗,而且那烟斗上的花纹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奈何桥上的一抹黑影,白玉手中的烟斗,朱唇吐出的白烟。   崔钰猛地惊醒,阎王爷?   再一细看,那容貌果真有几分相似,难道是阎王爷的转世?   尘封五千年的记忆似乎也有这个人影,五千年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经忘了自己在等谁,又是为了谁这么执着,甚至连他回到过去的目的都忘了。   只知道要回去,要找人,可是,找谁呢?   他忘了。   身后突然有人大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手底下的人猛地挣扎起来,脸上有惊慌之色,他动作大了,也把崔钰惊醒过来。   他回头看去,便看到几个粗壮大汉急匆匆刚来,满脸煞气。   “跟我走。”崔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拉起那人便跑了起来,甚至把李少爷都落在后面。   崔钰是读书人,很少锻炼,身体不行,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虚的很,大概是因为常年吸大烟的缘故,俩人没跑多远便累的气喘吁吁。   奇怪的事后面的大汗并没有追来,他们并不知道财大气粗的李家少爷已经帮他把钱付了。   那人时常低着头,似乎很自卑。   崔钰一向沉默寡言,也不知要说什么,“你家在哪?我送你。”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话,那人身体瘦弱,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跑了。   那人抱紧了怀里的烟斗,疑惑的看着他。   “别担心,我不会坏人。”崔钰解释道,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这话好像怪叔叔骗孩子的开头。   那人也被他逗笑,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带他到住的地方,原来并不远,就在附近,只是有些脏乱,破旧。   崔钰并没有嫌弃,他打了水给那人擦脸,明明是两个陌生人,可是这样亲亲昵的动作似乎曾经做过一样熟练,崔钰不自觉就做了出来。   “我叫修竹,谢谢你。”修竹长的不错,白净的脸洗出来格外的清秀,只是消瘦了一点。   “你瘦了。”崔钰突然这么说,说完他自己都吃惊了,明明是第一次认识,他为什么要说修竹瘦了,好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相好一样。   阎王爷二   修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亲昵,甚至自然的接话。   意外的是俩人居然相谈甚欢,甚至隐隐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共同话题,比如俩人都是出行赶考的书生。   只是一个暂时当了教书,先生,一个被好友坑当了瘾君子。   崔钰并没有问过程,他只知道这种大烟里面装了一种让人上瘾的草药,卖的价格不菲,活脱脱把一个身价不错的少爷变成现在这副穷酸样。   他没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在临走前把身上的银子放在桌子上,在修竹去给他倒茶的时候偷偷离开。   等他回到李府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李林,大概他还在生气,毕竟崔钰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丢在身后的,逃跑的时候也没有带上他。   崔钰斌并不急,他知道李林小孩子心性,不记仇,隔几天又会和他和好如初。只是这一次的过程格外漫长,小少爷似乎下定决心不理他,不过没坚持几天就被噩梦吓醒,偷偷摸摸钻进他的被窝。   他醒来的时候小少爷睡的还是格外的香,一只胳膊还搂在他胸前,脸也离他很近,呼出的气气流喷在脖子上格外的别扭。   意外的是崔钰竟然脸红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只是下意识的离小少爷远一点。   小少爷一点自觉也没有,该睡照样睡的香。   崔钰想想前几天确实是他对不起小少爷,便寻思着补偿他一下,恰好今日是他生辰,给小少爷做点点心的同时,自己也能吃一点。   他家里便是开点心铺的,做这个最是熟练,没过多久便蒸了一笼,挑了几块精致的给小少爷留着,剩下的包起来给修竹送去。   他掐着时间蒸的,小少爷醒的时候糕点还是热的,只是崔钰的身影已不见。   小少爷见怪不怪,他知道崔钰每天起来的都很早,让他意外的是桌子上的早点卖相不错,起初他以为是石英长心了,特意给他弄的,谁知道石英告诉他,“是崔公子蒸的,说是今天是他生辰,借炉灶一用,小的寻思着他做好少爷也有口福了,可以蹭一口,便答应他了。”石英小心翼翼看着喜怒无常的小少爷,战战栗栗的说。   “今天是他生辰?”石英说了半天,李林就听到了这一句,“怎么不早说。”   他寻思着要给崔钰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这份礼物不能俗,也不能太大众。   “什么礼物最适合崔钰?”李林迷茫了。   他看到桌上的糕点突然灵机一动,不能太俗,又不能太常见的礼物可不就是自己亲手做的糕点。   李林活了这么大,十指不沾春水,他爹娘都没口福吃上一口他亲自做的东西,要在平时他宁愿跑十条街买礼物,也不愿意自己做东西。   这一是没天赋,二是因为懒。   可是崔钰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所以他更愿意花心思,尤其是他知道崔钰不爱财,对身外之物也看的极轻,选那些贵重的东西只是侮辱他,不如选有心思的东西。   他想做便做,立马便吩咐石英去准备材料与师傅,他可不是天才,不会无师自通。   在浪费了不少材料之后,李家小少爷终于蒸出了香喷喷的糕点,他自己尝了一下,味道居然不错。   石英也说不错,师傅冲他勾起大拇指,说他挺有天赋,开心的小少爷脸也未洗,便急匆匆的包了糕点去找崔钰。   他知道这个时间崔钰一般都在附近的书廊里看书,崔钰爱书如命,每日里除了给他布置读书的任务,基本上都泡在里面。   他因为不爱学的原因,再加上早上起不来,便让崔钰下午教学,这几天心情不好,再加上临近科举,更加没心思读书,便把教学的事推后再说。   李林特意找了个精致和盒子,细心的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谁知天公不作美,竟然下雨了,且下的又急又大。   石英跟在他身后,用袖子给他挡雨,“少爷,要不什么先回去拿把伞?”   离家还不远,现在回去拿把伞再回来也不迟,李林皱皱眉,他迫不及待想看崔钰惊喜的表情,哪里等的了,“你先回去拿伞,待会过来找我。”   他把石英打发了便把糕点塞进怀里,弓着身子走路,生怕雨水把糕点打湿。   雨越下越大,李林背上很快浸湿,湿答答的往下面滴水,他也不管,只是加快脚步,希望尽快找到崔钰,让他吃一口热的。   这种热糕是最近兴起的,因为口味刁钻,很少有人吃,卖的并不好,不过他看到崔钰做这种糕点,还以为崔钰喜欢吃,便找个专门会这个的人学习做法。   这种糕点也确实麻烦,只在半热半凉的时候才好吃,其他时候或太软,或太硬,都试了口感。   李林加快脚步,匆匆走过大街小巷,索性离的也不远了,他找个屋檐下躲雨,顺便拧干身上的雨水。   “幸好幸好,糕点没有浸湿。”虽然身上基本上湿透了,盒子也有一点边角滴水,但是里面的糕点并未受到影响,李林颇为满意。   他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突然僵在那里,只见不远处的崔钰与另一男子并肩而行,俩人共打一把伞,姿势亲昵,你说我笑,看起来关系不错。   石英在身后匆匆追上他,与他并肩而站,他拿了两把伞,一把自己打着,一把给李林打着。   “少爷,你怎么跑这么快,也不等等……”他话还为说话,李林突然把手中还带着他体温的糕点扔给他,“你吃吧,吃不完扔了喂狗。”   石英慌忙接住,他手里拿了两把伞,根本没有空再去接那盒糕点,糕点盒子掉了下来,李林转身,一脚踩在上面,匆匆而过。   他脚下沾了不少淤泥,在精致的礼盒上踩出一道脚印,雪白的糕点露出分毫,石英呆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伞也惊的掉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家少爷还淋着雨呢,赶紧追了过去。   那边的修竹比崔钰还要先注意这边,他指着李林的背影问崔钰,“那个人好像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个。”   崔钰这才注意到李林匆匆而过的身影,心中疑惑不解,“他来干嘛?”   修竹体贴,瞧见下雨天,便想着给他送伞,难道李家小少爷也这般有明悟?   阎王爷三   崔钰接过修竹的给他伞撑开,对他露出抱歉一笑,便去追小少爷去了。   小少爷一路狂奔,等到了李府,身上已湿透,他心情不好,也没有换衣服,便一声狼狈的跑进屋关上门,拼命的砸东西,只要是他能够的到的东西,不管是瓷器,还是字画,笔墨,全都被他扫在地上,叮叮当的声音不绝于耳,陶瓷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崔钰站在屋檐下,将伞收起来,他追的急,身上也湿了大半,等他推开门,小少爷还在砸东西,一个茶壶砸过来,摔在崔钰脚边。   小少爷大怒,“滚!”   他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鬓角的头发散乱,贴在脸上,还在往下滴水,形象说不出的狼狈,只是那双眼在看到崔钰的时候吃了一惊,随后又别扭的扭过头,“你怎么来了。”   崔钰鞋上沾了不少泥土,他在门槛上刮了刮,“来看看你,做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不用你管。”李林还是闹别扭。   崔钰也不在意,他把鞋上的泥土刮的差不多便走了进去,看到扫在地上的糕点有些生气,他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做的,李林不仅没吃不说,还这般糟蹋。   “崔钰,我问你,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李林心中烦躁,索性捅破了那张纸。   崔钰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连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不会。”   “为什么?”意料中的答案,可是李林还是很伤心,“就因为那个瘾君子?”   那天过后他就去找人查过修竹的身份,住处,连什么染上大烟的都知道。   崔钰有些恼怒,“不许你这么说他。”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可以他与修竹意外的投缘,已经成了难得的朋友,朋友被人侮辱,他自然不愿意。   “怎么?这就开始维护他了。”李林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笑的意义不明,“崔钰,你跟他在一起他只会拖累你,相反,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仅可以让你无后顾之忧,还能让你高中状元。”   “李林!”这是崔钰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平时他都是小少爷小少爷的叫,“请不要侮辱我。”   “侮辱?”李林脸上的冷笑更甚,“我说错了吗?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他伸开手臂,宽大的衣袍晃动,上面的刺绣像活过来一样,栩栩如生。“和我在一起吧,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借住我的力量往上爬,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帮你,什么都可以给你。”   崔钰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涨红,他就是因为穷,就是因为知道这场科举有内幕,所以才刻意接近李林,可是这些被李林直荡荡戳穿,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恼羞成怒的他抬手就要给李林一巴掌,可是却突然顿住,李林说的都不错,是他刻意安排他们的相遇,跟李林没关系,是他咎由自取。   “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他放下手,最后看一眼李林,突然转身离开。   他的东西很少,除了几本书,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块不大的布便能包住,整理好了便离开了李府。   在京城他没地方去,住客栈也住不起,索性跟修竹挤在一个窝。   修竹并不嫌弃他,甚至很开心,“你来了真好。”   崔钰董事,从小帮父母做饭洗衣,整理家务,与修竹住在一起也是他做这些,毕竟住在别人家里,修竹又不愿意收银子。   修竹有吸大烟的瘾,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可是一到烟瘾上来了便犯浑,对他又打又骂,威胁他掏钱去买大烟,崔钰一声不吭,就抱着他的身体把他按在床上。   身上接受他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快去买啊,我受不了了。”   修竹面色惨白,脖颈上青筋暴起,他难受的挣扎,企图挣脱崔钰的束缚。   崔钰不放他出去,他就使了力击打崔钰的身体,不多时崔钰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他与修竹生活了大半月,已经好几次遇到这种情况,可是每次修竹好了之后又对他很好,甚至很内疚,主动出主意说以后让他绑着他。   崔钰没有逞强,以后的日子只要修竹一发疯,便找了绳子把他捆起来,由于他烟瘾难戒的原因,无法出去工作,生活方面也基本无法自理。   皆因大烟把身体掏空了,他身体虚的很,动不动便会昏倒,大部分时间都是全身无力。恶心,呕吐,极度难受。   情绪低落至极,人就像个傻子一样,整日里无精打采。   流鼻涕,抽搐,颤抖时冷时热。有时还会打寒颤。严重时五脏六腑功能全部不同程度衰退或病变。   鼻子嘴巴时不时做着吸大烟的动作,头时不时左偏偏右偏偏,脑子心里总想着大烟,这就是戒大烟的后遗症,大概他一辈子没这么难堪过。   这还是平时的状态,一旦他发起疯来更加恐怖,若是不给他大烟,他就会心里想不开,很小心眼,钻牛角尖,心智心境都会和以前变得很不一样,都是被大烟毒品扭曲了,还会产生幻觉,幻听,幻视,不仅有自杀倾向,还会攻击他人。   崔钰身受其害,尤其是最近,也许是缺大烟的时间太长,他的状态越来越不稳,白天晚上都会发疯,根本无法克制。   有时候他甚至会跪下来求崔钰,崔钰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副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便买了大烟给他,也让他的戒烟行动失败。   有时候崔钰也想放弃他,可是每次看到他发疯过后哭着说对不起他的时候,崔钰又犹豫了。   大烟是一定要戒的,不仅因为伤身,也因为贵。   大烟倒是不怎么贵,主要便是里面让人上瘾的药,据说因为难养,所以价格居高不下,稍微一点便让人倾家荡产。   崔钰没钱,修竹也没钱,并且欠下大量金额,基本上每天都有人催债,来砸场子。   崔钰渐渐忙了起来,他白天黑夜的干,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平时不管修竹是好的还是疯的都把他捆在床上,以免他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定要让修竹好起来,大概是因为每次醒来,修竹看到他身上的伤都会自责,伤心,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科举之试,崔钰抱着最后的希望报名,参加高考。   修竹因为身体原因,并不能跟他一起,他便找了个人看着,只要修竹一有发疯的迹象便将他绑起来,一日三餐按时做就好。   等他回来,那人已经因为受不了修竹的发疯而逃跑,徒留下饿了两天的修竹被绑在床上。   崔钰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松绑,准备了吃食给他。   修竹饿的浑身发软,崔钰便扶住他的肩膀,一口一口的喂他,难得的,他们之间又亲昵了几分。   崔钰已经很忙,他忙着照顾修竹,也忙着还修竹欠下的债。   他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休息好,眼中均是血丝,有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崔钰都会被自己的脸色吓的。   即使每天洗脸的时候也不敢睁眼,他能感觉到皮肉的疼痛,麻木,鼻血滴进水盆里,砸出一个个水洼。   前世他的怎么死的?累死的,他白天黑夜的干,身体终于再也受不了,垮在工作中,昏迷前想的还是欠下的钱这般多,以后修竹一个人该如何还?   那是一天晚上,崔钰从外面回来,修竹已经睡下,这段时间他脸色好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惨白的像纸一样,身体消瘦不堪。   崔钰坐在床边,低头看他的睡颜,不知道怎么回事,修竹突然惊醒。   “醒了?”崔钰伸出手,给他掖掖被角。   修竹看到他松了一口气,“坐着干嘛,天晚了,快睡吧!”   他身上不在是一股烟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崔钰闻过,和阎王爷身上的香一样。   “不了,你也先别睡,我有话跟你说。”崔钰声音柔和,像春风拂过,“修竹,你是我见过克制力最强的人,这段经历对你来说只是磨练,磨练过后,你还会重新站起来,即使没有我,你也可以戒烟成功,可是有个人却不行,他又笨又蠢,口直心快,很容易冲动,他需要我,而你不需要。”   尽管修竹隐藏的很好,可是崔钰还是看出来了,修竹早就戒烟成功,他只是不想崔钰离开,便假装还未戒烟的样子,虽然他已经做的很完美了,可是他不知道崔钰曾经见过阎王爷,阎王爷吸的不是大烟,而且一种类似大烟的花卷,带着淡淡的花香。   表面看起来两种东西很像,似乎分不出来一样,可以味道却不一样,大烟的气味更冲,而花卷的闻到清香。   “你……你都知道了。”修竹沉默了。   “是啊,我还知道你把烟杆卖了。”   烟嘴并不值钱,可是支撑烟嘴的玉杆却格外值钱,不仅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的雕刻也是名家之作,世间只此一件,格外珍惜。   “那是我父亲最后给我的礼物,说是如果我后悔了,就把它卖掉,可以让我有机会反悔。   曾经我一直以为他不爱我,在他把我赶出家门之前我还是恨他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把所有的家产都压在了我身上。”修竹痛苦的捂住头,“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需要你,不要离开好吗?”   崔钰摇摇头,“有人更需要我。”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像当初那个弓着身体,苍老不堪的老人,他们最终都选择离开他,可是一个变卖了所有家产给他买了这支烟斗,一个为了他累垮了身体,不管哪一个他都不想失去,可是最后都不得不放手。   崔钰走的毫不留情,甚至没有带任何东西,他能预感到自己活不了多久,那些身外之物,又何须在乎?   也许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尽头,他格外的想那个单纯的小少爷,带着狗腿子耀武扬威的从他面前走过,然后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还有第一次钻进他被窝时的窘态,“咳咳,最近劫匪极多,你一个书生,手不能挑,肩不能抗,本公子这是在保护你,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本公子,本公子要生气了。”   小少爷睡相极差,每每早上起来,不是抱着崔钰,便是压在崔钰,他也不害臊,每每反咬一口,“一定是你心怀鬼胎,把本少爷摆成这样的,下次不要这么做了,怪难为情的。”   小少爷脸红的看着他,崔钰只觉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有这么多的快乐回忆,单纯的小少爷依旧单纯,可他的心思却变了。   他想利用李林,帮自己高中状元,可惜却在最后被李林无情戳穿,最后恼羞成怒从李府跑了出来。   说到底,是他对不起李林。   夜深人静,他敲响了李府的大门,这段时间他一直刻意回避,所以并不知道李府的情况,今日一瞧,似乎有些不对劲。   李府外树影萧萧,人烟稀少,大家好像都在避开李府的大门。   李府扁上还挂着白布,似乎正在办丧,崔钰吃了一惊。   他开始敲门,从夜晚敲到白天,可惜却没有人应,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石英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怎么是你?”他似乎有些惊讶,却没有让开位子让崔钰进去。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李林呢?我来找他。”   石英什么都没说便想关上门,可是崔钰却把手放在们风格间,让他无法关上,“不见到李林,我是不会回去的。”   石英面色为难,过一会儿似乎豁出去一样说道,“你把我家少爷害的这么惨,还有脸来见他,要不是你,我家少爷就不会染上烟瘾,一定是你说了什么话刺激了少爷,少爷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一走,少爷就说他到底哪点不好,比不上那个修竹,修竹不就是身体比他弱吗,他也可以。   就是因为你,少爷才会想着去碰大烟,否则以他的身体,从小吃中药长大,不说活到百岁,花甲之年……”   “石英!”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石英吓了一跳,“你在跟谁说话?”   石英连忙挡住崔钰的视线,一边要把崔钰赶走,一边回答,“没有,没有,一个叫饭花子。”   “哦。”里面的人回答,声音熟悉至极。   “李林?”崔钰突然叫出声来,里面的李林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回头望向门的方向,一脸惊喜。   “崔钰?”他急匆匆的跑来,推开石英冲上去抱住崔钰,还在他胸前蹭了蹭,“你回来了?”   他脸色苍白,指尖冰冷刺骨,崔钰仅仅是不小心与他碰了一下便觉得浑身一冷。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崔钰疑惑的问他。   李林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兴奋的指着石英,“快去把我新得的马牵来,我带你去骑马。”后一句是对着崔钰说的。   石英面色为难,他看看李林,又看看崔钰,似乎欲言又止。   “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李林恼火的指着他。   石英叹口气,最终还是去把一匹白马牵了过来,不过在临走前交给崔钰一张纸条,说是必须在少爷看不到的地方才能看。   崔钰心下疑惑,那张纸条被他握紧,揉成了一团。   李林在身后催他快点,他一直表现的很兴奋,非要崔钰坐在他前面,两个人一起策马扬鞭才行。   崔钰妥协了,他坐在前面,李林坐在后面,半搂住他的身体,握住马鞍的绳子。   街上行人很少,几乎可以说寥寥无几,白马飞扬的很顺利,李林技术不错,一路行来也没有撞到人。   路过醉仙楼的时候,崔钰敏感的发现有人注视他,他抬头一看,二楼的位置,修竹一身青衫,低头看着他,一双眼如同黑谭一般,深不见底。   旁边有人问他,“你们认识?”   修竹摇摇头,“不认识。”   他决然的转身,背对着崔钰,就像那天崔钰毫不留情的离开一样,没有半分犹豫。   崔钰也移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李林卖力的挥鞭,白马越行越远,走的路的也越来越偏僻,崔钰像没看见一样,没有问,也没有顾虑。   这一路行来,他们似乎走过了春,夏,秋,冬一样,看到了漫天的花朵,也听到了知了的叫声,甚至摘到累累果实,最后来到飘飘白雪的湖泊上。   白马终于停下,崔钰也有机会打开那张纸条,纸条上写的东西让他不寒而栗。   “少爷早在三天前便因为吸大烟神志不清从桥上掉了下来淹死了,只是……”   后面的他没有看清,便被一只白玉的手抽走,李林扔掉纸条,抱着他一起倒在湖面上。   湖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花落在上面,积攒成一层松软的雪地。   李林抱着崔钰直直从马上摔了下来,砸进雪堆里,意外的是冰并没有被他们砸坏,依旧坚挺的铺在胡泊上。   李林把他压在身下,突然开始撕他身上的衣服,他的手劲很大,崔钰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儿便变成了碎片。   意外的是这里虽然是冬天,可是却并不冷,崔钰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林恶作剧的笑笑,他把地上的雪揉成一团,突然塞进崔钰的下-身,小孩子气的说,“惩罚你!生你气了。”   崔钰忍受着那种冰冷,手指抓在雪地上,留下几道痕迹。   李林不依不饶,也脱了自己的衣服,进去入崔钰体内,一热一凉的感觉同时涌来,崔钰几乎承受不住。   李林却不管不顾,依旧自己动的开心,他一晃一晃的身躯在崔钰眼中似乎有了变化,慢慢从相貌平平的李林,变成绝艳倾城的阎王爷。   天上落下无尽彼岸花,大红的颜色在白白的雪上格外明显,不多时,殷红便铺了一地。   “好美……”崔钰最后的感官是有些遗憾,没来得及多看一下这美丽的风景,便睡了过去。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醒来,谁知醒来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奈何桥上,他光着身子,身下铺了满满一地的彼岸花,像血的颜色。   崔钰抬头,阎王爷玉身而立,裹着一身黑色金边大袍依在桥边,一直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拿着烟斗,兴致来了,便一口烟丝吐出,那烟丝内夹杂着他的法力,每次吹进水里,水里都会像开水沸腾一样,滚出一个个气泡,他似乎玩的很开心,小孩子气十足。   崔钰穿了衣服过来,与他并肩而战。   阎王爷眼神都没变过,依旧盯着水底下滚滚而来的气泡。   “第一世,你选择了我的表象,第二世,你又选择了我的内心,告诉我,为什么?”他歪头看着崔钰,似乎很不解。   “因为是你啊!”崔钰望着他一眨不眨的说。   阎王爷笑了,嘴角勾起满足的微笑,笑的像个偷了腥的狐狸。   (完)   春宵一刻一   正是一年春天,花开的正艳的时候。   春朝被人抬上竞价台,主持人卖力的解说,“春朝来我圣楼已有十六载,每日吃辟谷丹,喝玉露水长大,十指不沾春水,肚腹不染五谷,名副其实的冰肌玉骨,最重要的是,春朝乃是阴年阴时阴历出生,若是培养的好,修为最高可达元婴,是最好的双修炉鼎,起拍价十万上品灵石。”   春朝是这场拍卖会的压轴商品,许多人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起拍价一出,下面顿时纷纷出价。   “二十万!”   “三十万!”   “五十万!”   “一百万,我乃玉风塔塔主之子,此人我要定了,谁敢跟我争便是跟我玉风塔作对。”   谁知却有人不卖他帐,“什么狗屁玉风塔,听都没听说过,两百万上品灵石。”   “你……”玉风塔那个年轻修士恼羞成怒,“五百万。”   他一气之下猛然提价,直接甩了一般人几条街,也把一些财力不济之人淘汰下来。   玉风塔的那位年轻修士大脸大屁股,肥的一塌糊涂,春朝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是他。   他虽然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推上台拍卖,不过总是会在心中幻想,拍下他的人会是谁?   他无父无母,从小生活在圣楼,经圣楼培养,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习武练步,像他这等高级拍卖品,价格贵的同时,得到的好处也是极多。   价格你追我赶,前面那个玉风塔塔主之子早就被甩了出去,现在的价格已经上升到几千万。   春朝的心思上上下下。   “二千万,极品灵石!”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内的人出声,声音沙哑低沉,却意外的好听。   春朝松了一口气。   二千万一下子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没有人敢再说话。   刚才还在几千万上品灵石的加,他一下子就把价格提到两千万极品灵石,要知道极品灵石和上品灵石足足差了一个档次。   主持人一锤定音,“两千万极品灵石一次,两千万极品灵石两次,两千万极品灵石三次,请这位修士到包厢等待,商品马上送到。”   春朝又被抬了下去,临行前最后一次沐浴更衣,两个强壮的妇女把他抬上木板,搓洗身体,并且把他下边剃光,抹上奇特的药水,据说可以让他以后都长不出来。   最后捡了不少上好的花瓣塞进他后面,然后用一块纱布包裹,送到包厢门口。   两个侍从看到他进去才离开,春朝站在包厢里有些紧张。   包厢为了照顾客人需求,一应俱全,有床有桌有椅。   他看到床上隐隐约约有道人影,因为罗曼青纱遮挡看的不是很真切。   春朝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说话,“我还是第一次,希望主人轻点,啊——”   一团黑气从青纱帐下冒出,像一只大手,猛地把他拽进青纱内。   屋里没开灯,本身便极为阴暗,更何况是在青纱遮掩的床上,春朝感觉有一双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他,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刺骨的冷,钻入他的身体。   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吓的不轻,并且尽量把身子缩到最小,躲在角落里。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的脚腕,把他拖了出来,有人欺压上来,冰凉的身子靠近他。   一双软软的唇贴在他的唇上,那人不由分说撬开他的唇齿,与他接吻。   春朝尽量配合他,他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就是他的,从身到心,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双冰冷的手抚摸他的身体,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肌肤,从胸膛,到腰际,再到下身,一个发着透明光芒的球体在他手中晃动,春朝匆匆一撇,发现球里面居然装了一个闭着眼,像胚胎的婴儿,他吃了一惊,还未有所动作,那颗足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球体猛地塞进他后-庭。   “啊——”春朝惨叫一声,球体滑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有血从他后-庭流出,他能感觉的到,那里一定是裂开了。   他原本以为这样就算了,谁知那人将手贴在他下腹,慢慢朝上推。   球体也被他牵动,发出微弱的光,从他体内透出,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内脏。   那球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把他腹内的情况用虚影的形式显现在肚皮上,他低头可见。   那球卡在他的肠道里,因为他的用力,肠道挤压下来,让它无法寸进。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像女人生孩子一样痛苦,可是他不是生孩子,而是往里面塞孩子。   他因为常年不吃东西,肠道自动保护,缩小成小孔小洞,哪里能经受得住这么大的东西碾压。   就是那两个妇女往里面塞了几把花瓣便把他痛的死去活来,更何况一个有成人拳头大小的球体。   他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可是没有,那人好几次往他嘴里塞丹药,每每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   活塞运动还在继续,那颗球体还在缓慢的行动,每次都把他弄的死去活来,虚汗流了一身又一身。   每次遇到拐弯的地方又是一阵折磨,春朝强忍住叫出声来,他全身颤抖,甚至有些怕,幸好,这场折磨很快过去。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人也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躺在一张大床上,四周都是阴雾,伸手不见五指。   “醒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两盏灯火亮起,一身黑袍的人站在灯火下搅拌着不明物体。   微弱的灯散发着幽蓝的光,黑袍人转身,掀开头上的斗篷,露出惊艳的眉眼。   春朝一度以为那斗篷下会是恐怖的骷髅,没想到竟然是个样貌比他更甚的美人。   他轻轻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后面还一股一股的疼痛,他不想引起黑袍人的注意。   “我叫殷玉,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主人。”殷玉拿起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坐在床边。   他一坐下,吓的春朝赶紧往里面躲了躲。   殷玉有些不悦,他拍拍腿,“过来,趴着。”   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话,春朝生怕他生气,便忍着疼痛下床趴在他腿上。   殷玉低微的体温传来,莫名的给他一种安全感,这人就是他的主人,春朝斜斜偷看殷玉的侧脸。   “啊——轻点!”   殷玉不是温柔的人,随手便挖出一团黑色的药膏,涂在他身后,动作粗鲁,不像对待最柔软的地方,更像虐待畜牲。   春朝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强忍着后面的疼痛没有叫出声来,尽管额上都是冷汗,他还是保持安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殷玉给他摸完药便走了,接下来几天都有没有来看过他,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格外的失望。   殷玉不来,说明他失宠了,失宠的下场可想而知。尤其是殷玉一看就是邪门歪道,又怎么会放过他?   他焦急的等着,十天后,殷玉终于来了,不过他好像心情不好,什么话也不说,拉着他便是猛干一场,直把他干的浑身发软,几天下不了床,后面又是一阵血肉模糊。   干完之后殷玉什么话都没留,就那么走了。   十天后,他又来了,又是一阵猛干,干完就走,春朝已经能摸出他来的规律,基本上每十天来一次,每一次他都要休息七八天,否则后面根本就好不了。   幸好他后面平常用不上,不用像普通人一样拉屎放屁。   又是一个十天,他用八天疗伤,剩下两天无聊透顶,便想着到处走走。   他被圣楼训练的很好,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所以他明白这里是空间宝贝,就像随身洞府一样,是一种洞天福地,能活人,也能种东西。   不过殷玉的这里的空间几乎没一个活的,四周全部笼罩在阴暗中,看不见远方。   有一天,他抱怨了一下,没想到殷玉挥挥手,四周的景色便是一变,变成晴天白云的模样,高山流水,土壤肥沃。   他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想着把空间打理一下。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也知道空间里面越是繁华,威力就越大,所以他想着给殷玉帮点忙,让殷玉明白,他是个贤内助,并不是一个花瓶。   不,在殷玉面前,他连当花瓶的资格都没有。   春朝给殷玉说了自己的想法,殷玉便真的带回了一些草药花鸟之类的小东西让他养。   幸好他还有一些天赋,一年,两年,五年后,还真的被他搞出了一点花样,并且他感觉到这处空间对他的亲切,他在空间里的实力也因为这处空间而提升,就好像认主了一样,不过是第二个主人。   殷玉对此不闻不问,不过春朝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这里是他的空间,他在里面搞什么花样他都知道。   十年后,他除了每次被殷玉干,外加种一些花花草草,也没别的事干。   唯一的区别是殷玉从从前的十天来一次变成一个月来一次,后来又变成一年来一次。   说不想那是骗人的,殷玉已经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他每日除了面对花花草草和殷玉,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每日的想法就是殷玉能过来看看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最近有一件事格外引起他的注意,就是他的肚子意外的大了起来,并且时不时疼痛一下,就像有人在里面踢他的内脏一样,且动作极大,疼的他呼吸困难。   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得病了,后来仔细观察发现是肚腹上时不时伸出的小手在作怪,那手小巧玲珑,却有劲的很,次数多了,他终于明白。   “我……我怀孕了?”   他几乎不敢置信,可是想想他们的初遇,殷玉把一个透明球体塞进他下面,一直到肚腹里面,原来那时候就在用他的身体养胎。   他这一怀孕就是十年,在普通人眼里几乎不可思议,可是在修真者眼里似乎一切不寻常都变得寻常了。   他呆愣愣的看着肚腹之上还在乱动的小手,突然拿起桌上的茶壶,做势要砸过去。   肚腹里的孩子似乎察觉到了,连忙缩起身子一动不动,春朝怔住了。   在他肚子里十年,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这个胎儿是活的,他几乎不敢相信,可是现实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放下茶壶,直愣愣的坐在床上,眼中一阵绝望。   突然,整个空间地震山摇起来,桌上的茶壶因为震动掉在地上,碎成一片,房屋,床铺也跟着震动其来。   他猛地站起来,顾不得婴儿的事,急急忙忙从屋内跑出来,“出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他,殷玉并没有回来。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操控这片空间,心念一动,整个空间的轮廓便传了出来,连外面的情况也传进他脑海。   殷玉跟人打架了,那人实力强横,处处压他一头,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且用的还是佛门法术。   春朝想也不想便命令整个空间配合殷玉的行动,他知道殷玉高傲,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所以他都是偷偷摸摸帮忙的。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因为他和这片空间越来越熟的原因,外加种了不少东西,也算是这方空间的另一个主人,甚至比殷玉还要了解这片空间的用处。   殷玉只把它当成栖息的地方,并不重视,春朝却把它当成作战的工具,格外珍惜。   春宵一刻二   俩人一配一合,相互和应,良久之后,动静才停了下来。   春朝赶紧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摆弄他的花花草草,不过难免担心殷玉的情况。   他假装去找殷玉,看看他的情况。   殷玉坐在一个桌边,衣裳半褪,一壶阴酒被他拿出来,从肩膀倒在后背上,那里裂开了一道口子,佛经从皮肉面浮出,血顺着酒水一起流下。   衣裳半湿,贴在身上,躯体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性感,殷玉半歪着头,正巧看见一双靴子踩来。   “滚。”他随手把酒壶扔了过去,酒壶里还有半壶酒,也一并溅起,碎片砸在春朝脚边,春朝吓了一跳。   不过他到底跟殷玉相处了十年,对他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只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而已。   春朝绕过散乱的碎片,朝里面走,来到殷玉身边。   殷玉大怒,“我叫你滚!”   他一把扫掉桌上的茶具,登时碎片四溅,瓷片碰撞的刺耳声音不绝于耳。   春朝顿了一下,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关心你,为什么总把我拒绝在门外?”   他蓦地上前,扳过殷玉的身体,“你看看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不用你操心。”殷玉扭过身子,把落在肩膀下的衣服拉上来。   春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他的手,猛地用力,把那身衣服撕了下来,从袖中取出疗伤的药,粗鲁的倒在殷玉后背。   因为殷玉总是会受伤,所以他特意种了些疗伤的草药,自己研磨,做好了时常带在身上,只是没勇气给殷玉。   这回气在心头,便什么都不管了,   令他意外的是,殷玉居然不动了,他满脸疲惫的倒在春朝身上,似乎卸下所有的伪装,这一刻,春朝感觉他格外的脆弱。   他上好药,殷玉还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春朝心中开始痒痒起来,他跟殷玉已经一年多没做过了,殷玉每天都忙着修炼,要么在外历练,要么要事藏身,根本没空理他。   可是他在这片空间除了一些花花草草,便只有殷玉可以想。   “滚吧!我不需要你了。”许久之后,殷玉突然这么说,他离开春朝的怀抱,冷眼看他。   春朝征了一下,气的手指发抖,“好,我滚,以后别指望我再关心你。”   临到门前他还放狠话,“再关心你就是我犯贱。”   他匆匆忙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觉得委屈,“我这么为他好,他就是这样对我的?”   他越想越生气,心中憋着一股怨,没走多远又跑了回去,打算找殷玉算账。   他进门的时候殷玉正在换衣服,修长的身体裹进白色亵衣里,微薄的亵衣还能看到后背的血迹。   春朝冲进去,推了他一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这么为……”他突然顿住,因为一向强势的殷玉居然被他小小的一推推倒在床上,面色也惨白了几分,似乎格外的虚弱。   “你受的伤很重?”春朝试探性的问,他一步步逼近,靠近殷玉,直到最后把他压在床上。   这个动作侵-犯意识很明显,他想做。   殷玉没说话,他像是认命一样闭上眼。   春朝彻底放心,他用力撕开殷玉身上的衣服,双手胡乱的摸在他身上,唇也压住他的。   他吻够了,突然抬起殷玉的双腿,没有前戏,没有润滑,他直接便把自己挤了进去。   殷玉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抽搐一下,一头黑发散乱在床边,眉宇如画,红唇如血。   “疼吗?”   殷玉没说话,他用力抓紧床单,缓解那种疼痛。   “你就是这样进入我的,从来没有前戏,没有润滑,和你做的时候我从来没享受过一点快乐,就像你现在一样,现在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你,犯贱一样处处为你着想。”   “十年了,你知不知道,我除了你什么都有没有,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你,可是连你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难道我就这么令人讨厌。”   “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求你了,多陪陪我……”   殷玉猛地睁开眼,直直的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春朝点点头,“我在古籍上都看到了,像这种阴胎非得我这样阴年阴历阴时出生的人才可以孕育,而且这个胎儿会吸收我身体内所有的养分,他出生时,就是我死的时候。”   像这种怀胎十年的怪胎,本身便是逆天之物,需要的营养极高,普通人根本养不起,他体质差,殷玉每年都要给他准备大量的药材补胎,否则他早就被婴儿吸收干净。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一天比一天的瘦,浑身只有一排骨头架子,脱掉衣服便显得可怜无比,似乎有人格外虐待他一样。   他绝望的律动着,身下的殷玉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动作大了,他就皱紧了眉,咬紧唇舌。   直到春朝体力不支,趴在他身上为止。   俩人难得这么安静的待着,没有人说话,就那么共同躺着。   十年零三个月,孩子终于要出生了。   那两天殷玉特意抽出时间来陪他,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偶尔会伸出细长的手给他整理整理汗湿的头发。   他越来越瘦,胸膛上的肋骨清晰可见,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身体像透明的一样,只有肚腹那里微微突起,与整个身体格外不符。   春朝感觉到肚腹里的婴儿在乱动,他似乎想冲破当初裹住他的球体,可是那层球体却不像女人的羊水,一碰就破,它就像无比坚固的城墙,使劲推也推不开。   孩子开始哭闹,尽管还未出生,可是他却像早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   大概是长时间的相处,那孩子对他有了一丝感情,他有意识以后就再也不像开始那样乱踢他的身体,似乎懂的心疼他,平时都很乖的待在肚子里,只有春朝抚摸他的时候,他才会凑过来,把小手伸出一个弧度。   春朝无比满足,虽然这个孩子不是他自己的,是殷玉从别的地方取来塞进他后面的,但是到底在他肚子里待了一段时间,有了深厚感情。   大抵是不想伤害他,那婴儿迟迟不肯出来,殷玉伸出手,按在他肚腹上,不知他做了什么手段,那婴儿全身开始发光,慢慢从他肚腹里往下坠。   十年了,那婴儿长大了不少,起初如同拳头大小,现在如同瓷碗大小,更加难以流出。   他每动一分,春朝便感觉一股强烈的下坠感,就好像肠子也被他带了出来。   他痛苦无比,声音嘶哑,喊也喊不出来,和他有明显对比的是殷玉。   殷玉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也没有喜怒,似乎他的死,不过是平常。   春朝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似乎全世界都冻住了,他全身的热量慢慢流失,身上的体温也慢慢褪下。   举起的手都变的僵硬无比,他抚摸着殷玉近在咫尺的面容,苦苦哀求,“求你了,说一次……你爱我……好不好……,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他最终也没听到那句我爱你,怀着巨大的遗憾死去。   婴儿从他腹中刨开皮肉钻出来,爬在他凉凉的身体上大哭。   看,他比他父亲还要懂人情味。   起码为我哭过。   可是……,我是谁?   一年又一年,一转眼五百年已过。   春朝苍老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哀求,“放过我吧,我不想活了。”   五百年过去了,殷玉的面貌始终无一丝变化,依旧俊美年轻,望着他的目光也和当年如出一辙,即便他已经老的如同百年的树皮,干枯,萎缩。   “你上过我……”他说。   “我活的不安心,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的,我们造了这么多的孽。”   “你上过我……”殷玉依旧是那句话。   “如果五百年前我死了,他们就不会死了,都是因为我,你让我死吧!”   “可是,你上过我……”殷玉面上始终无一丝波动,依旧面无表情。   春朝似乎从上面扑捉到一丝异样,他最终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殷玉转身,牵着一个年轻的修士慢慢朝他走来。   那年轻修士眼神迷离,意识不清,乖乖的被他牵在手里,“阿春,那具身体老了,换一具吧。”   河神一   何珞听说最近千秋湖里河神显灵,日日乘坐河蚌与人相会,但凡是个貌美的公子都有机会一睹美人容颜。   何珞也不甘下风,遣了小厮带上美酒佳肴,稳坐河边一睹芳容。   夜深,月圆,湖边突然响起歌谣,歌谣像有魔力一般,听了让人昏昏欲睡,何珞左右看看,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他一个人还是清醒的。   他摇摇同伴,可惜同伴睡的不省人事。   抬头间何珞看见了湖中乘坐河蚌,轻撩秀发的美人。   美人依在蚌壳边,歪头把一头秀发放进水里,白皙如玉一般的手指穿梭在黑发中若隐若现,诱人无比。   何珞像被勾了魂一样,浑不知觉一般一步一步的走进冰冷的湖中。   痴痴的盯着美人,身体不由自主的爬上了那个巨大的河蚌上,待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巨大的河蚌之上了。   何珞见过不少美人,虽惊艳于美人倾城倾国的容颜却不忘礼节,“见过姑娘,在下……”   却不想美人性烈,咯咯直笑着扑在他身上,把他压倒在河蚌上。   被美人压在了身下,何珞抬手抚摸美人姣好的面容疑问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子旦说无妨。”美人轻齿蓓蕾,哈气如丝一般在他耳边喃喃。   “姑娘貌若天仙,身姿曼妙,为何胸前如此平坦?”何珞说出心里的不解。   美人不答,只是拿那双秋波一样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白玉一般的手摸上腰带,动作优雅撩情。   “这是因为……”美人慢条斯理的拉住两边的衣角,突然一个用力扒光身上的衣裳,露出光洁平坦的胸膛,“人家同样是七尺男儿嘛!”   何珞睁大了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口中喃喃有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难道人家是男儿郎,公子就不要人家了吗?”美人怨念十足的开口,芊芊玉指绕着何珞的一丝黑发。   “原以为是个貌美的女妖,寻思着收了做妾也不错,没成想居然是个男儿身。”何珞叹一口气,“也罢!也罢!时运未到,既是个男儿身,可愿当我府上的小厮?”   美人愤愤叉腰,“公子说话好没道理,不愿与人一度雨||水之欢也罢!人家另请高明便是,为何留人做那低下小厮?”   何珞摇摇头,“你这小妖不知好歹,可知我是谁?又知你座下河蚌为谁所有?”   美人瞪大了一双圆目,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一个跳跃,游进了水里。   何珞半撑起身,从蚌上掏出珍珠,吹了一口气,四周的景色顿时变了。   一个古风古色的楼院出现在河蚌内,何珞走在鹅软石铺成的路上,来到正厅里。   坐上正厅里惟一的宝座上,手里拿着那颗珍珠,再次吹了一口气,珍珠上开始出现一个光球,光球上赫然是刚刚那男子。   男子在水下游走了一番,看到身后无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追不上了吧!”过了一会儿苦笑着摇摇头,“却不想遇到正主,假冒河神可是大罪。”   何珞来了兴趣,不由自主的接嘴道,“原来你还知道犯了大罪?”   “谁?谁在说话?”初听见声音,那男子警惕的左右看看,却找不到声音出处,只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但也不敢太过松懈,只往那深处又游了游。   那男子躲在一颗巨大的石头后面露出一颗脑袋,“这么深,应该不会找来了吧!”   何珞被他的模样逗笑,好心提醒他,“除非你出了千秋湖,否则都是我的管辖范围。”   那男子瞪大了眼珠,一溜烟钻进了泥土里透出两个眼球,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左右看看,突然跪地求饶,“河神大人饶命,小妖有眼不识泰山,不是有意冒犯,望河神大人开恩。”   河珞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要我饶命也不是不可,只要你把会的功夫通通使出来,我便绕了你这一条小命。”   那男子一双漂亮的眼滴溜溜的转,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有劳河神大人把小人送到大人身边贴身伺候。”   河珞衣袖一挥,圆球里的人儿顿时不见了踪影。   那男子却出现在正殿下方,河珞冲他勾勾手指。   那男子身不由己的走到河珞面前,手指摸上自己身上的衣扣,几下子脱的光光的。   扑进河珞怀里,拉着河珞的手按在他心口,“大人,瞅瞅人家心跳的好快。”   河珞却不吃他这套,心念一动,人已经转移到巨大的木床上。   再挥挥手,入眼顿时一片红,红桌红椅,红蜡烛,红窗帘,红床,红被,就连那男人头上的发簪也变成的红色。   河珞笑得文雅,“把你会的都使出来吧!”   “那河神大人可接招哦!”那男人也学河珞笑得文雅,“人家会的不多,只从那人间男子嘴里知晓仙人醉,倒要叫河神大人好看。”   说着他脱了河珞的衣裳,低头含住河珞身下。   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河珞蜷了腿,手下用力,抓紧了红被子。   那男子口舌灵活,打着圈的舔在那处,直叫初次体验的这种事的河珞呻||吟出了声。   河珞倒在床上,头枕着棉花枕头,无神的看着大红的床帘。   口中喘气如牛,身下却不由自主的打开腿,任他上下吞吐,直到那处坚硬如铁。   全身发烫的厉害,河珞难受的发疯,突然一个用力,推倒了那男子。   翻来覆去的在他身上找入口,却不得而入,河珞喘着气皱着眉问他“难受……从哪里进?”   却不想这小妖居然摇摇头,“河神大人,不是小人不说,而是小人也不知晓,小人也从未做过。只晓得把哪些骗上来的公子们吃掉,那里晓得如何进入?”   河珞失望的收回目光,又把他翻了一遍,连那肚脐也不放过,甚至是那坚挺处顶端的小孔也试过塞手指,可惜那些都不是梦想之地。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那男子两||腿之间,那双||臀中间有条缝,缝里有抹褶||皱。   全皱在一起,一点缝隙都没有,肚脐上好歹还有个洞,这里却一点缝隙都没有。   河珞已经不抱希望了,不过好歹试一试,如若成呢?   事实证明,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努力总有回报。   河珞那根手指居然口了进入,虽说口的很辛苦。   他动动艰难滑动的手,那男子全身猛地一颤,“好奇怪……痛……”   河珞全身发热,忍受无端痛苦,只想快快进出,哪里还顾及的上那男子。   手上动作不减,却又加了一根手指,用力在里面搅了搅。   搅完又口了一根手指,他惊喜的发现这地方似乎无极限一样,能容纳他三根手指。   每一次他都以为再也进不去的时候又能口一根手指,河珞口到四根手指才发现这次真的口不下了。   那男子痛的说不出来话,只是被他强制性的定在床上,动不了的配合他。   河珞一挺身,下身那处猛地进入那男子身后温热之地,只觉无比舒坦。   全身上下毛孔舒张,河珞大吼一声,蒙头冲进去,口出来,来来往往数次,身下之人早已气喘不止,呻|||吟出声。   初时细如喃喃,后如猫叫春。   良久,河珞抓紧了手下肌肤,一冲到底,无数液体尽数迸发,进入那男子羞人之地。   那男子皱眉轻呼“不要……”   河珞松懈了身体,倒在那男子身上,抚摸着那男子的秀发,“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不让你做那低下小厮了。”   那男子惊讶了一番,面上却没有了初时开心之色。   “全凭河神大人做主。”   河珞挑起那男子一缕秀发轻嗅,“那好,可愿做我之妻?”   那男子呆愣愣的看着河珞。   “便赐名乌琦吧!”河珞吻了吻乌琦淡薄的红唇。   那男子,不,乌琦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看着河珞,突然泪如雨下。   乌琦!吾妻!   【完】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看有多少人在看我的文?能留留言,或者点击追文吗?目前是两个追文,有人点击我好计数。   你不在乎我   自从上次我们吵架之后,你越来越不在乎我了,不管我再怎么吸引你的注意,你总是故意无视我!   打碎你的杯子是故意吸引你,半夜压在你的身上也是故意吸引你。把你的洗澡水放成冷水是故意吸引你,把你铺的很好的床铺滚乱也是为了吸引你。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不看我,打碎你的杯子你以为是意外,半夜压在你身上你以为是被子盖的太厚,放成冷水的热水你以为是水淋头坏了。把你的床铺滚乱你以为是小黑滚的。   哦!我要告诉你,你养的小黑不可爱了,总是冲我叫,以前它不这样的。   以前它总是屁颠屁颠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现在一见到我就叫的很厉害。   声音凄惨凌厉,绝望,每次我像往常一样走进它,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它就会吓的瑟瑟发抖。   中气十足的吼叫声也变成了低声呜呜,像极了哭,可是它只是畜生,它是不会哭的。   你怎么还没回来?我想你了,你最近总是回来的越来越晚,你是不是有外遇了?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不过我还有工作没完成,我再等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你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找到你了我要惩罚你,谁让你回来的越来越晚。   越来越不顾家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在家都是你做饭,我只顾着吃就好了。   现在天天要我做完饭等你,我也有工作,每天也很累,而且很枯燥,我每天的乐趣就是等你回家,和你做爱,干到你腿软。   我听到停车声了,是你回来了吗?   糟糕!我还没来得急给你做饭。   算了,留给你做吧!反正以前也是你干的。   我听到了开门声了,是你要进来了吗?我悄悄躲在门后,准备吓你一跳,我捂住了你的眼睛,你在颤抖,睫毛像刷子一样刷在我的手心,那么痒。   “是你吗?陈杰!”你颤抖着声音说话,声线扭曲的厉害。   陈杰就是我,我不满冷哼一声,“不是我还能是谁?还是你希望是谁?你这个花心的男人。”   他又不理我了,真是的,明明是他挑起的话题。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刚放下行李包,脱下大衣,就被我推进了厨房,我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这几天都是我做的饭。   你的身体依旧在抖,是外面太冷了吗?毕竟是冬天,我把整个身体压在你的背上,牢牢搂住你的腰,这样你就不会冷了,看你做饭我闲着无聊问你,“最近为什么回来的越来越晚?是不是有外遇?”   你依旧不回答我,只是颤抖着手慌张的拿起一个蛋,也许是手抖的太厉害,你把蛋拿在锅沿上磕了几次都没有磕破,反而把蛋摔在了地上。   我在你耳边嗤笑,“笨蛋,连个蛋都磕不好,看我的。”   我拿起一个蛋轻轻松松磕破,倒进锅里。鸡蛋倒进滚烫的锅里,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   我怕热油溅在你身上,把你拉到另一边的桌台上。手不老实的伸进你的衣内,抚摸你滑腻的胸膛,   你的身体猛地一下僵住,却又快速恢复,我掐住你的乳头往外拉,另一只去解你的腰带,你慌张的按住腰带,口中求饶道,“别在这里,等会回房再做好不好!”   我没趣的松开解你腰带的手,嘴里却不闲着,亲吻你修长的脖颈,说实话,我最喜欢你的脖子和锁骨,瘦的厉害,但是拍照的话却又骨感十足,性感的一塌糊涂。   我每次抚摸你的脖颈的时候都不敢用力,我怕这么漂亮的脖颈会断掉,一点肉都没有,都是骨头,瘦的让人心疼。   有我在后面捣乱你饭做的很不顺利,不过还是很辛苦的完成了,只是让我不满的是,你就做了一份,一份我怎么吃?   我那么期待你做的饭,不过你太瘦了,我没脸抢你的饭。   我一直看着你吃完,看着你收拾完碗筷,我在期待你说的等下再做。   你进浴室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等不到你,终于我不耐烦的走进浴室。   你还在冲澡,仰着你漂亮的脸蛋,热水划过你的脸颊,冲湿了你的头发,胸膛上被冲湿出粉红,你拿手胡乱的搓在身上,像极了自慰自摸。   这是一幅多么精致的水彩画,我都有种不忍心打扰你。   可是我心跳的厉害,下身难受的要死。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故意从你背后抱住你,我喜欢这个姿势,只要我轻轻转头就能看见你英俊的侧脸,低头就能看见你平坦的胸膛,后退一步就能看见你挺翘的臀。   我感觉我的身体不是我的了,它越来越热,我控制不住它了,它疯狂的把你压在洗手台上,它发疯一样冲进你的体内,在你瘦弱不堪的身体里奔驰。   你突然捂住脸小声呜呜,我小心的凑过去,掰开你的手,露出你满是苍白憔悴的脸,有泪珠从你眼角滴落。   你哭了,你怎么会哭呢?你曾经说过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哭的,你是最坚强的。   我突然感觉心痛的厉害,撕心裂肺的疼,我看着镜子怔怔的发呆,连你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平时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照镜子,因为镜子里没有我。   是的,没有我,有你憔悴的脸,苍白的身躯,却没有我!   我就像空气,是不存在的,我死了。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一样一直演下去,和你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可你却越来越憔悴,原本闪亮的眼睛蒙上了纱,头发开始越来越灰,我在你头上发现了好几根白头发,每次我都自欺欺人一样把它拔下来藏起来。   你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因为我每天半夜都喜欢压着你睡,我不放心,生怕你跑了。这直接导致你没一天好觉,每夜每夜的做噩梦。   你的身体越来越瘦,瘦到我不敢用力,我怕你会散架。   你放在客厅里,我的黑白照被我扔的远远的。   因为我的死   我不在喜欢照镜子,因为镜子里没有我。   因为我的死   我不在喜欢小黑,是因为它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每次见到我都要撕心裂肺的叫,也许小小的它以为我会对它的主人不利,而我确实没做一件对你有利的事。   因为我的死   我每夜每夜的索取,导致你的身体直线下降,你每次都要去医院。   医生每天劝你节制,节制,其实不是你不节制,而是我不满足。   你身上总有一股药味,你以为我闻不到,其实我都知道,我的心是透亮的,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你想把我推下悬崖,可惜我早就发现了,我躲了,没有支撑的你一脚踩空,我想这是很好的机会,我可以带走你,和我一起,我们在地府也会一直开心。   我拉住了你的手,和你一起跳了下去。   可惜你没摔死,你被一个老汉救走了,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又活蹦乱跳的活了过来。   你认为我死了,你再也听不见我说话。   其实我很早很早就死了,在我们发誓生死相随的时候。   那年的的我意气风发,家庭卓越,长相俊美,身材高挑,简直是上帝的宠儿。   在学校我是全校学习第一的好学生,不管什么专业在我眼里都是透明的,老师们使劲的夸我,同学们谄勤的讨好我,学妹学弟们疯狂的崇拜我。   我篮球打得好,一大群的人发疯一样尖叫着看我打球。   那时的我也自以为自己就是上帝的宠儿,肆意的挥霍别人的忍让,别人爱慕的眼光只能让我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孩给我写了一篇情书。   我从没试过男人的滋味,心痒难耐的我答应了和你度过一夜情。   我们在宾馆里开了房,我看到了一个穿着流里流气,染着一撮红毛的你,你嘴里叼着烟。   一直是万年老好生的我,从来没抽过烟,我故作熟练的夺过你手里的烟,狠狠的抽了一口,结果呛的北都找不着。   你笑我是第一次,我很生气的一把压倒你,翻来覆去的苦战,最后还是我勉强站了上风。   拍着你的屁股让你告诉我怎么做?   你死活也不愿意,最后死熬的我们中,终于还是你认输了,我憋的脸上通红,你全身都是粉红。   那一夜很爽,我像上了瘾一样,日日跑去找你,疯狂的和你做爱。   但是好景不长,长期的做爱让你乏味。   你说:我不够温柔,经验不足,总是让你疼,不顾你的感受。   你说:我不会照顾人,每次都是你照顾我的。   你说:你明明是受,受伤的每次都是你,为什么每次享受的都是我,但是最后却是你在照顾我。   你说:等我什么时候经验丰富了,懂得顾忌你的感受的时候,让我再来找你。   我伤心欲绝,可是却在按照你说的去做,那段时候我疯狂的开始交男朋友,学习经验。   我的脾气开始收敛了,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温柔,学会了顾忌别人。   但是大量的交男朋友让我欠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风流债。   在我和你我侬你侬,发誓生死相随的时候,我最后一任男朋友闹自杀了。   可惜没有死成,及时发现后送进医院,没两天就出院了。   出院那天让我去接他,我去了。   在他的出租屋了,他给我喝下安眠药,我看到他眼里的炙热,多么像我对你。   等我醒来就看见他抱着另一个我熟睡。   我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开了门走了。   大街上,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放心了许多。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来过他的出租屋,默默的一个人回去搬着我的东西,和你的东西放在一起,搬进了你的屋子。   屋子里有条黑色的小狗,可是那条小黑狗好像没发现我的异样。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我屁股后面要吃的。   直到有一天我在菜市场见到了他,他好像疯了,穿着黑白的病服,他发现了我,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喊,表情像见鬼一样难看,“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还活着?”   他的大吼声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的声音发颤,“你这个疯子,我没死!我怎么会死呢?你有精神病。”   我慌忙的拿起手机打了110的电话。   转头我看见了你,你一脸错愕,不敢相信一样看着我。   从那时开始你就开始躲着我,甚至还偷偷的烧死人纸。   不止你开始怪了,小黑也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冲我吼。   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是活着的,还是死的?   你越是躲我,我越是心里不安,越想缠着你。   你回家的次数开始减少,我每晚疯狂的到处找你,一家一家店的问,有没有一个叫林海生的来过,他长得很帅,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他很瘦,右手上带着银白色的戒指。   店家们为难的告诉我,没有这个人来过。   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终于有一天,你温柔的告诉我,要带我爬山。   我很开心,一遍一遍的换着衣服,企图能挽回你的目光。   夕阳下,你带着相机,让我往边上站站,最好闭上眼,张开双手,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你说:你要拍下我最美的瞬间。   我说:好   你说:再往边上站站,我想拍到你像是站在云里的照片   我说:好   咔!咔!咔!相机每响一次,你就走近一步   你说:你要拍下我每个角落。   我幸福的勾起嘴角,只是眼角却难过的留下眼泪。   你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可是我也有我的打算,我不打算再这样下去了。   在你推向我的时候,我躲了,你一脚踩空,我抓住你的手腕,我们一起跳了下去。   空中的你表情痛苦,双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衬衫,最后像是抓住一丝希望一样望向我,不停的摇头。   我终究心软了,我把你搂进怀里,在坠落的前一秒抱着你转身。   从那以后你就变了,你认为我死了,你再也听不见我说话,你们所有的人都再也听不见我说话,把我当成了空气。   而我真的成了空气,没有形态的空气。   他们都说,有人思念你的时候,你就是在的,等所有人都不在记得你的时候,你就是不存在的。   当所有人都认为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是活着的,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心中,等他们开始慢慢忘记我的时候,我就真的再也不存在。   等你忘了我,我就是不存在的。   也许过了今晚我就会不存在。   以前我总是恐慌,害怕你忘了我,所以我总是时不时出现在你面前,缠着你,爱着你。   可是我累了,不想再看见你哭丧着脸,迷茫着眼,恐慌的看着我。   也许我真的不存在了,对大家都好。   今夜也许就是我们最后的一晚,我知道你很累,可是我不想失去这最后温存的时间。   原谅我的自私。   我轻轻的坐在床边,看着你疲惫的睡颜,手指划过你的轮廓,挑开被子,你里面没穿衣服。   你肯定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夜夜占有你,所以干脆衣服也不穿了,不过这样省了我不少事。   我爬上床,从后背搂住你,我什么都没做,就那么安静的抱着你,本来想做的什么也被你的反应刺激到。   我闭上眼,想我平时这个时间的所作所为,一般这个时候我都会粗鲁的进入你的身体,看你在睡梦中皱紧眉,你会抬起你酸软的手,揉揉你迷糊的眼,然后半眯着眼看看在你身上的我。   你的表情一下放松,抬起你无力的腿踹我,可惜被我抓住脚腕,我会就势掰开你的腿,看你和我结合的地方,我多想在我们的床头按上镜子,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你淫荡的样子。   你迷迷糊糊打着哈气骂我,“骚货,贱人,你除了做爱还会做什么?”   我会无奈的耸耸肩,然后用力的在你体内挺挺身,嘴上不服输的说;“我还会干你,喂饱你。”   这时候你肯定会拿起枕头砸我,就算我能躲过,我也不会躲,因为躲了,你就会不开心。   每当这个时候,你疲惫的眼神中,总算有了笑容。   以后没有我烦着你,你不会再失眠,不会再做噩梦,更不会有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枷锁。   天要亮了,我要走了。   不管你听没听见,我都要对你说,忘了我,你就会解脱。   我看到你的肩膀猛地僵硬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下来。   我走下床,打开门,我决定好好看看我生活的这座城市。   看看它的繁荣,它的陈旧,它的腐败。   一天,两天,半个月后……   每天我都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渐渐变成透明,我再也拿不动石子,无法触摸到任何东西,就算是最轻的气球都一样,别人会从我渐渐透明的身体里穿过。   等我的身体透明到一定程度我就会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世间再也没有我!   一个月后……   我靠在阴暗的墙上,我再也走不动了,我已经看不见我的手,也看见我的脚,只有我的思想还会动,还会思考。   我想你了,可惜我再也不会缠着你,再也不能缠着你。   你自由了,彻底的自由了。   一个半月后……   我的思想累了,想休息了,我最后想了一个问题。   你会不会想我?   没有人给我答案。   两个月后,我看着渐渐凝实的手发呆。   是谁?是谁还记的我?   (完)   人鱼一   “我家住在海边,房子是上下两层,下面一层不住人,一到涨潮的时候海水就会蔓延到第二层。   有一天,我被尿憋醒了,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突然看到门外有人坐在那里唱着古老,诡异的歌。   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喊了一声,“爸!”   那人听到声音突然扑腾一声跳进的水里,巨大有力的鱼尾一闪而过,消失不见。”张良说的悬乎,其他人都不信。   “还有呢?”一起喝酒的同事问。   “没有了。”张良打个酒嗝,摘下脖子上的项链说,“这个就是那条人鱼留下的鱼鳞,是信物。”   “你小子又在骗人了,人鱼早就绝种了,哪还有人鱼。”其他人只当是开玩笑,根本没在意。   张亮也不以为然,他重新戴上项链,拿起酒杯敲敲,“喝酒!”   他喝的有点多,人已经高了,虽然还有意识,可是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连放在心中十几年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等第二天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随后又放松下来,反正也没人信。   他揉揉太阳穴,酗酒的后遗症上来,头疼的难受,他又躺了回去,昨天是光棍节,正赶上周末,有休息,几个光棍就合计着出去喝一顿,谁知道喝高了,什么都说出来了。   幸好没人信。   张良捂着头,正打算再睡一觉,突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好像还挺急。   张良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闹钟,才八点钟,谁这么早找他?   他起身穿上拖鞋,懒洋洋的去开门,“谁啊?”   “我,小郑。”小郑是他的同事,平时关系挺好,昨天也一起喝酒,现在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张良打开门,第一个进来的并不是小郑,而是一个手里拿着枪的人,黑黑的洞口指着他的脑袋。   张良不自觉的倒退,直到退到房间里的沙发上。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在   上面。   几个人鱼贯而入,顺手把门关起来,小郑额头上出了冷汗,抱歉的看着他。   这批人一共五个,没有像黑社会一样穿着黑西装,打领带,可是眉宇间的煞气却清晰可见。   其中一个人走过来,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掉他脖子上的项链,银黑色的鱼鳞到了他的手中,张良张张嘴,想拿回来,却没敢动。   “我们老板对你的人鱼故事很感兴趣,想和你谈谈,跟我们走吧!”   两个人架起他的肩膀,带着他走出去,期间他只有脚尖可以碰地。   路过小郑的时候,小郑拉拉他的衣服,愧疚的看着他,“对不起……”   张良并不怪他,他怪自己,怪自己长了眼睛却没有看清人心,导致自己绑架。   没错,就是绑架,嘴上说的是请,实际上毫不犹豫的把他带上了船指路,他甚至都没有看到所谓的老板。   张良心中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带他们去找了人鱼,那些人会不会把他抛尸海上,所以尽管他面前摆了一密码箱的钱,他也不敢动。   那群人其中一个领头人说,事成之后还有给他一笔财产,不过张良很怀疑自己有命拿吗?   人鱼二   张良想不通,不过是一个故事,所有人都不信,为什么这个背后的老板却这么相信?   答案自然没有人告诉他,那群人对他很防备,整个过程中除了必要的谈话,根本没有一个人跟他说一句话。   每天管吃管住,必要的时候问他一下往哪个方向。   张良很久没回来过,因为他的村子位置隐秘,而且早就被海水淹掉,他走的时候才十三四岁,十几年过去了,他早就忘的差不多了。而且海的样子都是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一路上可以说是乱指的,尽管已经拼命的按照脑中的回想。   幸好的是这些人明显调查过他,知道他从哪里来,但是只知道省份,村落在哪就不知道了。   而一旦到了省份,张良差不多也可以找到自己的村落。   夜幕降临,张良抚摸着黑色的鳞片心中觉得安心了一些,那鳞片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似乎有安定心神的作用。   他又想起小时候,那条老是吓他的人鱼。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鱼,只知道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那时候小,也没有听过人鱼的故事,只以为是哪里来的怪物。   而且那条人鱼性格古怪,总是喜欢坐在他家门口唱歌,那歌声更奇怪,就像音波一样,就算捂住耳朵也能传到大脑皮层。   起初他并不知道,还以为是鬼怪之类的魔法,后来长大了,接触的东西多了,才知道这种声音就像海豚的声音一样,有治疗疾病,刺激大脑皮层的功效。   当年小小的他是怕的,尤其是他爸一走之后,因为他爸是渔民,靠打渔而生,有自己的一条小船,有时候要出海几天不回来。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他胆子小,又怕黑,又怕鬼怪,他爸就给他带回来一条狗,让狗陪着他。   那条狗白天很老实,有人过来也不会叫,但是一到晚上就拼命的叫,好像外面有东西一样,张良吓的要死,缩在被窝里脸色苍白。   等到狗不叫了,张良才抬头朝门外看,他家很简单,就一个屋子,里面煮饭住人都在一起。   那时候的房子都是用竹子搭的,俗称的竹屋,有人踩上去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张良床边就有一个窗户,正对着走廊,走廊是竹架搭的,就像现在小洋房的二楼。   不过没有拦的东西,也没有玻璃,就一层像是平地的竹架子,架子下面的楼梯,因为涨潮,竹梯已经被淹在水里。   张良听见外面有水声,燃油竹架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有人坐上他家的竹板上一样。   因为小时候起来上厕所碰到过一次,所以这次他很害怕,但是上次没有看清楚是什么,这次害怕的同时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家的狗开始拼命的挠门,并且发出呜呜的可怜声音。   因为狗身上有味道,所以张良他爸不让狗进屋,张良也不喜欢那股味道,一般晚上都把狗关在外面。   狗的呜呜声变大,就像被吓到了一样,张良鼓起勇气抬头,掀开窗户的一角去看。   他看到一个男人,顶着漆黑的头发,苍白无力的脸,带着透明薄膜的手指张开,抚摸在大黄的脑袋上,大黄吓的缩紧身子,轻轻颤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人鱼三   那东西似乎注意到张良的视线,转头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寒光看的张良心中一跳。   也许是成功吓到张良,那东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突然扑腾一声跳进水里。   从那以后的每一天,只要海上涨潮,那东西一定会过来,有时候就坐在门口什么都不干,简简单单的唱着古老,优美的歌,有时候就故意吓他。   有一次他跟着他爸出海,他爸在前面撒网,他跟在后面看,那股怪异的歌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张良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用眼角回头看。   就发现船角坐了个人,那东西裸着上身,光洁的背在黄昏在渡了一层膜,无比诱人。   他仰着头,喉咙里发出那种怪异的歌声,直传大脑,张良吓的一动不动,奇怪的是他爸好像没听到一样,照样看着海面。   还招呼他,“过来帮把手。”   张良那时候小,就怕这些东西,吓的愣在那里哭的稀里哗啦,现在想想那东西真会恶作剧,似乎看到他被吓哭很开心。   虽然经常出现,但是张良看过他的正脸次数少的可怜,可是每次看完都想再看。   那是一张美到惊艳的脸,当年小没见过世面,只觉得好看,连个形容词都找不到,现在长大了,懂得多了,却还是找不到形容他的词语,因为所有的词语都不够。   那是一种野性,阴冷的美,张良至今难忘,每次看片子硬起来都会想起那张脸,这也是为什么他至今单身的原因。   不是找不到,而是眼光太高了,谁见过那张脸,也不甘心拥有平凡的女友。   即使现代的明星,也比不上他分毫,那是不属于人类的没,妖异,危险。   船越开越远,足足在海上飘荡了十几天,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眼熟,直到从前村庄外的那座山,张良放下望远镜,激动的指着那座山,“就是那里,快到了。”   其他人也喜形忘色,这段时间在海上飘荡,每天吃的都是海鲜,早就吃腻了。   张良的村子早就被海淹了,那时候他在上学,因为不敢不一人在家,所以三四岁就跑去上学了,每次看到大批的学生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他妈死的早,他爸一个人拉扯他很辛苦,没想到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那一年海潮袭来,冲垮了村子,淹没了大山,等他回来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   他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亲戚,没有朋友,那条大黄狗也死了,那几年是张良过的最辛苦的几年,不过十四岁就要出去打工,起早贪黑,甚至做过乞丐,吃捡来的食物,喝别人剩下的汤。   直到后来才慢慢好了过来,现在乍一下回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有开心,有难过,还有怀念。   张良靠在船边,身体前倾,船体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就像被人撞了一下一样,他没有防备,手里的望远镜扑腾一声掉进水里。   幸好没有人在意,他们这次来准备的东西齐全,什么都备了不少,还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缸,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放人鱼的。   所以掉一个望远镜并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指着他。   那个领头人正跟他一起站在船边,船一震动他就感觉到了,赶紧扶住船沿问,“怎么回事?”   “好像搁浅了。”他身边的人回答。   “不对,离大山这么远,怎么会突然搁浅了?”领头人刚说完,船体又震动了一下,就好像有个庞然大物猛地撞了船体一样。   “什么东西在攻击我们?”那个领头人很快明白,“叫他们都出来,准备作战。”   张良隐隐有些明白,他听过小时候父亲说过,这些畜牲血腥凶悍,别人把他们当成猎物的同时,殊不知自己就已经是他们的猎物。   这群人想抓人鱼,其实人鱼也在抓他们,不,不是抓,是杀。   父亲曾经说过,“人鱼从来都是在的,可是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其实不是没有人见过,而是见过的都死了。”   这群人训练有素,很快聚集在一起,人人手中拿着一把枪,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来的,要知道在中国,带枪是犯法的。   他们来之前应该都已经查过人鱼的资料,做好了各方面的情况,此时看起来应付自如,枪声时不时响起,水面也涌出鲜血,无数黑影汇聚在底下,游来游去,似乎把他们包围了一样。   人鱼是报复性极强的动物,如果你伤他一根寒毛,他要杀你祖宗三倍辈,不死不休。   “糟糕,他们把船凿出一个大洞,水漫上来了。”   “先找个东西堵起来,不能让船沉了,否则我们谁都回不去。”   谁都明白,一旦船没有,他们在茫茫大海脆弱的就像孩子,谁都有可能杀死他们。   “张良你也去。”   张良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后就被其他人拖走,他们找来了大箱子,压在喷出的地方,并且把船上的水舀出去。   船不大不小,把水舀出去就要上上下下的跑,张良跑的腿抽筋,可是船底下的水好像一点都没有少。   其他人正在漆水泥,补漏洞,他帮不上忙,也只能舀舀水。   庆幸的是水底的大洞已经被水泥糊好,只是刚弄好还不稳当,要几个人固定一下,否则海水上涌,冲力也能冲垮刚刚封好的水泥。   而且那快脆弱的地方就像被敌人知道了一样,总是有人大力的撞击过去,弄的整个地板摇摇晃晃,按都按不住。   突然,船底下传来野兽的吼叫,有不知名的野兽重重撞在那块薄弱的地方,刚刚漆好的地板顿时被它撞了出来。   几个压住地板的人也跟着重重一摔,摔到了一片。   “做好准备,这些畜牲力气很大。”他们到底是训练有素的黑社会,只要有人指挥,就会迅速进入角色。   地板一被撞开,顿时有大量的水从海里涌来,白花花的水花四溅,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一条条黑影在水底游行,手中高高举起石头狠狠朝有人的地方砸去。   不时有人闷哼,血液蔓延,水底很快染成大红色,不知道是谁被袭击了,惨叫声不绝于耳,过了一会儿水面飘起一具尸体,就在张良身边。   张良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尸体,可是他的心是冷漠了,即使吃惊了一下就转身逃跑,他看的出来,这船要沉了。   他起身逃跑的时候别人也在跑,不过速度比他快很多,张良有些心急,他被推在身后,只感觉冷冷的气息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跟在他后面。   这个船底部有两层,最地下那层是用来装水的,如果遇到风暴之类的,船重一点不容易翻船,也就是说船底本来就有一部分水,再加上漏水,且那个洞口越来越大,水很快蔓延到胸口,张良走的辛苦。   “快点,把门关上。”冰冷的声音下着无情的命令。   张良大惊,“不要关,我们还在下面。”   大概是想缓解船下沉的时间,只要下面一层门关上,水流的几率就低一点,虽然还是避免不了沉船,却给他们争取了时间。   可是他们还在下面,张良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共同抵挡水底下的黑影,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船底唯一的灯光不知道是触电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闪了闪灭掉。   张良胸口就像住了一只兔子,拼命的跳拼命的跳,让他紧张到了极点。   在黑暗袭来的那一刻,几道惨叫声同时响起,随后陷入安静,就好像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这种想法让他恐慌,他小声喊,“有人吗?”   声音颤抖,“还有人活着吗?”   没有人回答,就好像四周真的只剩下他一样,水越来越深,已经蔓延到他的脖子,他需要垫着脚尖才能不喝到海水。   鼻息间全身海水的腥味,还有一股海鲜味,这种味道他十分熟悉,曾经在那间竹屋前,也有人身上带着浓浓的海鲜味,并不臭,相反张良很喜欢那种味道。   他游到门口,去拉钢制的门,即使使出来全身的力气,那门依旧不动如山,张良心急如焚。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人握住他的脚腕,冰冷刺骨的手就像死人的手,没有温度,没有体温。   张良拼命的踢腿,可是长时间泡在水里,让他浑身无力,经常游泳的人应该知道,人在水里面有多吃力。   张良水性还行,可是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他也很有可能死在这里。   他有些不甘心,拼命的去拉那扇门,企图逃脱脚上的束缚。   可是那只手力气极大,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摆脱,那只手开始缓缓像上摸,撸起他的裤腿,大拇指抚摸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另一只手也覆盖了上去,顺着他宽大的裤腿抚摸他的大腿根部。   张良打个战栗,只想快速逃离那种压抑,他拼命的蹬腿,可惜力量在那双手面前不值一提。   人鱼四   那双手慢慢抱住他的腰,一个脑袋在他背后蹭蹭,似乎很留恋的样子,张良不死心,还在努力打开钢制门。   那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明明那些人打开的时候很轻松,他略微想了一下想明白了,有人在上面拉门,不让门打开。   海水蔓延上来,很快遮住张良的口鼻,淹过他头顶,愵水的人是没有多少理智的,只想拼命的挣扎。   这个时候的张良也是无助的,他拼命的挣扎,却有一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胸膛,把他往水里拖。   他呼吸不到空气,脑中一阵缺氧,意识一片空白,到最后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海底不知名的怪物把他拖入更深的海里。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有人搂住他的腰身,低头吻住他的唇,一股海鲜的味道传来,略微血腥,就像血的味道,海苔的清新。   那人把空气通过俩人的接触送进他嘴里,张良得到空气,人也好了一些,能勉强睁开眼,看一看是谁拯救了他。   他看到飘逸的黑发,苍白的脸,阴沉的眼神,不是那个老是在童年里捉弄他的人鱼又是谁?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就不会老呢?   那条人鱼摆动着修长有力的尾巴,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项链,那项链和张良的一模一样,张良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不知道怎么时候掉了,那项链上的鱼鳞还是这条人鱼送的。   人鱼把那条项链又重新戴在他脖子上,只是眼神不善,似乎在指责他,为什么不小心把鱼鳞弄丢了。   张良在水中无法说话,连做个表情都觉得难,海水挤压下来,浑身都不舒服。   那条人鱼拉着他的手臂,鱼尾一摆,就带着他向远处游去,在水里张良不是对手,只能任由他带着自己。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只知道没当他快缺氧死去的时候,那条人鱼就会回过头,给他渡气。   在水中人鱼的力气极大,握住他的手腕已经发白,也有他自己卖力挣扎的结果,他越是挣扎,人鱼握的越紧。   张良无意间发现四周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竟然是当年他们的村落,被海水淹没之后它们并没有倒,依旧树立在哪里,只是四周长满了青苔。   终于,那条人鱼把他带到了他家,熟练的攀上他家的楼梯,坐上二楼,大概因为退潮的原因,二楼又露了出来,只有一楼被掩盖在水里,也因为他们家住的地方比别人高,所以只淹到二楼竹板楼道底下一点点。   人鱼拉着他的手,把他也拉了上来,那动作熟练的程度,就好像已经做了千百回一样。   张良坐上去之后忍不住想,这十几年过去了,这只人鱼一定经常过来看看他回来了没有,可惜没有,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以这么狼狈的形象。   人鱼似乎很开心,他坐在竹板上,巨大有力的鱼尾摇动,在水底卷起漩涡来。   扑腾,水花四溅,调皮的鱼尾猛地拍在水里,溅起一阵水花,射到张良眼睛里。   人鱼望着天空,在满是废旧的村落里高深吟唱,还是那首歌,没有歌词,只有旋律,却异常好听。   他沿着脑袋,精致的脸上还在往下滴水,从两鬓,到下巴,再到脖颈,最后是结实的胸膛。   从前小时候张良就觉得他长的好看,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见过的美人越来越多,却始终觉得,谁都没有他好看。   小时候他对这种神秘的美觉得害怕,现在却可以悠然的欣赏,尤其是在没有生命之危的情况下。   这里安静,优美,就像童话世界,小时候总是抱怨交通不方便,现在却觉得,大自然的美让人赏心悦目。   果然长大后,想法也会变。   歌声还在继续,那种怪异的歌他听不懂是什么,也无法解答像什么,只是觉得和海豚音有点想象。   张良看着远方,那里的战争还未结束,可是人类明显落入下风,沉船还在继续,已经有大半的船体落入水中,船毁人亡的结局既定。   海风习习,人鱼又黑又亮的头发服服帖帖的粘在脸上,有一部分落在身后,遮住裸露的背。   张良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在满是青苔的竹板上,突然一个用力,推在人鱼的背后,人鱼没有防备,扑腾一声掉入水中。   过了一会儿又露出一颗脑袋来,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   张良挑挑眉,笑的有些得意,“我小时候你老是捉弄我,现在换我捉弄你。”   人鱼是聪明,懂人性的动物,他似乎明白了,歪头想了想,黑发顿时随着他的动作遮住半边脸,张良意外的觉得可爱。   人鱼默不作声的缩起脑袋,沉入水底,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上来,张良有些疑惑,难道生气了?   他走到水边,正打算蹲下看看,一只手无声无息的从水底伸出,握住他的脚腕,把他整个人带入水中。   扑腾一声,张良也沉入水底,报应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准备,人就落水了。   这大概就是得意不过三秒。   人鱼五   他在水中泡了一会儿才出来,尽管这里美如画,也让他有一瞬间的沉迷,可是他知道,他不属于这里,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淡水,他在这里会渴死,也会饿死。   吃饭可以逮鱼,暂时不会饿死,可是喝水就是大问题了,每次都要跑去沉船的地方去捞里面的矿泉水。   海底是很黑的,更何况是在船底,再加上船上死了人,一不小心就会看到一具泡涨的尸体从他面前飘过,晚上做噩梦立马就会梦到。   幸好,他找到一个手电筒。   张良水性不错,在水底下憋个一两分钟不是问题。所以每天天亮的时候他就会下水,寻找还可以用的东西,比如救生艇,每一个大船下面都会带一些救生艇,为了能及时营救每一个都是充了气的,说不定还会有马达。   那天晚上船沉了之后,好多人都上了救生艇,开走了一两个,因为上面装了马达,所以速度很快,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追上。   大船因为目标太大,就算速度再快,也会成为别人的目标,但是小船就不一样了,那群人分头逃跑,占用了不少救生艇,还剩下的都被凶残的人鱼们用石头砸破了,要不就用尖利的指甲。   张良找了几次也没有找到,有些失望,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他找到了马达,但是马达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了,里面的电线都进水里,已经不能用了。   虽然如此,张良还是把它带了回来,放在竹屋的顶上晒,像这种防水的东西说不定晒晒就好了。   白天水底下还有一丝光芒,他就利用这段时间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晚上那条人鱼就会醒来,和他一起坐在竹屋前发呆。   那家伙恶作趣十足,给他逮了鱼也不弄死,反而是放到涨了海水的屋里。   因为海水上涨了,现在可以淹到二楼的半个房子那里,所以人鱼就把门一关,鱼反倒房间里的海水里,让他自己逮,有没有这么坏的人?   张良哭笑不得,不过让他跑去海里逮难度可能更大,所以他屈服了。   竹屋年久失修,屋顶并不牢靠,不时有阳光从洞缝里钻进去,所以整个屋子并不暗,唯一遗憾的是下雨天的时候张良就惨了,躲雨都没地方躲。   屋里大多数东西都不能用了,锅生锈了,桌子腐烂了,床也长满了青苔。   退潮的时候刷一刷好歹可以躺一下,涨潮的时候睡觉都没地方睡,只能睡在屋顶上,可是屋顶不稳,张良每次上次都心惊胆战,生怕睡着睡着掉进水里,毫无防备就死了。   村落后面有座山,可是那座山看起来就在眼皮底下,实际上远在百里,等他游到那里人都要累惨了。   在水里是很吃力的,以他的体力能游一里地就很伟大了。   张良寻思着让人鱼先生带着他走,不过人鱼先生不呢个理解,反而把他带到水底,看珊瑚,观夜景。   说实话海底真的很漂亮,大部分的小鱼都自带夜光效果,身体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就像一个个夜光的水晶,五颜六色。   尽管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张良还是很开心,那样的美景很难得,如果不是在他生活穷潦的时候,说不定会更好。   他从十四岁出来之后,就一直为生活奔波,父亲遇难,警察找上门问他的亲戚谁愿意领养他。   没有一个人愿意,甚至有的人连门都不开,警察为难的看着他,张良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说,“没关系,我不小了,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   他退了学,开始为了生活愁,打零工是很苦的,尤其他还是未成年,尽管努力装成大人的模样,可是穿着行为方面一眼就会被人看出的小孩。   幸好社会大部分时间都是善意了,大家会拿他的年龄开玩笑,但是不会去举报他,他也老实诚恳的活着。   他一直活的很孤独,很辛苦,从来没有留意过身边的风景,如果不是这次遇难……   他叹口气,收回心中种种的情绪,跟那条鱼一起,游过一处处美景。   他在水里最多时候能憋一到两分钟,每次都要出去换气,因为海底离海面还有一段距离,上来下去就显得浪费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那条鱼就特得意,一面扬着脸索吻,一面拽住他的手,不让他上去。   张良受不了了就会主动吻他,呼吸他口中的空气。   人鱼先生很傲娇,被亲了一下就一阵脸红,平时就一脸高冷的看着他,时不时出现兽性大发的模样,扯着张良的内裤要摸摸。   然而这一切都还没开始,就被张良虐杀在摇篮里,每次人鱼先生都万分委屈。   他遵循本心,什么顾及都没有,但是张良就不一样了,他在城市里过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受他们影响,男人和男人是不可以的。   人活的久了,就再也不是单纯的人了,他们开始有顾虑,也有烦恼,远不如一条鱼过的快乐。   人鱼六   现在这条鱼也有了烦恼,比如他总是时不时偷看张良,张良开心他就开心,张良摆着脸,他也摆着脸。   张良叹口气,努力露出美好的笑容。   他带着人鱼先生又游了回去,回去的路上经过那条沉船,张良想着反正都经过了,不如带回去一点东西,水好像没有了。   船上还有不少矿泉水,他一次拿不了多少,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人动,干脆就没有全带走。   他让人鱼先生先回去,自己独自一人下去,这里还不算浅水区,水比较深,但是船也格外的大,所以张良没游多久就到了。   他一直带着手电筒,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是在海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再说手电筒是他现在唯一的东西,挂在腰上就好,也不费事。   他顺着破开大洞的口子进去,熟门熟路来到放食物的地方,船是三层船,最底层那层装水,第二层装重物,第三层才是住人的地方,有人住的地方就有吃的,张良每次都是在房间里找到的食物。   最里面那间放的是食物和水,他游过去,手电筒尽量不照在右边,因为那里有一具泡白的尸体,张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吓死了,后来就在白天的时候拿了一块板子,把那具尸体隔在后面,看不见就不会怕了。   他以为是这样,可是看不见的东西才可怕,因为你老是想,不停的想后面有具尸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来攻击你。   这也是为什么他每次都在白天过来的原因,因为晚上太黑,他不敢过来,后来来的次数多了,一直没发生什么事,他也无所谓了,白天晚上随意来。   张良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矿泉水,是一整箱的,因为每天吃海鲜,无法从食物蔬菜里面提取水分,所以他本身的水分消耗极大,喝水的速度也是平常的几倍,上次拿了半箱,几天就被他喝完了。   张良试着搬那箱矿泉水,这一箱搬上去他可以好几天不用来。   可惜箱子是纸盒,他一挪动就泡成了糊,散落在地上,有几个还飘在水里没来得及降落。   张良找了一个装海鲜的塑料框子重新捡,他因为没有氧气的原因,已经上去换气了好几次,本来几分钟的事愣是拖了半小时还没搞定。   这时候他无比怀念人鱼先生这个人形供氧瓶,他又一次游回水里,把矿泉水瓶子都捡进框里。   捡到第四个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从他身后游过,张良吓了一跳,忍不住就想起角落里的那具尸体,整张脸泡的发白发青,没有人形。   一只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人鱼先生的脸露出来,留恋的蹭蹭他的脖子,露出得意的表情。   张良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瞪他一眼,然后招呼他也一起捡矿泉水瓶子,等捡好了之后又让他抱着,先拿到上面去。   人鱼先生轻轻松松抱起一箱矿泉水,包括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经过刚才那一下张良突然不想再来这个地方,总感觉好像有一股视线盯着他,让他十分不舒服。   所以他并没有走,而是继续找能用的东西,争取一次性把所有的有用的东西都带走,以后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   他又搬了个箱子,大概是因为不想引人注意,这艘船并不是私家船,而是渔船,所以有很多装鱼的塑料箱子,大部分都在沉船的时候飘在海面,现在已经不知道流到了哪里,小部分装了大量的死鱼,随着渔船沉到海底,现在被张良捡出来,把里面的死鱼倒出来,就是一个箱子。   他拿着箱子游回船上,继续把自己收集的罐头,饼干,之类的东西放进箱子里。   他捡起几盒罐头放进去,心中无意识的数了数,突然感觉到不对,好像少了一盒。   因为他有个毛病,每次看到同样的东西总是会数一数,尤其是现在,总之不自觉的计算这些东西够他吃多少天的,甚至在心里想,一天吃二盒够他吃十一天的,可是现在却只有二十一盒。   他怀疑数错了,赶紧又数了一遍还是二十一盒。   船上有人!   他为这个想法感到心惊,竟然还有人活着!   他猛地站起来,刚想逃离这里,突然有人用手臂在他后面勾住他的脖子,那人力道很大,张良没有防备,被他整个人拖着走。   等他反应过来,就开始拼命的挣扎,可是肚子上却狠狠的挨了一下。   不止一个人!   张良猛地睁大了眼,疼的缩起身体,嘴里的空气因为他没有防备,漏了出来,他只觉得呼吸困难,手上的力道自然而然的松开,肺里几乎休克。   两个人抬起他的身体把他拉到黑暗里,不知道游到了哪里,直到摔进一个有空气的地方。   张良迫不及待的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却因为口鼻里的水而呛住,他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好过来,打量四周。   令他心惊的是这竟然是个潜水艇,并且有全套装备,那个领头的人竟然还没死!   那人脱掉头上的水手服,摘掉氧气罩,面对张良微笑,“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张良还在努力消化他这话的意思。   那人走过来踢了他一脚,“你看起来过的还不错,脸色挺好。”   他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张良想把所有食物都带走,他们俩就没得吃,这段时间为了让张良不怀疑,他们俩过的小心翼翼,吃的也不好,一盒罐头还要两个人分,但是还能过。   谁知道张良居然这么狠心,想把所有食物都带走,他们俩不过拿了一盒,顶两天过,就被他发现了,不得已提前出现。   原本按照计划,要等救援过来才有底气,现在却等不了了。   “张良,我们做一笔买卖吧,你帮我把那条人鱼引出这里,我再给你一百万,加上前面开出的报酬,总共三百万,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引出一条人鱼出来就行。”   人鱼是群居动物,平时最大的活跃范围就是在自己窝边,只要一有动静,就会群聚而上。   凭他们两个人根本搞不定,大船也接近不了,否则就会像那艘渔船一样,被他们凿出一个洞,趁虚而入,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太多的人鱼,只需要一条就可以。   “你好好想想,三百万够你吃吃喝喝一辈子了,而你只需要引出一条人鱼。”他像是知道张良的顾虑一样,打消他所有的后顾之忧,“你放心,只要你同意,钱可以先给你一半,事成之后……”   砰!船下面有东西被人碰掉,似乎有人在快速接近。   那个领头的人突然掏出一个手表一样的东西,扣在张良手腕上,“考虑好了用这个联系我,你快出去应付一下。”   船底下不是别人,正是那条人鱼,他游到上面才发现没有地方放,附近也没有石头之类的,干脆又搬着东西游回来了。   他的体积是普通人的半倍,光是那条尾巴就有一个人长,并且雄伟有力。   一尾巴甩过来,能把人打晕,这就是为什么那俩人没有趁现在下手的原因,凭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对手,人鱼的速度太快,枪在水里遇到阻力,还没有人家甩一甩尾巴快。   刚刚就是那条尾巴不小心撞到东西,他回来之后没发现张良,还以为他游到了里面,尾巴一甩,也跟着进去了。   刚进去,张良就迎面游来,他脸色不好,什么话都没说,拉着他就急匆匆走了。人鱼先生不明所以,被他拖着朝远处游去。   人鱼七   张良心中复杂,他游出水面深深叹一口气。   人鱼先生半露出脑袋,口鼻都藏在水中,只有一双凌厉的眼看着他。   那是属于野兽的眼睛,和温和无害的人类眼睛不一样。   张良伸出手,摸在他瓷白光滑的脸上,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皮肤格外的白,脸上也不像普通人一样软软的,而是有一层薄薄的膜,就是这层膜保护他能在水底下不被泡涨。   黑发从来没修剪过,所以长到了腰间,随意的披在后面,现在一半飘在水面,一半贴在脸上,张良把他贴在脸上的头发挂在耳后。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人鱼的耳朵也不一样,像比人类来说,他们的耳朵又长又尖,看起来薄薄的,像透明的脆骨一样。   还有那头黑发,看起来像黑发,实际上凉凉的,滑滑的,更像海带,不过很细腻。   张良摸着摸着上瘾了,顺着他的额头摸到鼻梁,最后捂住他的眼睛,“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之所以不揭穿那个黑社会,只是想和他虚以为蛇而已,毕竟海上没有船,发动机也不能用,要他用两只手划出去,只怕还没有划出去自己就先饿死渴死累死了。   要不也会被海里的鲨鱼吃掉,再危险点也就是被海啸卷入海底,尸骨无存。   这样的情况下他没得选择,他想两全其美,可是天下却没有这么好的事。   搭船还是要继续,即使抱着蹭黑社会头头船的打算,张良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和黑社会头头闹翻了,正好可以用自己搭的船逃跑。   他爸是渔夫,干的最多的就是关于修船的事,他耳熟能详,从小就帮他爸递个木头之类的事。   张良在自己家里翻出生了锈的工具,打算自己做一艘小船,不需要太大,能遮风挡雨就行。   钉子不够他就把隔壁的房梁上的钉子取下来,绳子不够也上去取,不过因为在水里泡的太久,绳子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不能用了。   他记忆把这些绳子拆开,看一看是怎么做的,自己也搓一条。   搓绳子倒是简单,他一看就会,但是用什么搓就成问题了,张良虽然没有常识,也知道绳子是用树皮或者杂草晒干后做出来的,不过这里连杂草都没有。   他放下工具,洗洗磨红的手心,招呼人鱼过来,人鱼先生一直在旁边睡觉,白天的他昏昏欲睡,晚上就格外精神,非拉着张良去海底游一圈才行。   现在的他把下巴枕在竹板上,身子飘在水里,时不时甩一下,似乎睡的不安宁,有时候就睁着眼睛看张良。   张良一喊他就醒了,眼里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还保持着动物的本能,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睡的太深。   张良指了指房间后面的大山,“我想去那里,你带我去吧!”   身为渔民,原本每家每户都有船,可是海啸来了之后所有的在外面的东西全部都被冲走了,就算有些东西在屋内,也不可避免。   张良屋里的工具是因为锁在柜子里,柜子又太大,窗户都被衣柜堵住了,柜子出不去,否则屁也留不下。   人鱼先生喉咙里发出那种好听的声音,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屋后的大山,突然一个鱼跃扎进水里,围着他转圈扬游。   看来他心情不错,这两天张良忙着做船反而忽略他了,他十分不开心,整天闷闷不乐的。   张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老是叫人鱼人鱼的不好区分,而且也不好听。   “你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就叫你国宝吧!”张良觉得这个名字挺适合他,就是大熊猫都没有他珍惜,“国宝我们走吧!”   国宝没有反应,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了名字,张良跳进水中指指他,“国宝。”他又指指自己,“张良。”   国宝悟性不错,似乎明白了,尽管不知道意识,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在水底下又游了几圈。   最后一脸喜悦的拉着张良走,在路上还游玩了一下,带着他来到海底,一处珊瑚铺满的地方,他用修长的手扒开一株红珊瑚,露出里面透明的鱼卵,鱼卵上还有几条黑线,张良凑近了看才能看清楚。   这不是是人鱼卵吧?   张良吃了一惊,他细细数了一下,居然有不少鱼卵,就像刚从娘胎里出来一样,只有一团透明的液体,偶尔几个可以看到身上的黑线。   国宝用细长的指甲挑出来大半的透明卵,张良注意到他挑的背上都没有黑线,看来是死卵。   等他挑完已经没多少活卵了,国宝看起来很伤心,捧着死卵情绪低落。   张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实际上他挺震惊,看国宝的样子这些卵百分之八十是人鱼卵了。   没想到存活率这么低,难怪没看到多少人鱼,除了那天那些围攻大船的人鱼之外,张良最近还看到不少其他的人鱼,虽然各个美貌有特色,但是总数并不多。   国宝这个单身狗对于人鱼宝宝情有独钟,很快抛下失落的心情指指鱼宝宝,又指指自己,最后指指张良。   张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浮出水面了也没想明白,国宝还在比划,他比划了半天,张良终于看明白了,“你想让我给他们也起名字?”   国宝用力的点点头。   这个……有点为难吧!   都是一坨,啥也看不出来,怎么取名字?而且虽然跳出了不少死卵,活卵也有几十个,只是和第一眼看到的数量相差很大而已。   “让我想想。”张良嘴角一抽,赶紧想办法推掉,“我们先去后山,让我想两天。”   国宝答应了,还很开心,他开心的方式就是围着张良转圈游,姿势优美,自然,有时候恶作趣尾巴一甩,水喷张良一脸。   有国宝在,张良根本不用使力,被他拽着就到了后山,后山上有山有水,还有树,风景优美,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良刚要上去,国宝突然拉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怎么了?”张良很疑惑。   国宝指指自己,又指指沙滩,一脸期待的看着张良。   “你想上去?”张良大吃一惊,离了水的人鱼还能活吗?   “不行,你不能离开水。”而且这么重我也背不动。   然而最终他还是拜倒在国宝湿润润的眼神中……   张良背着他,把他往上提了提,顺便警告他,“尾巴不要乱动,不知道你很重吗?”   他累的腰都弯了,和他背上兴奋的国宝形成鲜明对比。   国宝收起尾巴,过一会又不长记性,习惯性甩起尾巴,他力气大,弄的张良站都站不稳。   “再乱动我把你丢这里了。”张良故意吓唬他,“让野兽吃了你。”   然而国宝并不吃这套,他自己就是野兽,还是最凶残,最记仇的野兽。   离了水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只是表面的鱼鳞有点缺水,幸好太阳不大,他还承受的了。   走的远了,张良看到一片草丛,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草,细长细长,足足到了腰际那里。   他把国宝放下,国宝庞大的身躯压倒大批的野草,尾巴习惯性甩甩,又压倒一大坨。   他无辜的眨眨眼,爬起来骚扰努力拔草的张良。   修长白皙的手指时不时摸摸他的脚腕,拽拽他的裤子,张良不厌其烦,“别乱来,你又没长洞。”   国宝弃而不舍,突然一个鱼跃扑到张良身上,又黑又顺的长发挡住张良的视线,国宝发-情了。   身体燥热难休,苍白的脸上也有一丝红晕,他伸出手,胡乱的摸在张良的胸口上。   他力气大,张良推不开他,只能尽力躲避他,“你别乱来,在水里我打不过你,在岸上还能打……嘶!这是你主动的,别怪我。”   张良下面被握住,倒抽一口气的同时,猛地扑过去吻住国宝的唇,打开他锋利的牙齿,去舔他的口腔。   国宝被他吻的迷迷糊糊,茫然的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   张良因为因为太多独立,受不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这些年一直单身一个人,对着明星的脸撸,撸着撸着脸就变成了国宝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有忘记童年出现过的国宝,谁让他长的这么好看。   他也没有多少经验,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看多了电影小说的他熟练的摸在人体的敏感上。   国宝被他摸成了烂泥,软软的躺在草丛里,黑发肆意的散落在地上,比女人还美还精致的脸红红的,远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冷,那时候的张良不了解他,还以为他很难相处,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已经渐渐忽略了他野兽的一面,感觉他单纯的就像一个孩子。   他熟门熟路的摸在国宝下-身,突然僵了一下,气的手指颤抖,“气死了,没找到洞。”   他不死心的把国宝翻过来,国宝十分配合,自己主动就翻了个身。   天还没黑,他看的清楚,圆润的屁股上布满鳞片,哪里有进入的地方。   张良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好想打死国宝。   人鱼八   他气国宝明明没长洞还要来撩拨他,后来想想不对,没有洞他怎么活?   张良看着他包裹在鳞片下的圆润屁股心中一动,他一寸寸的摸过去,突然发现一片鱼鳞长的和其他的不一样,其他都是像皮肤的纹路一样,只有这个在正中间还是圆的。   张良用手指扣了一下,发现居然别有洞天,他心中一喜,就把手指挤了进去,摸到一个柔软的地方,国宝原本躺在地上享受的表情顿时惊醒,猛地推开他坐起身子,把那处压在屁股后面。   一双眼恢复正常,冷冷的看着他。   张良知道这是他一种保护自身的本能,并没有在意,而是笑眯眯的去抓他逃跑的身子,“乖,让我干一下。”   国宝拼命的摇头,人也尽量躲着他。   “我们还是不是兄弟?”张良换一种方式说话,“还想不想好了?”   国宝似懂非懂,不过他看到张良板着脸,还以为他生气了,赶紧点点头。   “这就对了嘛。”张良表情一变,又变成那个笑眯眯看起来有些阴险的他,他在社会上打滚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无数的面孔,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尽管他的内心是冰凉的,谁都走不进去,谁也无法撼动。   “别怕,我会很轻的。”张良尽量诱导他,“你看我们刚刚不是很好吗,很舒服对不对,接下来更舒服哦!”   如果是一般人他肯定要带起面具,可是对象是国宝先生,他就无法再用冷冰冰的面具对着他,毕竟国宝看起来凶悍,实际上很单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本心,遵循大自然的规律。   至于杀人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他们没有砸掉那艘船,现在被抓的就是他们,所以张良并不介意和一个野生动物结合。   也是太饥-渴了,又老是遭到骚扰,下面憋了一肚子火无法发泄,哪里还管的着以后。   他抬起国宝巨大的鱼尾,吃力的抗在肩上,手指微动,扣动那块鱼鳞,努力朝里面挤。   也没有润滑之类的东西,张良只好吐了一口唾沫,塞-进他后面扩展。   尽管他每一步的动作都很轻,国宝看起来还是很疼的样子,他大概从来没有承受过这种折磨,难受的同时又有一种屈辱感。   这种感觉让他尴尬难堪,可是又有一股兴奋,战栗。   国宝决定遵循本心,顺从的躺在地上,苍白的手指抓紧地上的野草,一场做完他附近的野草都被他拔秃了。   张良也松了一口气,趴在他身上喘息,等他缓过劲又干了一场,这次换了个姿势,鱼尾实在太重,抗的肩膀疼,他又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可以分开两条腿,架在身体两边,平均受力。   张良让他跪着,从后面进入,大概是缺水的时间长了,他的身体异常干燥,鱼鳞摸起来光滑冰冷。   张良没有退出来,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慢慢朝回走,他走的慢,不时因为下滑的姿势把国宝朝上抱抱,每当这个时候国宝就会一阵颤抖。   似乎被顶的深了,有时候还会呻-吟出声,他的嗓音本来就好听,用来叫-床似乎更好听。   张良有意折腾他,所以用的力气很大,抱也不好好抱,还让他的鱼尾拖在地上,一路拖进水里。   春天月末,天气还有些凉爽,乍一下进水冻的张良一哆嗦,国宝也跟着哆嗦一下。   到了水中的国宝似乎活跃起来,鱼尾也有了生气,一甩一甩的打张良的屁股,气他用的力气太大。   张良也不辩解,笑笑两声就揭过去了。   等他们做完,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俩人都累的气喘吁吁,身体软的一塌糊涂,从后山到村落还有一段水路,俩人互相搀扶着回去,当然还是在水里比较活跃的国宝出力大。   张良一次干到饱,虽然没有捡到草比较遗憾,但是捡到操的机会似乎更划算。   回去的路上国宝又去海底看了一次,依旧是那个珊瑚礁,他扒开红珊瑚,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里面的鱼卵。   鱼卵安静的缩在一起,也不知道的冷,还是害怕,国宝目光温柔,小心翼翼又捡出几颗鱼卵,每捡出一颗,他就十分伤心,表情委屈。   现在好歹是他老公的张良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国宝虽然年龄比他大,不过从来没有接触到外面的尔虞我诈,心思比较单纯,很容易看出想法。   不过那是在你接触到他之后,在之前他本能的警惕,防备你,让你根本没一丝机会接近。   张良比较幸运,在很小的时候就遇到了他。   等俩人游到上面,张良把他露出水面的脑袋搂紧怀里,“我想好了,左边全部叫小左,右边全部叫小右。”   毕竟有这么多呢,还不是他亲生的,如果不是国宝,说不定张良都不会注意到它们。   张良眼神很好,又在手电筒下,所以他敏感的注意到几十只鱼卵好像变大了,身上的黑条也在增加,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在长内脏,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长大。   说起来还是有些激动的,这感觉就好像做了父亲一样,虽然不是亲生的。   因为国宝的原因,张良对几十只卵的关注增加了几分,有时候会凑在一起观察,还会跟国宝说俩人一起养孩子的事。   鱼卵一天天长大,不过四五天的时间已经可以看到像婴儿一样的透明手脚,下半身还是透明的鱼尾,它们看起来很脆弱,即使变成了胎儿也很容易死亡。   长的越大,死亡的胎儿国宝看到就越伤心,养了十天左右已经死了大半了,现在只剩下十几个,国宝已经没有心情理他了,全心全意都在看护胎儿。   张良觉得不舒服,有了孩子就不要爹了,国宝这样是不对的。   他只要一闲下来就去那里找他,或者和他一起看护胎儿,十天之后胎儿已经开始长鱼鳞了,这个时候的它们已经有了一些抵抗力,可以自行进食,本来是很开心的事,可是国宝却闷闷不乐。   因为十几只人鱼被人领走了,原来那不是国宝的孩子,就说他一个单身狗生不出儿子,现在又找了个老公,就算累死张良也造不出人来,难怪国宝这么伤心。   张良只能安慰安慰他,他的造船计划还在继续,已经进入尾声,虽然船修的破破烂烂,也不太好使,不过到底是他的心血,他还在船上搭了个棚子。   船是很简单的木板,做成小船的样子,实际上做船的木板不是他自己弄的,而是从废旧的海滩上捡到的,是当年海啸的时候冲上去的。   他自己做的船简直不能要,就像古时候的木筏一样,一个大浪过来就焉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国宝突然拉着他游到了另一个海岛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当年海啸过后的所有东西都被卷到了这里,退潮之后留在了海滩上,只是不少撞的七零八碎。   当年住在海边的十个有九个是渔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船,保护的不行,因为一次海啸全部冲到了这里。   经过十几年的沉淀,大部分不能用了,但是还有一部分可以正常使用。   张良就看中了一个损坏比较小的渔船拉回来,他这个船当然比不上黑社会他们开来的船,他们那个是工业渔船,大马达,好机器,这个船是人工的,表面的漆都掉光了,只剩下一个个泡黑的木桩子,看起来十分不可靠。   张良推进水中试了一下,基本功能都能使用,就是下面有点漏水,等他们弄到了地方,底下已经有一半沉入了水中,幸好是小船,用点力就推上去了。   尤其是国宝,他力气大的惊人,唯一遗憾的是他的精力过于旺盛,总是缠着张良要摸摸。   国宝十分有灵性,似乎知道张良要走了,所以总是找各种借口打断他的工作,让他的工程一拖再拖,可是拖了这么久,张良的船还是试水了。   张良嘴角挂起微笑,拉着他的手上船,“在水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坐过船吧,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他这不是邀请,而是通知。   船没有帆,不能借风南去,什么都要靠两只手,张良推的手抽筋。   国宝终于看不下去了,帮他把船拉进水里,努力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试水了,张良的心情是激动的,国宝的心情的难过的。   他生气的方式就是把身子泡进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双眼,那双属于野兽的眼阴冷的看着张良,发泄他心中的不满。   船推入水中之后张良跳进船上,招招手让国宝上来,“过来!”   国宝一个鱼跃钻入水中,很快消失在黑暗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良苦笑两声,也没有去追他,只是拿了自己做的船桨划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船,也没有钓过鱼,甚至没有游过泳,因为他对大海有一丝恐惧,如果可以,想一辈子不接触。   可是到底还是来到了这里,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   船没有任何问题,只有对于他的体积来说有点大,他划的很慢,这大概就是没有帆的悲哀。   在附近转了一圈,已经把他累的够呛,这样当然不行,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淡水,他在海上根本耗不起。   还是得重新规划规划,他想起了被他拆开晒在太阳下的发动机,虽然小,但是如果有足够的油,说不定真的可以行驶出海。   张良又把船开了回去,回到他曾经的家,离老远就听到那种奇异的歌声,国宝坐在他家竹板上,修长的脖子仰起,精致的眉眼似乎闪着阳光,他张开嘴,似乎在无声的歌唱。   那声音带着魔力,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听起来有些伤感,国宝的表情也有些难过。   人鱼九   张良把船停靠在房屋边,用刚搓好的绳子系在顶梁柱上,防止船随着水流跑了。   他抬脚蹬上了竹板,年久失修的竹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不堪受重,一不小心就会塌掉一样,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走过去,坐在国宝身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随着他的目光看着远方。   他总是看着远方,是不是也想出去看看?   可是外面那么危险了,充满了不善意的目光,恶意的伤害,如果有可能,张良想让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或者换一个地方,这里已经被敌人知道了,敌人现在拿他们没办法,不代表以后也没办法。   这样一想,张良吃了一惊,是啊,他可以一走了之,国宝他们呢?这里就是他们的家,离开这里他们能去哪?   现在面对张良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搬家,可是国宝并不在意,无论他怎么说也不愿意相信正有人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干掉所有人,让所有知道这里有人鱼的人全部死在这里,无声无息,即使尸体漂出去也是几年后的事了,不会有人查到他头上。   可是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无异于痴人说梦,人们是黑社会,带枪的玩意,他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可是换一个角度想,就是因为他是小老百姓,所以威胁性看起来小,没有人防备他,机会也就大了。   他决定好好练练,即使不为了国宝,也为了他自己,海上这么危险,万一遇到除了他之外的野兽,他连跑都跑不掉。   现在正好有一个帮手,对于狩猎来说,国宝在这方面挺出色的,起码小时候张良就差点被他吓破胆。   那种气氛,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张良就是猎物,而他是食主,可以随意掌握猎物的生死,那种冷静,才是真正的大自然之美。   自从张良决定反攻击之后,就开始带着国宝到处看看,尤其是沉船附近,简直每天三次,他甚至主动发信息给那个黑社会头头,引他出来。   那个黑社会头头给他的那个手表类似对讲机,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可以对话,也可以发短信。   张良给他发过去的短信上说,“我想好了,你出来吧!”   那边很快回复,看来这些天已经等腻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还是那艘船上。”   “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通话就这么结束,说实话张良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决定要杀人,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人都招来了,容不得他退缩。   他没有防身武器,唯一的防身武器还是在那艘船上搜到的菜刀,用来做饭的那种,还有一个做饭的大汤勺。   菜刀太明显,他没办法带出来,只能放在附近,寻找合适的机会拔出来血溅当场。   张良在这方面还是做了足够的功课,把菜刀藏在一个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这种事他不可能一个人做,可是怎么骗国宝和他一起狩猎又成了麻烦。   国宝并不相信这附近还有人,大概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又是在自己窝旁边,许许多多的人鱼巡逻下来,连一只苍蝇都进不来,更何况是人。   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伪装液,涂在潜水艇的表面,让它看起来就像不起眼的石头,不动的时候安静的像一截枯木,动的时候就晚了。   张良在此之前和国宝演练了不少遍,每次都以玩的名义,开始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后来就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把张良气坏了。   他也没辙,谁让他太弱了,在水里国宝轻而易举打败他,这还是他留手的情况下。   张良没有氧气管,不能时常待在水里,所以他干脆飘在水面上活动,因为知道国宝就隐藏在附近,所以他很放心,至少是没有其他大型动物的,因为大型动物狩猎讲究地盘,在我的地盘上你不能动,相应的,在你的地盘上我也不动。   张良最近的水性越来越好了,没有人帮衬着自己一个人都可以,他刚在水面上飘了没多久,突然有人拽住他的脚腕,他心中一惊,猛地扎进水里。   低头一看,果然是一个穿黑色泳装的人,他旁边停着一艘潜水艇,表面的伪装让它看起来就像一截普通的枯木,一点生机也没有,难怪国宝看不出来。   黑社会头头拉着他的身体进入潜水艇内,潜水艇内瞬间装满了水,又快速排出去,只剩下空气。   张良可是正常呼吸,也可以正常站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而是窝在地上警惕的看着那个黑社会头头。   那人脱下头上的潜水帽和潜水设备,低头打量他,“张良,你考虑好了?”   张良点点头,“不过我要先看到钱。”   “没问题。”钱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那个黑社会头头拿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钱,“要不要数数?”   “不用了。”钱对于张良来说并不重要,他要杀了那个黑社会头头。   那人合上盒子把密码箱交给张良,“钱已经给你了,你要做的……”他突然顿了一下,因为外面响起被人攻击的声音,那声音齐大,就像有个野兽在撞击一样。   那人脸色一变,“什么东西?”   他眯起眼,怀疑的看着张良,突然转身来到驾驶室,驾驶室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屏幕,“我们被攻击了,不过对方只有一个人。”   黑社会头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良,张良心中一跳,有种被看穿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一定是我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他来找我了。”   黑社会头头并没有在意他的解释,他转头盯着屏幕上,“有没有办法引他出去?”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对着张良说,还是对着那个驾驶员说。   “有,挟持我,他一定会跟来。”张良主动接口,他的目光一直在黑社会头头腰间的枪上停留,如果抢到这把枪,他就没这么危险了。   “这个办法好。”黑社会头头似乎没有一丝察觉,还在开心于张良的计划。“那就委屈你了。”   也许是张良的主动配合,让他对张良放松了一丝警惕,甚至开始主动和他说话聊天。   人鱼十   这个过程中张良也了解到他的一些情况,比如他那个神秘的老板,据说是个很有钱的主,最喜欢收藏这些稀奇古怪的宝贝,曾经收藏了一具千年的尸骨,像刚死的时候一样,美的不可方物,每年的保养费都在千万左右,不过人家有钱,而且钱源源不断,养了一群打手为他们办事。   “我们在他眼里就是狗,命也是狗命,你一定会说,我可以跑啊,不行,我还有家里,我不能害了他们。   如果我没有带回人鱼,天涯海角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张良,求求你,我们老板不会伤害人鱼,相反会花大价钱养着他们,只是失去自由而已,却可以救活这么多条人命,你真的忍心看我们受难吗?”   张良犹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也有一份动摇。   砰!潜水艇外的攻击还在继续,野兽发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震的人耳朵疼。   潜水艇内一阵晃荡,被随之而来的攻击冲力撞的翻了半边,驾驶座上因为有安全带保护,所以一点事都没有,可是他们两个就惨了。   被那冲力撞的直接倒在了墙角,那个黑社会头头摔的闷哼一声,腰间的枪脱套而出,摔在他身边。   他正准备捡,张良突然一脚踢去,把那把枪踢到另一边的角落,整个人扑上去和他扭打,他不会格斗,也没有国宝的天生力大,甚至有时候连普通人都不如,唯一的优点是不怕疼。   而他的对手却是个格斗拳击样样精通的行家,可以说一点胜算都没有。   砰!他脸上挨了一拳,肚子上也挨了一拳,可是他却坚持伸手掐住那个黑社会头头的脖子,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他鼻子上嘴角上全是血迹,肚子上也陆陆续续挨了不少下,一定是胃出血了,因为很疼很疼。   砰的一声,整个潜水艇又翻了个身,连带着两个人的位置也翻了一下,尽管这样,张良依旧没松手,他就好像内心里住了一个恶魔一样,偏执到了极点,一定要看着他死的想法在心中无限蔓延。   他倒不是不可怜他,可是如果他可怜了他,他以后就会杀更多的人,害更多的动物,欲-望是无止境的。   他就是他老板的枪,指哪打哪,今日他老板想要人鱼,明天还想吃人肉呢,张良相信他也会去弄。   他抱着自己是被逼的想法,做着无比可恶的事,决不能姑且。   张良心里明白的很,所以他下死的决心,也要拉这个王八蛋一起。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比不上别人,所以只要掐死了这混蛋,自己死又有什么关系。   砰砰!   潜水艇外的愤怒撞击声还在继续,张良因为他的撞击,身子也跟着在里面四处乱滚。   他身上挨的越来越多,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可是却始终狠狠的盯着黑社会的眼睛,像狼一样。   就连平时见惯了生死,杀人无数的黑社会都战栗了一下,他害怕了,身子开始拼命的挣扎,不再对着张良攻击。   他的手胡乱的抓在地上,突然摸到一把硬硬的东西,是枪,是他摸了无数遍的枪。   他拿着枪,心中总算有几分安心,手也稳了很多。   “去死吧!”他怒吼出声,连连开了三枪。   可是却没有一枪打中张良的,因为从张良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一个人,国宝终于打破了潜水艇的门,严格来说是打歪了,门已经合不上了。   水瞬间流进潜水艇内,那个驾驶座上的人才知道自己要躲避的人已经进入了潜水艇内,他如梦初醒,刚刚潜水艇以最快的速度都没能甩掉国宝,还被他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即使他全力躲避,还是被国宝把门打歪了。   国宝的力气太大,就像真真正正的野兽一样,尤其是在驾驶玻璃罩内看到危险的张良,心急如焚。   可是他又是聪明的,打了几下那个玻璃罩也没有丝毫损失就开始寻找薄弱处。   比如把张良关进去的门,他看到缝隙,就拼命的往上砸,终于还是被他砸开了。   和张良计划中的一样顺利,国宝负责吸引驾驶座上的人,让他无法对付自己,而张良自己只要对付那个黑社会头头一个。   他因为不会任何格斗,所以就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泄气,人没有了气,力气也会越来越小,重要的是心慌,慌乱了就无法思考。   而且张良只要拖时间就可以了,当然他敢这么大胆还是仗着两个原因。   第一,国宝会来救他,他并不是一个人。   第二,那个黑社会头头始终没有下死手,因为他担心张良死了就没有人能引出人鱼,他抓不到人鱼回去照样要死,所以在没有生命危险下,他始终不敢下死手,直到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可是已经晚了。   而那个驾驶座上的人之所以没帮他,第一是因为太过相信那个黑社会头头的武力,第二是他要全心全意躲避国宝的攻击。   就是这样的巧合,才使得俩人死亡,这一幕已经在张良脑海里演了一遍又一遍,自从他想杀死所有知道人鱼的人之后就开始计算,甚至做梦都在想。   不过他想的和现实还是有差别的,比如在沉船上见面,他还在附近放了一把刀,俩人都在水中,他虽然会丧失一些优势,可是那个黑社会头头也会丧失优势,这时候的国宝再从黑暗里走出来,多么完美,可惜想象的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这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是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让回想起来的张良出了一身冷汗,他当时到底是有多勇敢,才敢孤身一人进入潜水艇内。   可是变化让他根本来不及多想,那时候的他要是退缩了,立马就会被黑社会头头打死。   就是抱着我死你也别想活的想法,张良一鼓作气,差点把他掐死。   也许是看到了国宝,张良心中一松,脑海也在一瞬间空白一片,他意识一阵模糊,最终陷入黑暗。   他以为他死了,可是没想到他还坚强的活着,果然是小强的命,这么顽强。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顶全是阳光,刺的他只能半眯着眼,还要抬手挡住,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现在在……竹板上。   也许是看到他动了,趴在他身边的国宝猛地伸长了脖子,抬头看着他。   黑发凉凉的从张良头顶掉进他鼻孔里,他一呼吸,差点窒息过去。   他赶紧抬手打掉国宝越凑越近的脸,才得以逃脱没被打死,却被蠢队友害死的事。   刚醒来的张良还惦记着黑社会头头和他的同伙,“那两个人呢?”   水面露出个脑袋,国宝似乎听懂了,他歪头吐舌翻白眼,模仿人死的时候。   张良一眼就看懂了,“死了?死了就好。”   死了他也可以放松了,留这么个危险在身边,睡觉都睡不安稳。   国宝一脸期待,结果发现他没有夸自己,顿时扭过头不理他。   张良还莫名其妙,“你怎么了?闹什么别闹?”   国宝冷哼一声缩进水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表现他的愤怒。   张良努力坐起来,肚子上的伤让他这个简单的动作变的艰辛无比,疼的呲牙咧嘴。   国宝立马放下架子,紧张的看着他,伸手扶住他坐起来,脑袋在他胸口乱蹭。   张良好笑的看着他,“你差点把我憋死了,我都有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国宝愣了一下,突然抬头,委屈的看着他。   “这眼神真受不了。”要不是身受重伤,早就把他横横竖竖干个百来回。   张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这表还是黑社会头头给他的,就像手机一样,有简单的发短信,发语音的功效,当然平时就像手表一样,而且距离进了不用联网就可以短距离远程发送。   他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两天多,难怪肚子这么饿,他这个样子也活动不了,恰好国宝很谄勤,干脆指挥他去拿,“去把我平时吃的罐头拿来。”   他比划了一下,国宝很聪明,立马跑到他自己那艘破船上把罐头拿来。   张良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他需要带的东西全在船上,预备随时离开,当然前提是有个发动机。   油是不用愁,不说大船上的油,就是潜水艇上也有不少油,缺的是发动机。   大船上的发动机用不了,潜水艇上的发动机没本事拆,愁坏了他。   不过现在最困扰他的是罐头好像坏了,吃起来粘粘的,还带着黑红的颜色,像血一样,味道也变了,貌似比以前难吃了。   张良决定无视,只要没吃出蛆虫来照样照吃不误。比起和国宝吃生鱼,张良还是更倾向于过期的罐头。   国宝很体贴,还特意给他把罐头打开了,里面照旧是过期的红烧肉,暗红的颜色让张良倒了胃口。   大概是考虑到张良的不方便,油油的红烧肉被搅成了肉渣,因为他最近吃东西只要一嚼咽,嘴巴就痛的难受,平时说话的时候还好,只有一点痛,嚼东西的时候牵动附近的肌肉,痛的吃不下饭。   人鱼十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伤好的很快,没过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还老是跟国宝大战三百回合,国宝在他面前很乖,受了委屈就去欺负其他小鱼,疼的时候就抓住一条小鱼,捏的肠子都出来了。   他总是表现的无忧无虑的样子,弄的张良也抛下所有的烦恼,整日里游山玩水,不务正业。   当然,他的船还没有忘记,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摆弄一下,那个发动机意外的出人意料,竟然还可以用,张良惊喜的差点跳起来。   这下算是彻底让他无后顾之忧,玩起来也越发的疯。   因为油很多,所以俩人奢侈的用发动机下水,第一次的时候因为没固定好,发动机砰的一声掉进水里,幸好的防水的,捞上来还能用,不过找了半天。   第二次的时候没有被固定好位子,俩人就在原地打转,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弄个好了,船顺利的开了出去,虽然速度比其他船慢了一点,但是张良估计了一下,照这个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左右就可以出海了。   船成功的时候张良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是国宝,他预料到张良会走,可是却没有办法阻止,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那晚他们说了很多话,聊了很多平时不会聊的东西,但是大多都是张良说,国宝听,有时候国宝也会一脸兴奋的比划比划。   他总是异常活力,就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可以带着张良去任何地方,在水底自由来往,他们去看了长大的小人鱼,粉嫩嫩的小脸让人十分想捏捏,不过几只小人鱼凶悍的很,尤其是对着张良,大概因为张良和他们长的不一样,也没有鱼尾。   但是却对国宝异常欢迎,还喜欢粘着他,让他教游泳,教捕猎,几只小脑袋,一个大脑袋露出水面,凶悍的盯着过往的鱼儿,吓的鱼儿们花容失色,跑的比兔子还快。   张良就在一边看着,如果作为父亲,国宝一定是个好父亲,手把手的教小人鱼们捕猎,学会耐心的等待,等食物送上门来,这个过程中他可以静止几个小时不动,耐心出奇的好。   张良就不行了,他虽然平时安静的一点,但是大多都会把时间花在网络上,现在在一个荒岛上,连个手机都没有。   哦,手机是有的,就是黑社会头头给他的那部,但是没有网也是白搭,他不能看自己喜欢的小说,也不能打游戏,更不能聊天解闷,无聊的一逼一逼。   尽管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海底的趣事也很多,但是没有高科技,任何一个现代人估计都受不了,张良也一样。   一夜疯狂后,俩人躺在草丛里,望着满目星空,心情都很不错。   张良煞风景的开口,“我要走了。”   他话刚说完国宝就支起身子,冷冷的看着他,每次他生气,或者觉得自己受了威胁时,都会下意识的露出冷冷的眼神,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一种本能。   “你听我说完。”张良生怕他做出什么,也跟着坐起身子,压低他的胸膛,把他重新压倒在草地。   “水和粮食快没有了,而且没有生活用品,人类无法生存。”尤其是内裤,都快一个月没换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时不时就会湿掉,变得潮湿无比。   贴在身上是很难受的,而且总有一股味道挥之不去。   “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我有钱了,买一个大大的游艇,带上一辈子的生活用品来找你,以后和你隐居在这里好不好?”那个黑社会头头留在潜水艇内的现金被他捞了出来,虽然都泡糊了,可是大部分晒晒都可以用了,只有小部分揭不开了。   他数了数,差不多有七八十万,游艇是买不来了,但是普通的渔船还是可以的,张良对生活没什么要求,有自己的屋子就行,再带上生活需要的物品,就算一辈子待在海上也可以,和心爱的人永远待在一起。   有功夫的话就开船逮逮鱼,让国宝在前面开道,做一个矮一点的甲板,国宝可以一个人爬上甲板回来睡觉。   想的多好啊!   国宝愣了一下,虽然张良这么说,可是他还是很难过,他怕张良再也不回来了,他又没本事找。   “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张良向他保证。   国宝勉强接受,抱着他的时候表情伤心不已,似乎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可是他没有哭。   “你为什么不哭?”张良看着他很疑惑,“人人都说人鱼可以哭出来钻石,我都这么卖力了你也不哭?什么意思,这么不给面子?”   国宝把脑袋在他胸口蹭蹭,这种撒娇的动作女生来做是小鸟依人,他来做就是鸵鸟依人。   张良被自己的想法逗乐,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打了个哈欠,他平时睡的早,这时候早就困了,也就不管了,和国宝依偎在一起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国宝并不在,他也不在意,平时这个时候国宝也会自己溜走,昨天他们俩奢侈的用发动机开道,完了就跑去了人烟稀少的后山你侬我侬去了,现在张良起来一看,船居然没了。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船可是他唯一出去的路,如果丢了或者毁了,那他怎么回去?   他记得昨天明明拴好的,就拴在石头上,因为是唯一的交通工具,所以他意外的珍惜,特意绕了几圈,拴的紧紧的,现在石头还在,他的船居然不在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是自己跑的,是有人在捣鬼!   这里只有他和国宝,国宝又不希望他走,怀疑对象已经很明白了,国宝这家伙肯定是做贼心虚先跑了。   张良就坐着等他,后山离村里这么远,四处都是海,他一个人游死也游不过去,后山没有没有吃的,一日两餐肯定是要吃了,这家伙肯定会过来给他送吃的。   他无聊的躺在沙滩上,刺眼的阳光让他无法入睡,又没有东西可以玩,整个人显得一点生机都没有。   时间长了就有点迷迷糊糊,好像要入睡的样子,突然,一块小石子砸在他身上,张良猛地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发现国宝这家伙站在水中,把一盒拆开的罐头放在凸出的石头上,看到他醒来一个鱼跃消失不见。   张良睡意全无,连忙站起来去追他,“站住,你这个小王八蛋,把我船弄哪去了?”   他走的急,在水中还跌了一跤,幸好边缘的海水低,即使坐到底了也才到他胸口。   张良恼羞成怒,“快把我的船还给我!”   他脑仁一阵阵发疼,心中难以避免的烦躁,手臂拍打在海面溅起一串串水珠。   他也不动了,就坐在海水里一晚上,冰凉的海水到了晚上刺骨的凉,可是他却像没有感觉一样,死死的盯着那块石头,上面放的罐头也没有碰。   再次给他带来食物的国宝很伤心,离老远就躲在石头后面检查,拿着没吃过的罐头很失落,就好像受了委屈的是他。   “我真的生气了。”张良语气不好,“你不把船给我,我就一直坐在这等,等到死了你就过来给我收尸。”   “你就抱着一具尸体过一辈子吧!”他摸索着捡起沙子内的石头砸过去,“死了也不原谅你,是你害死我的!”   他说的严重,语气也控制不住,情绪更是激动,人在生气的时候就会做出很多平时做不到的事,或者不敢做的事,愤怒让他们冲动,根本什么都管不了。   张良就好像被最后一根草压死的骆驼,情绪彻底失控,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恶毒。   国宝听着听着心里就像堵着一块石头,沉闷到呼吸困难,他默默转身,单薄的身体消失在夜空中。   张良一直坐在水中,冰冷刺骨的水让他冷静了一下,有点后悔把话说重了,国宝消失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落寂,孤单,让人心疼。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更让人心疼,他毕竟是人,人要吃饭,要喝水,一晚上不睡就想死,现在的他就想死。   脑袋昏昏沉沉,张良每次打瞌睡最后都会被冰凉的水刺醒,然后继续打瞌睡,迷迷糊糊身体已经练成了坐着睡觉的姿势。   夜深人静,快天亮的时候水中突然响起碰撞的声音,把张良惊醒,他本来睡得就不熟,那声音又大,一下子就让他彻底清醒。   在他不远处停了一艘船,船底大概是碰到了地面,所以发出了砰的一声。   他连忙跑过去看,船上的东西一应俱全,不仅是他放上去的,还有一些当地的特产,比如晒干的鱼干,和虾米,还有椰果,这些都是张良准备的,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毕竟还没到走的时候。   另他意外的是还有一床棉被,也不知道国宝从哪里找来的,估计是在那艘沉船上找到的,因为天气不冷的原因张良一直懒的弄,而且沾了水的棉被沉的像石头一样,他一个人也拉不回来。   棉被还是干的,看来晒了几天,上面一股太阳的味道和海鲜的味道,一定是在水里泡的太久,索性没有发霉,大概是因为捞上来的及时?   这家伙藏着掖着给他弄了一床棉被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不成?   他一个动物,这么通人性,真让人心疼……   张良用力嗅着上面的味道,突然泣不成声,他抬头寻找国宝的身影,可是意外的,国宝并不在。   大概是不想分离的时候伤心?   张良有些失落,他看到角落里还有一个箱子,箱子里装了一些武器,菜刀,水果刀,还有没有子弹的枪,他大概还不知道枪是需要子弹的,所以把这把没用的枪也捡了回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好过,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张良心思复杂。   他把被子的床单拆下来,挂在船杆上,四面系上绳子,充当帆,借着风南去。   阳光正好,风向也是正确,虽然油很多,但是不保证会不会在海上迷路,所以张良暂时没使用发动机,而是借着风慢悠悠飘着。   他在海上也无所事事,白天就向着太阳走,晚上就停在原地,因为晒了很多鱼干,所以并不缺食物,只是缺淡水而已,但是有了椰果似乎也有缺,唯一的遗憾上打开椰果有点困难,没有以前方便。   以前只要国宝那家伙用指甲抠出一条缝来,他顺着缝隙捅下去就能打开,而且那家伙总能找到椰果的薄弱处。   向阳的那一边长的特别好,壳也就硬一点,不向阳的那一边因为得不到照顾,所以长的略微薄弱一点,但是表面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只有拆开了才能看到里面,国宝就像有一双火眼金睛一样,摸一摸就知道哪边比较好开。   还有罐头,本来他以为罐头过期了,所以带着黑红色,不好吃了,还有一股血腥味,谁知道拆开其他的罐头一看,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   开始他是想不通的,后来每天琢磨突然有一天醒悟过来,那段时间他受伤很重,常常疼的吃不下饭,可是伤口却好的很快。   按理说他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吃着罐头生鱼,接受不到营养,伤口应该恢复的更慢才是,可是他身上的伤却好的异常快,这不合理。   仔细一合量,他罐头变味的时候好像就是受伤的时候,原来那时候国宝就在偷偷给他疗伤。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加了什么,虽然味道不好,但是效果挺好,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视力,体力,都在慢慢提升,是以前的三倍不止,现在让他去掐黑社会头头,几分钟掐死,根本不会让他挣扎这么久,还有机会开枪。   他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可是有一条,一条鱼儿撞上他的船,就那么撞死了,他捡起来开肚,打算挂起来晒干,那鱼儿一股子腥味,还有一股腥甜味,由于没清理干净,倒挂的时候还有血往下滴,一下一下的,聚成一个小血洼。   张良突然愣住,他知道是什么了,是血,他还记得尘封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人鱼为什么不会老?   人鱼十二   因为他们的血有奇效,可以让他们的伤口快速恢复,不仅如此,还能让他们的身体素质超出一般人,比如力气很大,张良搞不定的他可以轻易搞定。   他推不动的船,那家伙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的推着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突然有点想国宝了,甚至后悔离开他,其实岛上也能过,饿了有鱼干,渴了可以接早晨的露水,尤其是海上,湿气很大,一天接来的露水够他洗脸洗脚外加洗澡的了,只是头发是个问题,不过剃掉就不是问题了,衣服不穿貌似问题也不大,不过冬天太冷的话他会受不了。   但是他喝了人鱼的血,抵挡力在慢慢增加,说不定哪一天真的可以冬天不穿衣服也行,刷牙什么的跟不用操心,用盐就可以,海上什么都少,就是不少盐,这么一想,似乎他离开是不对的,更不应该丢下国宝一个人。   虽然他也有族人,可是就像人类一样,是张良的族人,却不是亲人,不能相亲相爱,也不能做亲密的事。   想念就像大海,把张良彻底淹没,他真的后悔了。   在海上飘荡的这些天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国宝,醒着想,做梦也想,吃饭还在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回到过去,把曾经改写,让自己在离开前不要骂的这么凶,国宝委屈的都快哭了。虽然他到底没哭出来,可是那表情看的张良也一阵心酸。   尤其是他离开前最后回头看的那一眼,张良似乎看到有晶莹的液体砸入水中,滚烫滚烫。   张良猛地坐起身子,开始细数船上的资源还够他吃喝多久的,他出来已经快十天了,罐头早就吃完,只剩下鱼干和几瓶矿泉水,他节约一点应该够他回去了。   这次旅途比他想的还要遥远,原本以为十天左右应该能上岸了,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天还没有上岸,也许是他运气不好,选的这条路恰好离村落比较远。   他把船上的帆放下,给发动机加油,改变船体的方向,往回走。   刚开了几分钟,突然注意到天气不对,刚刚还是大晴天,这乍一下阴了下来,似乎要下雨。   起初张良以为就是普通的雨,可是天空越来越暗,似乎有一只大手按下来一样,这是……风暴。   张良吃了一惊,看这个范围,这场风暴并不小,风暴是由空气中形成气流紊乱后发展成低气压,然后风从风暴雏形周围的高气压区域渐渐进入中心区域。   海洋给成长中的风暴不断补充着温度和湿度,使风暴的暖湿气流能上升得更快。当上升到一定高度时,暖湿气流凝结并形成雷暴雨。   在雷暴雨面前,张良的身影突然渺小,他似乎看到身后有一只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对他紧追不舍   ,只要他稍微落后一点,就会被那只野兽吞掉。   前面张良也遇到过不少小风暴,不过那些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见,最大的一次也不过一两米,而且离他朝远,还没过来就被他躲开了。   可是这次的风暴似乎毫无预兆,就那么突然袭来,当一滴滴雨水砸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下雨了。   只有回头的时候才猛然发现,风暴就在他身后,因为距离太远,对他还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张良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等他发现的时候风暴已经很接近了。   周围的水就像一锅粥一样,被人用巨大的勺子搅开,海水碰撞在一起,形成巨大的漩涡,每走一步,漩涡就会更大,范围也更广,它慢慢酝酿着,等着给人们致命一击。   他的发动机本身就小,又被船上这么多东西拖累,而且那个发动机本来是用在橡皮救生艇上的,橡皮才多轻,他这个七七八八带了不少东西不说,船本身也重,是用木头做的,由于上面破了很多洞,张良钉了不少木块上去,现在全成了拖累,弄的船整体速度下降,平时也无所谓,这个时间就要命了。   张良抬起船上的箱子扔进海里,降低整体的重量,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搭的木棚也拆了下去,灌了水的鞋子,湿答答的衣服,全都扔进了海里,只有再抱那床被子的时候有点犹豫,这个这么轻,应该不需要扔吧!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无法骗过自己,衣服这么轻都扔了,为什么单单不扔被子,被子进了水只会越来越重。   雨水交加,被子的表面已经湿了大半,再加上海面湿度比较大,每天清晨醒来被子都是湿湿的,这也帮助了雨水快速浸透。   张良咬咬牙,抱着被子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变白了,他用力嗅一下上面的味道,就好像要永远记住一样,最后猛地把它扔进了水里。   被子本身就是容易湿的东西,浸了水更容易湿,很快白色的影子就消失不见,沉入水底。   张良扭过去不去看,他又把船上的所有东西都扔掉,除了吃的和喝的,因为他还要留着这条命活着回去。   身后的风暴越来越近,张良可以清晰的听到风刮在脸上的声音,就像孩子在哭一样,呜呜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张良终于狠下心,把食物也扔了一半下去,不能再扔了,否则就算他活着也会活活饿死。   身后的风暴让人绝望,张良总有一种感觉,就算他把所有的食物都扔了,那头怪物也不会放过他,依旧展开血盆大口,等着他主动送上门来。   张良已经做好了跳船,一旦跳船,他生的机会跟小,可是没有办法,那头怪物执意要把他拉入绝境。   他已经感觉到船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好像有人紧紧的拽住它,甚至把它拉回深渊。   船在倒退,张良感觉到了,他不敢回头,怕看到死亡离他越来越近。   似乎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大口,把他吞噬进入黑暗。   他还没有回去看到国宝,不能死在这里。   张良几乎是抖着手加大马达的速度,明明已经是最高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一遍一遍的去掰已经被他掰弯的把手,砰!把手不堪受重彻底报销,从崭新的马达上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张良膝盖一软,突然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彻底崩溃,颤抖的手捂住眼睛,失声痛哭。   可是过了好久,他都没有被黑暗吞噬,也没有掉入水中淹死,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窒息的感觉。   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的张良细细感应了一下,突然发现船在快速移动,就好像有人用力推着走一样。   这不可能,没有人会救他。   他猛地回头,就看到一条巨大有劲的鱼尾时不时出现,用力的拍打海面,提升速度的增加。   “国宝。”张良愣了一下。   越来越多的鱼尾显现,从四面八方涌来,共同推着这艘船,甚至时不时有人鱼露出脑袋,把一件件刚才他扔进海里的东西捡回来,扔到他的船上。   最后一个黑黑的脑袋露出来,国宝抱着沉重的被子浮出水面,吃力的放进船上,带着水的被子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的整个船往下沉了几分。   然而这些对于人鱼来说似乎并不是问题,他们力大无穷,且持久力极长,几条人鱼共同用力,推在船身上,让小船的速度超越了马达,像飞一样,快速超前而去。   连风暴都追不上,海啸也赶不上,群居的他们是真正的海中霸王,别人都说鲨鱼才是海中霸王,可是跟人鱼一比就显得那么浅薄。   并不是轮体积,也不是轮力量,而是轮智慧与力量的结合,人鱼太聪明了,他们明白对付什么样的动物用什么样的手段,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受到极大的伤害,他们根本不会死。   但是上天是公平了,给你打开了一扇窗,一定会关上门,他们的生育能力低下,每年能活下来的小人鱼少的可怜,即使活下来了也长不大,很少有能平安长到成年的。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安稳的窝,不仅为了养胎儿,也为了日后的生活,他们选择了张良那个村子,把窝安在在他们附近。   谁知道村民们这么不幸,海啸一来全死了。   人鱼对孩子是善意的,因为他们自己无法生育,所以就对孩子就特别渴望。   当年的国宝也是太喜欢张良了,所以时不时跑去骚扰,谁知道方法不对,把张良吓坏了,还成了心理阴影,这么多年过去他的面容始终还在张良面前时不时出现,挥之不去。   所以,这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你们怎么来了?”张良吃惊不小,他趴在船沿,看着用力推船的国宝眼神温柔,“你好像瘦了。”   国宝露出一个脑袋,冲他露出一笑,深深白牙裂开,就像要吃人的模样。   张良捂住心口,“宝贝你吓到我了。”   船使出风暴的范围,慢慢安稳下来,拨开云雾,海风习习,阳光从高空照下来,似乎一切都这么美好。   (完)   原谅我这一次一   我爱上一个骚货,每天背着我找人。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能‘干’。   难道我不能满足他?   不是。   是他太贱,他喜欢偷情的刺激,还喜欢被不同的人珍惜,被无数人干。   他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我整整衣领,看着镜子里英俊的我,我长得不差,身材够好,每天都能满足他,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满足?   今天是情人节,是我和他十年的纪念日,我们从初中就开始了。   初中我是学习良好的班长,他是倒数第一的插班生,他每天缠着我问一些白痴的问题,一遍一遍的说爱我。   情人节那天他把我拉进角落里,握着我的手摸上他的胸膛,他的心脏,他说“你听,它在为你跳动。”   我被动的抚摸他的身体,被他拉着手摸在勃然处,他说,“你看,它为你站了起来。”   最后他拉着我的手,摸上他后面那处神秘的地方,他说,“你摸,它为你湿了。”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了,我相信了他的胡话,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嘴角勾起最幸福的微笑。   我拥抱了他,在他的引导下,用我最热情的方式进入了他的身体。   用我最青涩的地方,进入他被人操软的地方。   他得到了我,开始不珍惜,每晚都回来的很晚,身上沾满酒气,精液,和被男人拥抱过的气息。   开始我会说,你下次别这样了。   他说,好。   起初几天他老老实实的改了,后面该干什么照样干什么。   后来我会说,麻烦你下次在外面做完把痕迹洗干净,别让我知道好不好。   他说,好。   开始几天他完美的做好了,后面还是该干什么照样干什么。   最后我终于认清了他,“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他眨眨眼,确定了我不是在开玩笑,真的在收拾东西之后才拉着我的袖子苦苦保证,“别这样,我和别人都是玩的,和你才是真爱,我自始至终都只爱过你一个人。你应该理解我,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以后的房子,都是为了你。”   我又一次相信了他的胡话,沉浸在他给我画的世界里。   他开始很早就回来,每天给我说他上班的趣事,温柔的拉着我的手,抚摸他全身。   只是我再也不是那个只会相信他的傻子,对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狠,越来越快。   把他干的哭天喊娘,哭着求我别做了,他要不行了。   可是我不听,只是越发的加重了我身下的动作。   因为我看见他背后的吻痕,他红肿的穴口。   他就是一个贱人,我早就该知道,可是为什么还是每次都上当。   每次我提分手的时候,他都要苦苦求我。   第一次他说,原谅我这一次,我下次不会了。   第二次他说,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第三次他说,原谅我这一次,只有你才是真的爱我。   第四次他说,原谅我这一次,别离开我,我就只有你。   第五次……第六次……   我一次次的心软,原谅了他,可是我再也不会相信他。   第一次原谅他是爱。   第二次原谅他还是爱他。   第三次原谅他是恨。   第四次……第五次……原谅他是很恨他。   对,恨他,真的很恨他。   我恨他为什么要追我。   我恨他为什么追到手了又不珍惜。   我恨他一次次挽留我。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他,如果我一开始就不相信他的鬼话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我扯下刚系好的领带重新系上,这次我很仔细,一圈一圈的都很认真。   直到系到我满意才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已经是第四遍了。   最后再照照镜子,确定现在的我很帅才走出门。   门口就是一家花店,离我家很近,我走到花店面前,买下一束娇娇欲滴的玫瑰花。   情人节生意很好,店主笑的嘴都歪了,“小伙子真俊,女朋友真幸福。”   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嘴里却附和着,“是啊,他很幸福。”   很快我就来到了他上班的酒吧,在一群同性的注目下我很快找到了他,拒绝同性们的邀请我走向了他。   他躺在男人的怀里喘息,浑身颤抖,享受的表情那么美。   最后他发现了我,急忙推开身上的男人,整整衣服走到我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微笑,“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是来给你送花的,今天是情人节。”   他拉着我的袖子把我拉出酒吧,“不是说你不能来,是我在上班,上班时间没空陪你。”   “哦……”我拉长了音,惊奇的看着他,“你在上班时间和别的男人鬼混,你老板不管吗?你陪别人就有空,陪我就没空?”   “你生气了?”他仔细打量我,“其实你不用生气,都是逢场作戏,当不了真,你别像个孩子一样胡闹,别放在心上,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突然笑了,“确实当不得真,你这种贱人我早就知道了,在你眼里没什么是真的。”   他恼羞成怒,“你能不能别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我要生气了。”   我把花放进手心里摩擦,笑的更加开心了。   他突然看见我手上的花惊喜道,“给我的?真漂亮。”   我说,是。   我说,我想你了。   他的耳根红了,二话不说跑进酒吧交代一声,就跟着我回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是很久以前的文了,但是我很喜欢黑化病娇猪脚,我觉得他就不是人,所以贴上了。   原谅我这一次二   我们在家里做了爱,我把他压在身下,用我买的玫瑰花剥了皮插-进他的淫根,他疼的连连抽冷气。   可是我却毫不怜香惜玉,因为我知道他不值得我可怜,不值得我同情。   我把我的领带塞进他的嘴里,他嗯嗯哼哼的摇头,眼里却全是欲望。   我的手指插-进他的穴洞里,用力的,狠狠的搅动,塞了四根手指已经很艰难了,可是我硬是把我的大拇指也塞了进去。   我想把我整个手都塞进去,去掏他的心脏,看看它是不是为我跳动的。   我拔出我的领带,“你又去找男人了,后面都肿了。”   他说,“我不敢了,我以后都不敢了,你饶了我。”   “可是我不信,你说,怎么办?”我的声音很冷静,没有半分情欲。   他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话,“真的,我以后都不敢了。”   “可是我还是不信,你一点诚意都没有,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和我一起死。第二,是我毁了你的容,打断你的腿,挖了你的眼。这样你就再也没有资本去勾引人,再也不能跑出去偷男人,再也不能看别的男人。”我直直的看着他,眼睛里是认真,是无情。   他突然笑了,“别开这样的玩笑好吗?我都有点怕你了。”   我半点笑意都没有的盯着他,“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他突然挣扎起来,“吴浩,你不会的,对吧!你怎么会这样对我。”   “会,我会,这样你就只能留在我身边,说吧!你要选第一,还是第二。”我的声音冷酷无比,打乱了他的思绪。   他摇着头大喊,“我不想死,我还年轻,你这个疯子。”他突然拿起桌上的花瓶砸在我头上。   砰!鲜血从我头上滴下来,可是我却看都不看,只是拿起散落在床上的瓷片,一下又一下的划在他身上。   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却像疯魔了一样说:   “挖了你的眼,你就再也不能看别人。   划烂你的脸,你就再也不能勾引别人。   割了你的腿,你就再也不能跑出去偷男人。   今天之后你就只能属于我。”   他再也挣扎不动,喉咙早就被他叫哑了,只能喘着粗气听着我的疯魔,听着我折磨他。   因为他的眼睛瞎了,他再也不能看别的男人。   他的脸也毁容了,他再也不能勾引男人。   他的腿更是没法走路了,因为我割了他的腿。   我怎么能这么狠?   我为什么能这么狠?   这都是他逼的,他把当初那个被人告白都会脸红的我,逼成今天这个疯子。   他为了我铺了一条孤单寂寞的路,路上没有他。   而我改变了我的命运,我拉住了他,和我一起走在这条孤单寂寞的路。   我丢下手里的瓷片,看着被我折磨成血人的他,捂着脸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我抱着浑身瘫软的他说,“原谅我这一次,我下次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他没说话,只是拿那双血洞的望着我的方向。   第二天,我做好稀饭,轻轻的坐在床边,舀一勺子稀饭吹凉,送到他嘴边,“吃饭了,来,张口。”   他动都不动,直到我的勺子碰到他嘴边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打落我手里的稀饭。   啪!勺子摔在地上碎了,铁的饭碗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   滚烫的液体洒满我的胸膛和手上,我却没在意,只是一脸心疼的捧起他的手含进嘴里。   我眼里有泪水在闪,我哭着说,“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我不知道会烫到你。”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缠满纱布的眼流出了血。   猫眼一   大年三十过去很久,方欢终于抽出空回家,这两年他在外面做点生意,小有起色,不能说很好,养家糊口还是够的。   这次回去是因为他在市里买了房,打算接父母回家,电话里说不清楚,再加上好久没回去,干脆回去看看老友。   他家在农村,路不好走,他又穿着西装领带,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淌了三次水了,这是第四次。”他撸起袖子,扁起裤腿,脱下鞋袜下水了。   幸好家也不远了,虽然下了雨,直接淋成了落汤鸡,把自己弄的浑身狼狈,裤腿上全是泥巴。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洗澡,他妈见到他很激动,一个劲的问他过的怎么样,他就说很好。   他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也不敢跟家人说,有困难就说还好,过得不错之类的,日子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家里的房子前两年就盖好了,最近才简单装修了一下,洗手间都是新的,瓷砖上隐隐约约能倒影出人影。   他回来的晚,天又有点黑,洗头的时候总感觉一股凉气涌来,不知道是没关窗还是怎么回事。   方欢专心洗头,他揉了两下泡沫,突然僵在哪里,因为看到瓷砖上倒影出不属于他的影子,那是一双发出瘆人光芒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而且那个方向是窗户,就像有人贴着玻璃死死的盯着他一样,格外的恐怖。   他没有动,小心翼翼的维持着那个动作,以免被看出不正常,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以前奶奶说的,如果看见鬼千万不要表现出来,否则他就会一直跟着你。   因为生在农村,方欢多少有些迷信,尤其是他奶奶从小给他灌输了不少神鬼的事,还说的悬乎悬乎。   关键是其中有一个人他还认识,是和他同年的孩子,因为先天失明,在家里不受重视,日子过的很苦,人也老实,方欢小时候经常喜欢欺负他。   他还记得那孩子好像叫长明,意思是希望他的眼睛能好起来,长明。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懂事了才觉得当时幼稚,长明已经那么可怜了,他还要跑去欺负。   其实也不算欺负,就是小孩子玩捉迷藏,总是让他抓,自己藏起来,谁知道他明明是个瞎子,却每次都能找到他的位置。   第一次他说听到了呼吸声,第二次他说是闻到了身上的洗衣粉的味道,就是凭借这两个条件,才能每次都认出方欢,每次都惹的他不开心。   毕竟总被一个瞎子抓到,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是很丢脸的,不愿意提起的事。尽管长大之后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依旧觉得遗憾。   方欢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安静,乖巧。   长明姓什么他不知道,他爸妈离婚,谁都不愿意带他,所以姓什么已经没有意义。   还是他爷爷把他带回村里,地里的活很多,他爷爷根本照顾不了他,索性他很乖,一坐就是一整天,像个瓷娃娃一样。   因为先天失明,长明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双眼睛,用来看到世界,看到方欢,而他也实现了这个愿望。   那是一个赤脚医生,说是愿意给长明做换眼手术,不过死亡率很高,长明答应了。   他太想要一双眼睛了,能看到世界,看到光芒,看到希望。   “我不想再待在黑暗里,即使和死亡擦边。”他异常决然,黑暗的世界让他绝望,“有了眼睛,爸妈就会合好回来看我,有了眼睛,你们就会和我一起玩。”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瓷白的脸上有晶莹的泪珠流出,眼神空洞无神。   赤脚医生答应了他,手术很成功,他大难不死度过了这关,可是接下来却让人觉得瘆人。   换上猫眼的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格阴沉不定,木纳的脸安静的隐在黑暗中,观察阳光下的每个人,发出绿光的眼睛像狼一样冰冷,似乎把所有人都当成猎物。   他开始替鬼办事,走夜路,玩禁术,行走在阴与阳的边界,整个人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但凡冲撞了他必有人死,他出现的地方,也一定是人们的噩梦,一定代表着谁要睡进棺材。   村里的人都在传他邪乎,不让任何人接近他,不仅如此,看见他都要骂两句。   古话说的好,如果碰邪了就骂几句狠的,鬼也怕恶人。   猫眼二   方欢张张嘴,正打算也骂两句,突然想起什么,他转过身去,窗户外果然趴着一只黑猫,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整张猫脸贴在玻璃上。   老人说猫,老鼠,蝙蝠,都是夜猫子,这些东西都是鬼最喜欢变的种类,根本分不清是鬼还是动物。   “喵~”也许是知道方欢在看它,那只黑猫直起身子,半蹲在窗台上,用毛茸茸的脑袋拱拱玻璃,拱完又看看他,人性化十足。   方欢吃了一惊,他知道猫是灵物,很聪明,没想到这么人性化,一定是有人在养。   “你想进来?”   “喵~”猫当然不会说话,那只黑猫依旧用脑袋顶顶玻璃,顶完又安静的看着他。   因为雾气外加外面下雨的原因,猫毛上已经半湿,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瘦弱不堪。   方欢想起当年被他欺负的少年,忍不住心里一软,打开窗户让那只猫进来。   猫儿很乖,在他手心里蹭蹭,有浴室的灯光照着那双眼也不在发光,虽然仔细看起来还是觉得瘆人,因为那双眼像蛇的眼睛一样,可以自由收缩,瞳孔接触到灯光就会猛然一缩,成为一条黑线,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慢慢适应,和正常的猫儿差不多。   方欢用浴巾包住它,慢慢给它擦身子,那只猫儿意外的乖巧,蹲在洗衣机上一动不动,不时晃晃脑袋,蹭在方欢手心手背。   “喵~”   毛还是半湿,不过比刚才紧贴在身上好多了,至少有了蓬松感,也让猫儿从可怜兮兮的状态变成可爱,对于这种猫科动物,一般人恐怕都心软的一塌糊涂。   方欢知道家里不喜欢猫,他也不敢带出去,正巧他妈催他出来吃饭,饭桌上什么都有,还有鱼,他心里惦记着猫儿,匆匆应付着吃完就拿着剩下的鱼儿进了洗手间。   遗憾的是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摊开的毛巾显示刚刚有只半湿的猫儿趴在那里,任由方欢为所欲为,它乖巧可爱,又安静异常,眼神里时不时闪过灵动。   方欢突然喜欢上了它,想养在家里,可惜他没有那个机会了,那么干净的猫儿,一定是有主人的。   他把毛巾收拾收拾,本着不能浪费的心思,把那碗没吃完的烧鱼带回了卧室继续吃。   虽然常年不在,但是他的屋子一直有人打扫,他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是干净的,可以直接入住。   他妈刚给他收拾好被子,一边收拾一边抱怨,“晚上听见猫叫千万不要打开窗户,那东西邪着呢,都怪村口那个该死的明子,养了这么多只猫,弄的我们这里都快成猫窝了,天天晚上发情,叫的比哭还难听,还让不让人睡。”   方欢最怕唠叨,每次听了都生不如死,他赶紧接过他妈手里的活,让他妈去休息,“妈,我自己来吧,这么晚了,赶紧去睡吧!”   “你一个人行吗?”他妈抱有怀疑。   “放心吧妈,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哪能不行。”方欢把他妈推出门,顺便锁上。   尽管隔了一层铁门,还能听见他妈不停的嘱咐,“千万不要打开窗户,听见猫叫就骂过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爸妈都是啰嗦的,也是源于对孩子的爱,尽管方欢不喜欢,也十分无奈。   他自己铺开被子,套上被套,桌子上还有他刚拿进来的烧鱼,对他妈说是夜宵,实际上是给那只猫儿的晚餐,也许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那只猫儿没走。   他套好被子坐在上面开始脱衣服,刚脱到一半,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桌子上一块最大的烧鱼不见了。   他愣了一下,学着猫叫引那只猫儿出现,“喵~”   当然,他学的肯定不像。   谁知道门后的柜子上面突然传来回应,“喵~”   那声音软软的,弱弱的。   方欢抬头朝上看,正好看到那只黑猫伸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看着他。   他停下脱衣服的动作,伸出手做拥抱状,“跳下来,我接住你。”   那只猫儿歪着脑袋看他,似乎很不解的样子,它没有动,就那么一瞬不瞬的半缩在黑暗里。   足足等到方欢胳膊都疼了,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那猫儿才轻巧的一跃,恰好跳到他胸口,尖利的爪子挂在他衣服上。   方欢及时接住它的身体,那双锋利的爪子才收起,软软的窝在他怀里,乖巧可爱。   细细摸起来,那只猫依旧瘦弱不堪,身子骨又软又脆,仿佛用力一点就能捏碎。   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大概人们对于这种毛绒动物,总是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怜惜。   方欢拿起一张卫生纸垫在桌子上,然后把鱼肉放到上面,意外的是那只猫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不看桌上的鱼,反而看进他的碗里。   方欢疑惑了一下,又夹了一块,不过这次没有放在卫生纸上,而是放在手心,那只猫终于动了。   小幅度的凑过来,歪着脑袋去舔他手心里的鱼肉,粉红色的舌头不时舔在他手心,意外的痒。   方欢不动声色,默默承受下来,他一边夹鱼,一边观察这只猫,这只猫的眼睛就像琉璃珠一样,晶莹透亮,带着冷光,会欣赏的人觉得是美,不会欣赏的人当然觉得瘆人,至少方欢很喜欢。   他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手心,凑到猫儿嘴边,那猫儿蹲坐在桌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吃饱了?”方欢把那块鱼肉扔进垃圾桶,又拿了纸巾擦擦手心里的油,毕竟沾上了油,只用纸巾是擦不干净的,他打开门去洗手间里洗手,再回来时屋内空无一物,那只猫不见了。   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冷风灌进来,夹杂着雨水。   方欢心里疑惑,窗户明明是关着的,因为刚刚他妈说的啰嗦,他特别注意了一下,那时候的窗户还是关上的?   可是一只猫儿也不可能自己打开,他摇摇头,权当自己糊涂了。   方欢把手擦干,关上打开的窗户,脱了衣服裤子上床,他没有穿睡衣睡觉的习惯,一般都是一条大裤衩。   被子有点凉,还有点潮湿,大概和很久没用过,或者天气不好有关,他躺在里面,有点睡不着,尤其是外面时不时响起猫叫声。   就像他妈说的一样,那声音像极了小孩子的哭声,凄惨凌厉,无法想象是从又小又软的猫身体里发出来的。   也许是快春天的原因,很多野猫都开始发-春,叫声也起伏不定,夹杂在雨声中,说不出的恐怖。   难怪附近的人都对野猫没什么好感,要是他每天生活在这个圈里也要被逼疯。   方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即使用枕头捂住头,那叫声还是能穿透枕头,直达到耳朵,尖利的声音令人烦躁。   “操你妈,吵什么吵,安静一会会死吗?”隔壁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有人破口大骂,砰的一声扔了一个空酒瓶子,玻璃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见。   野猫安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四周又开始响起那种小孩子的哭声,凄惨凌厉,就像有人在虐待它们一样。   不要说别人,就连方欢都有点受不了,那声音实在刺耳,穿透耳膜,让他睡不着,不过他还不至于发火。   整整一夜,他都一直处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每次刚睡着,都会被断断续续的猫叫声吵醒,到了半夜也不得安生。   不知道是哪只发-春的野猫,就在他附近,他睡的正香突然喊了一嗓子把他吵醒,身体本能的弹了一下,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特别像动物的皮毛,光滑柔顺。   可是他明明记得睡觉前关了窗户,连门都是好好锁着的,怎么会有人或者有东西进来,除非进来的不是人,也不是东西,是鬼。   他又想起小时候他奶奶跟他说的,鬼就喜欢变成老鼠,蝙蝠,猫之类的动物,因为不吸引人注意,更方便它们行走。   方欢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一样,另他不安,人也彻底醒来,不过他并没有睁开眼,而是借助刚被吵醒的怒气猛地抓起那一团柔软,蓦地摔在地上。   地上传来一声惨叫,有什么东西抓在地板上,尖利的爪子划出刺耳的声音,随后是跳在桌子上打翻茶杯的声音,最后是跳在柜子上的声音,等方欢打开台灯,只能看到一道黑影从门上的窗户口一闪而过,过了一会儿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从那里照进来,那只东西怨恨的看着他,眼中泛着冷光。   方欢捡起拖鞋砸在门上的窗户上,那双眼睛才彻底消失,他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里居然全是冷汗,身体本能的紧张,心跳完全不正常。   经历了这么一下,方欢也不敢睡了,他开始瞎想混时间,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就是想昨天吃了什么,来的路上有没有说错话之类的日常,完全就是打发时间。   他胆子算大的,一般人早就吓瘫了,屋子都不敢回,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一个人在外面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给人刷个马桶,也给人擦过皮鞋,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人在老家,忍不住瞎想,毕竟农村没有城市那么好,处处都是路灯,安全感十足。   在农村,你只能看到无数的星星,和无尽的黑暗,方欢还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他需要时间。   长夜漫漫,方欢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全部归于混沌,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因为在外面很忙,每天都不够睡,所以这次他特意嘱咐他妈不要叫他起来,热好饭放那就好。   所以方欢起来的时候菜还是热的,爸妈都不在,大概去别人家八卦去了。屋里就剩他一个,他洗好脸,吃好饭觉得无聊,干脆约几个哥们一起打牌。   好久不见的哥们还是很有话题的,比如职位,比如工资,再比如,女人。   “方欢,老实交代,找过几个女朋友?长的怎么样?”人多就容易起哄,男人凑在一起谈的最多的还是女人。   方欢笑了笑,主动把手机交出来,“谈过几个,长的也就那样吧!”   和他最熟的刘洋夺过他的手机,几个人挤在一起看相册,“我去,你行啊,找的各个都好看。”   相册里存了他好几任女朋友,他喜欢短发的女孩,尤其是白皮肤,杏仁眼,单薄的女孩,几任女朋友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奇怪,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刘洋让出位子给其他人看,“你们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真的,好眼熟啊,好像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唉,我忘了。”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方欢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一样,他夺过手机急匆匆的站起来逃跑,“烟没有了,我去买烟。”   没等大家多说几句,他就已经离开,顺便带上门。   他已经想起照片上的人像谁了,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爱好,没想到竟然全是照着另一个人找的。   他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很久,每一个都仔仔细细的观察过,短头发,杏仁眼,单薄的身体,和他童年的某个人慢慢重合。   小时候的男孩子都是不懂事,闲手闲脚,尤其是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动手动脚都是轻的,动不动扯头发,走路的时候故意碰一下,放毛毛虫恶作剧,基本上每个有喜欢对象的男孩都这么干过,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方欢,其实他也扯头发,故意碰撞身体接触,只是他的对象是同样性别的男孩,那时候小不知道,现在长大了才知道原来他从小就注定了是同性恋。   方欢发现的有点晚,他找了好几任女朋友都是假小子,后来干脆找上男人,不过他回来之前把自己喜欢男人的一切都销毁干净了,也没人发现。   现在仔细想想,他喜欢的男孩更像那个人,都是短头发,白皮肤,杏仁眼,单薄的身体,他似乎对这些情有独钟,每次都找一样的,要不然宁愿单身。   他也没有和他们发生过关系,因为他认为那样的他们是纯洁的,不允许污染的,他抱着这样的思想一个人撸了好几年,现在才发现不是他们纯洁,是他心中的那个人纯洁。   他最喜欢那张瓷白的小脸,不哭不闹,安静的坐在那里,即使被他欺负了也只是小声的说,“你下次不要弄在明显的地方,爷爷会发现的。”   声音软软糯糯,就像刚拆开的棉花糖,按一下就会出现一道印子,再慢慢回弹。   原来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只是那时候的他太过懵懂,不知道情为何物,而且好多年不见,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个人。   方欢去附近的小卖部提了一袋子东西,拿的什么他都不知道,完全是神游状态,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买了不少不需要的东西,连卫生纸都买了不少。   他想的太入神,完全没注意手上,有没有给钱都忘了。   不过他刚刚在皮包里翻了一下,发现少了一百块钱,多了几张零票,看样子是给过钱了。   方欢对自己都无奈了,他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拆开了才发现没带打火机,放在打牌的桌子上了。   他十分无奈,又没有办法,也只能叹口气。   天色有点暗,打牌打了好几个小时,一不小心就下午三四点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村口旁边有一间瓦房,和四周新盖的楼房形成天差地别。   现在这年代,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最少都有两三层,大致层户位置也改了,弄的他已经不知道都是谁家谁家了,也就几个联系好的还经常串门。   这间屋子有些年头,好像是长明他爷爷的住处,因为他爸妈离婚了,妈妈走了,爸爸带着妻儿住进新房,只有他爷爷带着他住进废旧的寺庙,后来寺庙回收,他们俩就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这些都是方欢走后发生的事,他那时候也才十一二岁,因为爸妈要出门打工,他也不得已跟着出去上学,远离家乡太久,他记不太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到年龄了,家里人着急他的婚事,赶紧回家装修了房子,说不定他还在城市里奋斗,只有偶尔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他之所以猜到这是长明的屋子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这里长满了野草,五颜六色的猫儿时不时走来走去,从低矮的墙上跳过去,进入院内。   方欢敏锐的发现一只黑猫迈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挤开木门,走了进去,临走前还瞥了他一眼。   这只黑猫就是在他家蹭饭的那个,方欢认识,他左右看看,发现四周都没人,这似乎是他的好机会,刚刚他没什么借口进去,可是那只猫却给了他理由,到时候如果进错了门就说是来追猫的。   他几步上前,推开了陈旧的木门,连接的地方因为太久没活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方欢尽量不发出声音,抬脚迈进了院内。   和想的不一样,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除了一些猫,就好像没人住过一样,给人一种荒废的感觉。   如果有人住过的话,长期走来走去,至少会有一段路不长杂草,因为经常踩,可是这里的杂草长的能到膝盖,短的也到了脚腕,一看就知道没人住过。   方欢有些失望,又不死心,他越过杂草跟着那个被他喂过一次的黑猫来到堂屋门口,门关着,里面很暗,他趴在门口,看的不太清楚。   那只黑猫在他脚边蹭蹭,有意无意的用两条前腿抱住他的腿,腿间的那玩意不时碰到他的皮肤,让方欢   一阵恶寒。   那只猫硬了,不知道为什么不去找院里的其他野猫,偏偏缠住他,甚至自学成才,通过皮肤的摩擦缓解   疼痛。   方欢喜欢它,所以没赶它走,不过也不想任由它把自己当成按摩-棒,随意摩擦。   他提提裤子,那只猫顿时从他裤子上掉了下来,软软的身子还在地上打了个滚。   方欢不再理它,推开门走了进去,即使打开门,屋内也是阴暗阴暗的,就像被一层黑幕兜头罩下,根本看不见多远。   幸好方欢眼尖,看到不远处有一扇窗户,不过被帘子盖住,他走过去,正打算拉开窗帘,身后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他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去,四周一片黑暗。   能见度很低,他刚从外面进来,还没有适应一下子从白到黑的转换,实际上屋里并不黑,只是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   等他适应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定是有人捉弄他,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方欢心里默默的想,他手里提了很多东西,里面有饮料也有啤酒,东西很多也很重,勒的手心都是疼的,他把塑料袋放在地上,徒手摸索着前进。   刚走了两步,突然看到不远处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里面泛着阴森的冷光,死死的盯着他。   方欢顿了顿,止住脚下的步伐。   那双眼睛似乎是某中信号,越来越多的绿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像草原上的狼,带着凶残恶意的心思包围他,无数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并且慢慢朝他走来。   越来越近,还在近,那绿光也越来越多,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毫无预兆,它们目光中装满了贪婪,嗜血,冷冷的朝方欢走来。   方欢就像陷入狼群的羊,被四面八方的东西当成猎物,追着要撕咬他。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谁知道一不小心踩在刚刚放在地上的塑料袋上,里面的啤酒易拉罐滚了出来,被他一脚踩中,整个人滑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脑袋撞在不远处的墙上,眼前一黑,似乎撞蒙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感觉脑袋一沉,后来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用手一摸,竟然见血了。   也许是血的作用,四周发着绿光的眼睛更加兴奋,逼近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方欢终于慌了,他试图站起来,却没能成功,流血的后脑勺让他行动能力低了一个档次,有时候会反应不过来,起不来他也不管,依旧坚持要站起来,摔下来就继续努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有人说话,那声音软软糯糯,“别怕,你可以的。”   一双手扶在他腰上,把他往上提,让他能借力站起来,等他站起来,那双手却限制住他的自由,把他困在手臂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蹭在他颈间,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温热的气息喷出,一股香味传来,十分熟悉的味道,是他妈做的烧鱼,因为鱼比较腥,为了遮掉鱼的腥味,他妈放的香料就比较多,味道也比较特殊,那种香闻过一次绝对忘不了。   他妈这么讨厌来这里,不可能专门送烧鱼过来,而他恰好昨天喂过一只黑猫。   那只黑猫因为下雨,躲在他家窗下,偷看他洗澡,然后被他抱了进来,他知道那只黑猫是有主人的,难道主人就是他?   “长明?”方欢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你吗?”   身后传来笑声,长明很高兴,“好开心,你还记得我。”   他的声音那么特殊,方欢不可能忘记,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记得有个瓷娃娃一样的人安静的坐在门口晒太阳,问他为什么不进屋躲太阳,他就会傻傻的说,“我在等爸爸妈妈,他们会和好的,会来接我的。”   傻子,他们是不会来接你的!   每次方欢都会在心里这么回答,一遍又一遍。   撕!方欢手撑在墙上,突然摸到一截布料,他本能的用力拉开,窗帘被整个拽了下来,黄昏的亮光从外面照进来,长明松开他捂住眼睛,“好亮……”   因为亮光的原因,方欢看到长明现在的样子,和他想的一样,很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肌肤,微微眯起的杏仁眼,只是他的杏仁眼长歪了,变成那种又细又长的类似凤眼的眼睛。   听说猫的眼睛是根据环境变化的,阳光最厉害的时候会收缩成一条黑缝,到了晚上才会全部睁开。   方欢仔细观察长明的眼睛,发现这时候的他眼睛就是眯成了一条黑缝,大概是因为突然接触阳光的原因。   “脸红了,你老看我。”他扭过头,脖子上泛起淡淡的粉色,身子骨单薄的可怜,让人心疼。   猫眼三   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单薄,才会引起方欢的注意,总是忍不住招惹他,一会揪揪头发,一会摸摸脑袋,还老是抓毛毛虫吓唬他,那时候人家都在调戏女孩子,只有他调戏男孩子。   说起来也是缘分,如果不是他小时候调皮,说不定也不会认识长明。   大概他不主动招惹长明,以长明的性子也不会主动招惹他,俩人就生生错过了。   刚刚的危机四伏在窗帘拉开的那一瞬间,好像都是错觉一样,只有无数个黑影跳开,隐藏在黑暗里,用那双贪婪的眼冷冷的看着他。   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如果黑暗再次降临,那些属于黑暗的怪物会毫不犹豫的朝他扑过来,把他生吞活吃。   这种想法让他难受,他蹲下去,一个一个的捡起地上的易拉罐和掉出塑料袋里的其他东西,一边捡,一边试图寻找话题。   “那个是什么?”他抬抬下巴,指着不远处的黑色箱子,上面有浓浓的油漆味,而且体积很大,最重要的是有两三个并排放在角落,因为周身涂了黑色的油漆,看不清楚到底有多长。   “这个吗?”长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这个是棺材。”   方欢手一僵,顿了顿又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   “最上边那个是爷爷的,左边是爸爸的,右边是妈妈的,中间那个是我的。”因为他奶奶早就下葬了,所以没有奶奶。   长明有些留恋的抚摸在棺材上,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活着的时候他们没来接我,死了之后我来接他们。”   他笑的很满足,嘴角的酒窝微微凹进去,短发倾斜,露出白皙的额头。   方欢终于把地上的易拉罐全部捡完了,他依旧蹲着,浑身发凉。   都死了!是被他害死的?还是巧合?   答案显而易见,似乎只有一个解释,没有人运气这么差,一死就是死全家。   明明是冬末初春,不算太冷的天气,方欢却觉得浑身发抖,几乎不敢动。   他试图寻找逃跑的借口,“哦,我想起来了,刚刚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就不留了,我先走了。”   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理由那么牵强,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可是没办法,他觉得长明变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他调戏的对象,明明还是一样的人,却给他不一样的感受,现在的长明让他觉得可怕,就好像电视里的巫师一样,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他小时候欺负了他不少次,这不是送上门给杀吗?   抛弃他的爸妈被他害死了,欺负他的自己肯定也不能幸免,方欢的步伐都开始不稳。   奇怪的是长明并没有阻止他,只是安静的站起来,默默的目送他远去,直到走出好远,方欢还能感觉到那股炙热的视线。   等他回到自己家,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大亮,他才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可笑。   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他自己慌了手脚,觉得四周恐怖,自己吓自己,在那种环境的渲染下,竟然觉得一个无害的少年可怕,简直太可笑了。   他甚至都有种错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脑补的,就像有时候上厕所会觉得浑身一凉,忍不住打个冷颤,还以为见鬼了,然后开始不断脑补,鬼就在后面,越想越觉得后面有人,其实后面根本没人,就是自己吓自己。   他仔细想想,刚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片安静,一定是因为猫儿都闭着眼睛,他一进来惊动了它们,它们好奇的围过来,只是那些眼睛……真的一点都不友善。   方欢努力用科学的方式解答当时的不科学,尽管他也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农村吃饭早,四五点就开始吃晚饭,方欢没胃口,拒绝了叫他吃饭的爸妈,独自一个人窝在床上琢磨,甚至上网开始查一些关于猫的习性,事情。   他刚查到猫怕打雷下雨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轰隆轰隆的巨响,居然打雷了。   方欢打开窗户伸出脑袋,外面不仅打雷了,还下雨了,劈哩叭啦砸了他一脑袋,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后脑勺一阵疼痛,刚刚撞了一下流血了,后来因为太紧张也忘记了。   想起来的时候血浆被雨水冲开,血红色顺着发梢流下来,吓了他一跳,索性自己也看不到,干脆让他妈给他抹点药,他妈看到伤口心疼的要死。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一边上药,一边埋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一下,“是不是遇到黑猫了?”   方欢想了想,确实遇到黑猫了,不过他不会这么说,“没有,就是运气不好。”   她妈松了一口气,擦完药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药水,“行了,晚上睡觉注意点,别弄枕头上了,洗起来麻烦死了。”   “恩。”方欢小声答应,没过多久就把他妈的话给忘了,药水蹭的到处都是。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枕头上全是黄赫色,明天他妈一定又骂他了。   索性他闲着没事,也没有心思整理枕头,脏都脏了就让它继续脏着吧!   方欢点支烟,又继续搜一些关于猫的事,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几乎有收不住的趋势,雷电交加,他莫名的开始担心长明屋里的那窝猫。   那么多猫,他一个人照顾的来吗?   还有,他自己怕不怕打雷?   听说猫对于声音很敏感,要是哪里发生噪音能躲开就躲开,躲不开就吓的瑟瑟发抖,缩进床底下。   他越想越担心,尤其是外面的雷电几乎没有停的意思,那么一个破房子,像很多年没有住过一样,长明一个人行吗?   他突然掀开被子穿上鞋,顺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伞,推开窗户跳了下去,因为是一楼,窗户并不高,村里的防贼意识又低,刚修好的窗户连个防盗窗都没有,他一跳就跳了出去。   地上很滑,他穿着拖鞋,几次差点摔倒,几分钟后,到底还是来到了村口那家废弃的院子,他停在门口来回走动。   说实话,他有点不敢进去,白天的经历历历在目,当时好不容易跑出来,现在又送上门是什么意思?   方欢蹲在地上,烦躁的拿出烟和打火机,一路走来尽管打了伞还是有半个身子淋湿,雨下的实在太急,溅了一身的泥,拖鞋都进水了,湿淋淋的难受的很,打火机也打不着,方欢一阵烦躁。   他揉揉头发,心烦意乱,怪自己胆子小,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几只猫而已,进去吧进去吧!   他站起来,把手放在门上,犹豫了一下又放下。   院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人气,不像人住的,更像鬼住的,和方欢家里形成鲜明对比,他家客厅里新装了液晶电视,大家都觉得稀奇,好几个小孩跑进他家看碟片,他妈也开心,因为是独子,他妈老说他长大后就不可爱了,老想着抱人家的小孩。   每次有小孩来都是糖果瓜子拿出来招待,弄的一群小孩子都过来玩,家里唯一一台电脑时常被人霸占,幸好还有手机,要不然查资料都麻烦。   长明这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就像没人住过一样,连白天的猫叫都消失了,夜晚的这里一片死静。   长明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难怪他越来越孤僻,行为也越来越古怪,很有可能得了自闭症之类的精神疾病。   方欢突然有些心疼他,小时候那个喜欢穿着干净衣服,顶着瓷白的小脸,安静的坐在门口等人的人似乎消失了,又似乎没消失。   他重新把手放在门上,微微用力,破旧的门发出不堪受重的吱吱声。   门刚打开,他就吓了一跳,长明站在门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和小时候一样,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顶着瓷白的小脸,脖子上青青紫紫的血管因为太瘦的原因凸起,那双眼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显出不正常的绿光,就像白天他在屋子里看到的绿光一样,泛着冷血的味道。   明明只是匆匆一撇,方欢却注意到这么多细节。   他放下手电筒,有些不好意思,“听说猫怕打雷,你养了这么多只,我来看看……”轰隆!一阵巨响过来,长明化为一道黑影扑进他怀里,方欢手忙脚乱的接住,雨伞掉在地上,手电筒也因为一个拿不稳砸进雨水里,灯光嗤嗤几声彻底熄灭,方欢继续没说话的话,“……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一阵尴尬的沉默,俩人大眼瞪小眼。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躲在四周瑟瑟发抖的猫儿纷纷扑进方欢怀里,一不小心他怀里就挂了不少个,个个可怜兮兮,猫毛半湿。   长明搂紧了他的脖子,努力不被挤下去,顺便占据第一的位置。   方欢抱着长明,像公主抱一样,只是因为是男人,骨架都不轻,总是往下滑,所以他需要时不时往上提一提,“看来你们挺需要帮忙的。”   夜深人静,小部分睡的早的人已经入睡,还有大半的人因为时间还早继续晃荡,方欢家客厅里热闹非常,大家都在看一个现在很火的综艺节目,大笑声不时传来。   他偷偷摸摸的贴着墙进屋,尽量不吸引人注意,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不是他,他很成功的混进去,并且把窗户打开到最大,让其他不速之客进来。   长明一只手扶住墙,一只手按住窗台,微微用力就跳了上去,那动作,那姿势,就像做过无数次一样,熟练异常,就连方欢都有些疑惑,长明是不是早就来过他家。   因为只有一把伞,还掉在地上没怎么用,俩人回来的时候都是全身湿透,不仅是他们,连其他猫儿也是一样。   几只猫儿轻巧的跳进来,带起无数个黑乎乎的爪子,留在刚刷好的白墙上。   方欢十分无奈,明天他妈一定会宰了他。   他拿出吹风机,挨个给几十只猫擦身子,擦完手臂都是酸的,就这样还有很多都是半湿的应付一下。   也许是第一次接触外人,猫儿们都很乖,擦完身子就自己缩在被窝上团成一团,令他觉得搞笑的是长明也把自己缩成一团,跟其他猫儿挤在一起,只要一有打雷声就一起发抖。   方欢觉得好笑,顺手把毛巾丢在他头上,“你怎么也把自己缩成一团了,别偷懒,快过来帮忙。”   长明抬起脑袋,顶着毛巾,安静的看了,过一会儿才拿起毛巾给其他猫儿擦身体,他擦完方欢吹,俩人搭配,干活不累。   大概是吹风机响的时间太长,他妈疑惑的问他,“欢啊,你在干嘛呢?屋里怎么这么吵?”   也许是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长明,长明手里拿着的瓷猪存钱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大概是很少接触这些,他对这些东西都很好奇,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碰碰那个。   “什么声音?你一个人在屋里倒腾啥呢?”屋外响起敲门声,他妈的大嗓门喊道。   “没事没事!”方欢急忙挽救,“刚刚不小心碰到存钱罐了,我自己扫扫就好,妈你看你的电视吧!不用管我。”   “哦。”他妈的声音低下来,随后又响起大笑声,讨论剧情的声音,看来是被电视吸引了。   方欢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地上的零钱捡起来,瓷片扔进垃圾桶里。   长明也蹲下来,捡起一块瓷片扔进垃圾桶,“这个是新放进来的,以前没有。”   他似乎对方欢的房间很了解,还指着书架上的书说,“书架上也多了几本书,你喜欢书吗?”   比起这个问题,方欢更在意另一个问题,“你怎么这么了解我的房间?”   长明毫不避讳,又捡起一块瓷片扔进垃圾桶里,“因为我经常过来给你打扫,床上老是积灰,好难擦。”   方欢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爬窗的姿势这么熟练,原来是经常过来给他打扫房间。   这么说来他好像是特殊的,不知道长明有没有好心到帮别人也打扫过卫生。   不管怀着怎样的心情,方欢还是问出口了,“你为什么要帮我打扫卫生?”   他原本以为房间干净是他妈的功劳,没想到居然是长明的。   长明皱皱眉没回答,他捡完瓷片就开始脱衣服,一件又一件,把自己脱的只剩下一件内裤,似乎还没有止住的打算,方欢赶紧叫住他,“你脱这么干净干嘛?”   “恩?”长明动了动,又继续脱,“衣服很脏,会把你的床也弄脏的。”   他的内裤也不知道穿了多久,边角都是发黄了,缝线的地方也裂开了,上面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不想弄脏方欢的床。   不过一般人要是这样的穿着打扮,早就自卑的抬不起头了,但是长明并没有,他依旧把单薄的背挺的直直的,仰头看着方欢,脸上挂着无害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长明特别瘦,也特别单薄,骨头也比同龄人要小,尽管个头也没超过一米七五,但是他很修长,看起来就像一米八一样,这大概归功于下半身比上半身长。   只是皮肤因为不见阳光的原因过于白皙,细细看还能看到脆弱的地方青筋暴起,比如手上,或者脚上。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方欢就是觉得太瘦了会让他觉得心疼,似乎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长明掀开被子,躺在最里面,贴近墙的位置,只占了一点点的空间,并且把被子拉到下巴,只露出一颗脑袋,他侧过身子,背对着方欢,安静的睡在那里,消瘦的身体在被子上凸起一道弧度。   大概是不想太麻烦方欢,长明让其他猫儿也尽量贴着墙睡觉,只占了一点点空间,甚至有的睡在纸盒上,或者椅子上。   方欢很无奈,他拿出睡衣穿上,因为不是一个人,多少有点拘束,没有只穿大裤衩。   睡觉的时候方欢拍拍身边的位置说话,“你不用这样的,我晚上不闹床,占的空间不多,睡过来点。”   长明耳朵尖动了动,最后还是转过身,面对着方欢,慢慢挪动身子离他更近几分。   不过那点距离对于方欢来说根本不明显,他又拍拍床,“再过来点。”   长明又动了动身体,漂亮的猫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眼神太亮,方欢被他看的老脸一红,忍不住扭头去关灯。   啪!灯关上,黑暗里好几双眼睛亮起,尤其是身后,有一种很强的注视感,方欢莫名的感觉有点恐怖,他把手收回被窝里,也不多看,避开长明的视线睡觉,过了一会儿那种注视感都没有消失。   方欢轻轻转过身,把眼睛睁开,因为关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已经适应了黑暗,在黑暗里能看清一点轮廓,所以一睁开眼就能看到长明动动耳朵,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着,竟然是阴阳眼。   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眼珠一动不动,却一直睁开,散发着绿中带蓝的亮光,细看格外瘆人,可是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没有那么恐怖。   方欢抬起手,想去触摸长明的脸,他刚动,长明就像有感应一样动动耳朵,不过没有睁开眼,依旧是一睁眼睁开,一只眼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方欢用手在他眼前晃晃,那只发光的眼珠一动不动,看来是睡着了。   这种睡姿有人说是阴阳眼,因为一只眼看阴间,一只眼看阳间,不过长明有些特殊,他换了猫眼,两只眼睛都可以看到阴间,也都可以看到阳间,所以这睡姿应该是没换猫眼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听说瞎子,或者刚出生的小孩都是这么睡的,瞎子很少,刚出生的小孩很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才容易撞邪,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方欢觉得他感官一定很敏锐,自己的小动作在他眼里一定一丝不漏的看在眼里,所以还是尽量不要乱摸的好。   他放下手,尽管动作很小,长明还是动动耳朵,另一只眼皮下的眼珠晃动,似乎有要醒的趋势,方欢赶紧不动了,他动静才停下来,长明也跟着平静下来,呼吸均匀,安静祥和,似乎真的睡熟了。   其他猫也缩在一起,不知道睡着没有,毕竟猫都是夜猫子,而且他们一天看似睡的很长时间,实际上都是假寐,真正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三四个小时,还是在白天的情况下,夜晚的猫最精神。   大概是因为打雷下雨的原因,所有猫都萎萎的,缩成一团没啥动静,只有声音巨大的雷电才能吓的它们炸毛,躲进狭窄并且没有灯光的地方。   一道巨声响起,闪电伴随着雷霆从空中劈下,屋中明显一亮,长明闭着那只眼猛地睁开,身体本能的缩进方欢怀里,软软糯糯的声音小声说话,“抱紧我,我怕。”   这似乎是撒娇,又似乎不是,他那么认真的说这句话,就像陈述一件事实,没有半点其他水分,那么诚实,脸上甚至都没有表情。   年轻人的皮肤紧致光滑,就像一颗剥了壳的鸡蛋,搂在怀里意外的好,又软又舒服。   抱紧我这三个字似乎是某种暗示,让人想入非非,同时方欢手也忍不住收紧,把他抱的更紧,两条腿也夹住他的,紧紧的把他困在怀里,这个姿势似乎能碰到他冰凉的脚,刺骨的冷。   他干脆把膝盖夹紧,把长明的脚放进膝盖中间,冰冷的感觉让他膝盖附近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过他没后悔,也没把膝盖撤走,就那么替长明暖着。   长明一动不动,任由他搬动自己的身体,挤进两腿之间,整个过程中他就睁着一双发光的绿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么认真,那么安静。   方欢把他的脑袋按进怀里,不让那双眼睛在盯着他,说实话在夜里还是很瘆人的。   夜深人静,他们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方欢感受着难得的亲昵,他原本以为俩人是天南地北一样的人物,根本没有可能,可是没想到机会居然这么多,似乎有人刻意制造一样。   不知不觉方欢就睡着了,大概是心里装了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无奈床上早就空了,有人比他起来的还早,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一阵失望,整个人似乎都丧失了干劲,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索性也没什么事让他做,也就和人一起打打牌,见见相亲对象之类的,因为已经过了大年,十五都过去了,大家都出去打工了,村里留守的姑娘很少,有那么几个也是歪瓜裂枣,他妈就给淘汰掉了,他反而没什么事,只是把他妈急得团团转。   他现在好歹也是公司老板了,要求很高,没有文化的不要,身高不够的不要,长相带不出去的不要,太胖的也不要,因为他长的也不错,又有车有房,这点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就这样还有很多滥竽充数的,照片还没看就被他拒绝了。   以此为由闲了一天又一天,只是最近买东西的次数多了,时不时路过长明家,有时候会站在路边抽抽烟,和人聊聊天,顺便打听打听长明的事。   也不知道怎么的,村里很多人听到长明的名字就色变,立马把递过去的烟还给他,顺便警告他千万别打人家的主意,邪着呢。   那是一天正午,阳光正大的时候,方欢找了颗大树躲躲阳,对面就是长明他家,他家还是那样,自始至终都没有生过火,也没有人走出去,所以靠什么为生的?   方欢很疑惑,他倒是看到不少野猫进进出出跑的勤快,不过它们跑的再勤快还能养活一个大活人不成?   又过了两天,他一直没鼓起勇气主动去找长明,也许是那天被围攻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也是是别的,导致他一直窝在对面小店树下,时不时进去买包烟请客,就是不敢去敲门。   只要不提到长明的事,大家也乐意跟他交流。   小店就开在长明家对面,店老板似乎对他很了解,不过人家每次都支支吾吾不说完,急的方欢心里像被猫抓过一样。   他塞了好几百块钱人家才肯说,末了还说他用钱侮辱他,让他自己拿点东西带走,实际上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方欢深懂人性,也没有计较,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给人家倒上一杯酒。   “老范就不要绕关子了,快讲。”   他酒量好,灌了几瓶酒对方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还神神秘秘的说,时不时就会有人带着东西上门请长明作法,还说那小子阴是阴了点,本事是真的有,他就亲眼看到长明用针扎在一个被上身的老妇女指尖上,当时那妇女神神叨叨,说自己是狐大仙,因为有人冲撞了它,所以要上身报复,还让以后的人小心点,别在去那个区,谁知道长明那小子扎一针就好了,那狐大仙也再没有来,所以还是经常会有人请他作法。   “长明那小子脾气很怪,十请九不应,要看缘分,要求还很多,什么金盆洗手之类的,还让人家在门口跪一天。”小店老板喝多了,说话就像管不住的阀门,不停的往外放水。“其实那小子也挺俊的,要不是人比较阴,我就叫我女儿嫁他了,到底是有手艺的人,以后不愁吃穿。”   方欢也很好奇,长明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这么多变,那天在屋里见到的时候好像除了太久不见阳光,脸有些苍白,似乎和普通人也没有别的区别。   说到底他对长明的了解还是不够彻底,还需要加深。   方欢特意多买了几百块钱的东西,乡下的超市也没什么好东西,基本上都是买了一堆破烂,大概只有鱼干还有用。   因为买的东西多了,老板也热情很多,不等方欢吩咐就主动说如果对面有什么动静就给他打电话,说实话,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   方欢最后看一眼对面,发现那栋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格格不入,就好像一窝鹅窝里出了一只鸭,看起来那么不协调。   他走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别家起码还有一些狗啊猪之类的动物,但是离这栋房子近的地方都特别安静,就好像在怕着什么一样,而且狗路过他家门口都会绕着走,这到底是人缘太差,还是它们知道什么秘密?   动物比人有灵性,大概它们能感觉到人类感觉不到的东西。   方欢回到家抽根烟的功夫,那家超市老板就给他打了电话,说对面有情况。   他二话不说穿了衣服出来,一路狂奔来到那家超市门口,还是那颗树下,他蹲在地上,拿出烟和打火机假装和超市大叔在聊,实际上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对面。   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在门口走来走去,看情况已经来来回回很久了,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也许是因为慌乱,他忘记关门了,也正好让方欢看清对面的情况。   超市老板小声跟他嘀咕,“这人听说挺有钱,前两天到村里说要投资自然度假村,还说要把长明那小子的房子推掉,你猜怎么着,这还没动工呢他家小孩就病倒了,听说不能见风,还老是抽搐,梦游,胡说八道,他爹妈都吓死了,这不是过来碰碰运气。”   超市老板说着说着叹口气,“离的这么近,我这口饭也越来越难吃了。”   大家宁愿绕远路去更远的地方买东西,也不愿意去他家,没办法,虽然很多人还是不相信,但是传的太多,多少也有点心悸,大部分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   正值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人才有胆量迈进长明那间长满杂草的屋子。   门大开着,方欢很容易就看到长明蹲在地上,给猫碗里加猫食,很多猫儿抢着要食,他伸出修长的手,不时揉揉它们的脑袋,脸上的温柔显而易见,不过这些在见到外人的时候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丝不漏,他冷着脸,斜眼看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方欢只看到长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拿起地上的猫碗准备进屋,他一只脚刚迈进去,就被人抱住,那人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什么离的太远听不清。   他只看到长明突然提起裤子一脚踹在那人胸口,脸上露出冰冷厌恶的表情,最后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只留下那人一个人跪在地上,急着去打开他拿着的密码箱,里面不出意外是钱,而且还不少,红彤彤一片,看起来不下百万。   长明竟然是这样的人,视金钱为粪土,前几天睡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边角都发黄了也不舍得扔,他的衣服似乎都是这样的,大部分都短了一截,不合身,如果有这一百万,什么东西买不来,而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放过那个孩子。   村里人都说他很坏,又很毒,因为吃的苦太多,爸妈又放弃了他,他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所以他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无止境报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人都这么说,那么这是他的想法吗?   晚上他睡觉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爪子抓在玻璃上的声音,异常刺耳,他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那只黑猫骄傲的仰着头,迈着猫步,在他家窗台上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突破口。   方欢笑了一下,主动下床打开窗户让它进来,那只猫轻巧的跳下来,熟门熟路的爬上他的床,刚要找个枕头边的地方卧下,突然猛地站起来,在床上走来走去,鼻子到处乱嗅,毛茸茸的脸认真不苟。   方欢这才想起来今天他隔壁的小孩过来玩过,还躺在他床上睡了一下,也没多久,竟然就被它闻出来了。   他正打算老实交代,那只猫突然抬起后腿对着被那小孩睡过的地方尿了一泡。   “额……”尽管方欢及时把它抱了下来,床单上还是湿了一片。   猫眼四   他万分无奈,有心想揍猫儿一顿又不敢,他知道猫儿很记仇,打一顿下次就再也不来了,娇贵的很。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擦擦被子,并且把被单抽出来偷偷摸摸的扔进洗手间,顺便狠狠揉揉猫儿的脑袋。   喵~   那猫儿似乎还很委屈,无辜的睁大眼睛看着他,让方欢无话可说。   他抱着猫儿睡在里面,尽量不碰尿湿的地方,毕竟这么晚了也没有被子可以换,先凑合一晚。   和平常一样,第二天一早那只猫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大概是长时间和方欢混在一起,那只猫已经变成了夜晚睡觉,白天活动,当然也说不准,毕竟猫看起来在睡觉,实际上二十四小时里面只有两三个小时是真正睡着的,其他时间有一点动静都会醒。   每次方欢起来的时候都能看到那只猫动动耳朵,要不就是把身体蜷缩的更紧,要是不小心碰到它了就自觉的换个地方继续缩着,老实的可爱。   遗憾的是它是有主人的,白天都会回到主人身边,也就是长明身边,仔细想想长明也经常抱着这只猫,他也经常抱着,感觉关系都近了不少。   方欢像往常一样吃饭刷牙,然后又像往常一样出门找点乐趣,不过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听到了放鞭炮的声音,离的挺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锁上门,凑过去看,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里,是村尾的一户人家,平时没什么交集,不过他家儿子和他很熟,小时候一起摸鱼打混,现在很多年没见了。   虽然俩人很多年没见过了,不过似乎并没有疏离多少,还是一眼认出对方,并且准确的叫出双方的名字,方欢答应了晚上陪他守夜的条件,原因是他爸死了,听说是从楼上摔死的,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所以放鞭炮不是喜事,是丧事。   说实话方欢和意外,他爸才五十几岁,正常的话最少还可以活三十年,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不过看方强的脸色似乎还有隐情,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怕守夜的原因,非要拉上几个年轻气壮的青年人。   因为地方习俗的原因,守夜的人必须要比死的人矮一个辈分,不然就是折寿,死人在地下也过不好,所以给方强他爸操控这场丧事的人都是年轻人,老人并没有参加,最多和大家一起鞠个躬,拜个头就被请到饭桌上吃丧席。   像方欢这样的就是跑腿送个菜,记录礼钱,可能还要加上三天后抬个棺材。   他妈本来是不愿意的,毕竟这种事不吉利,而且他妈好像还知道一些别的事,死活不愿意他去,最后受不了他一再坚持才要求他到时候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假装没看见,也假装没听见。   方欢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偏偏他妈讲到一半就不讲了,差点把他急死。   幸好他也不是吓大的,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并不怕一些风言风语,他依旧按照约定来到了方强家。   大概是因为客厅里停了一具棺材,总是有种阴森的感觉,尤其是夜晚院里的大锅里还炖着明天的鸡汤,汤底咕噜咕噜的滚,漫天的纸灰飞起,落到到处都是。   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油漆味,棺材板没有合着,因为要停尸三天,让所有人都见一见最后一面,里面的尸体面色呈现灰黄,皮肤褶皱横生,不像四五十岁的人,反而更像七八十岁的人。   院内还没走完的人不时响起凄凌的哭声,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细细听还夹杂着小孩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因为来往送行的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方强他家住不下,邻居们好心,把他们请到自己家住着,他们为了表示悲哀,哭的都很凄凉,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恐怖,不知道是哪里的风突然卷起地上的纸灰,飞的到处都是,刮进路过的人眼睛里。   冷风灌进袖子里,格外的冷,最重要的是恐惧,不知名的恐惧就像龙卷风一样袭击每个人的心里,就像棺材上血红的符文,遍布每个角落。   为了缓解这种压力,几个人开始商量着打牌,尽管在死人身边打牌多少有点不敬的意思,但是这似乎是唯一一个活跃气氛的需求,经过大家一致的认同,最后还是拿出了扑克牌打起来,不过很显然,大家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打了几圈下来,方欢也渐渐没了耐心,全靠敷衍,他总感觉黑暗里有一股视线死死的盯着他,这种感觉让他手心冒汗,完全没心思打牌。   他不时用眼角寻找注视他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不管是地瓷砖,还是杯子,或者是手机屏幕上的倒影里都没有可疑的人,然而越是这样,方欢就越虚,越是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遐想的。   他身上的虚汗越来越多,打出牌的手都在轻微发抖,仔细看了一下其他人,其他人的情况也没有比他好多少,全是疑神疑鬼的到处看。   “你们有没有感觉空气变冷了?”   “好像是,应该是错觉。”   门外还有几个人在忙,明明离他们这么近,却像是在千里之外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他们中间,让他们无法交流,甚至连对方说什么都听不见,这种感觉令人发疯。   “方强,你老实说,其实你爸不是自己摔下来的吧,他是被人推下来了的。”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气氛太让人害怕还是怎么回事,一个和方欢关系还不错的人终于捅破了那张纸,“因为最近你家老是有黑猫走来走去,像监视你们一样,你爸一生气就烧了一壶开水泼过去烧死了那只猫,现在那些猫报复了。”   他说着说着哭了出来,“我妈不让我来,我偏偏要来,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原本我还以为它们的怒火已经释放,不会再来打扰了,现在看来它们的怒火还没有彻底释放,还不肯放过你们家,我们都要一起遭殃了……呜呜……”   这段话惹怒了方强,他猛地站起来,摔下手里的牌,“不想陪我就滚,别在这乱说话!”   大家都是哥们,他这话有点狠了,说的几个人都低下来头,方欢敏锐的注意到方强的手在轻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害怕。   方强说完这段话就烦躁的走到大门边,丢下几个人一个人出来抽烟,烟是个好东西,烦躁的时候来一根才能慢慢冷静下来。   其他人都去安慰哭泣的哥们,并且一起数落方强的不是,都说他不是东西,大家都是为了他才大半夜不睡守夜的,现在倒好,被他说的好像狗拿耗子一样。   方欢想了想,起身走到方强身边,和他一起蹲在地上抽烟,他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方强恐惧的看着前面,一个黑暗的角落。   方欢跟着抬头,开始他时候都没看到,后来才看到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发光的眼珠冷冷的看着他们。   因为中间隔了大锅,锅里烧着浓汤,火花四溅,一不小心就把那只发光的眼看成了火花,也是离的太远,又隐在黑暗里,只有惨白的脸略微显眼。   也许是被人发现,那半张脸慢慢隐在黑暗里,最终消失不见。   “长明!”方欢认出那是谁,他追出去大叫,“是你吗?”   等他追到那个拐角,只能看到一道消瘦的背影再次拐进一个小胡同里,又消失不见。   方欢正打算继续去追,方强突然叫住他,“方欢,不要去追了,快回来,该死的,哪来的黑猫?”   前面半句是对方欢说的,后面半句是对着屋里说的。   方欢回过头,正好看到一只黑猫站在棺材上,抬起后腿撒尿,淡黄的液体留下来,冲掉了棺材上符咒,朱砂一样的东西顺着棺材四边流下来,像极了血。   还有一部分流进了棺材里,因为还没到下葬的时候,棺材只盖了一半,另一边露出方强他爸的遗容,现在也被尿液弄脏了。   方强顾不上害怕,拿起放在一边的扫把就打了上去,“我草你妈,你害的我们家还不够惨,狗东西!”   他越骂越狠,那只黑猫被他和其他人夹在中间,四处撵赶,慌不择路被打了几下,它也不叫,就是怨毒的看着其他人。   方欢认出了那只黑猫,就是天天在他家蹭饭蹭被子的那只,是长明养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急忙赶了过去。   方强招呼他,“往你那边跑了,方欢拦住它。”   方欢的位置正好补足了唯一的空缺,把它包围成一个圈,大家拿着武器攻击它,只是方欢两手空空。   也许是这个原因,也许是认识方欢,那只黑猫不偏不倚的向他跑来。   方欢本能的半蹲下来,做防备的样子,那只黑猫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发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它也不跑了,就那么半蹲着。   方欢捡起地上的石子砸在它脚边,“你怎么不跑了,还跑啊,我看你跑到哪里去!”   也许是石子吓到,那只黑猫本能的向旁边一跳,轻巧的越过他向远处跑去。   方欢在后面追着,一边追,一边捡地上的石子丢它,那只猫踩着做饭的桌子,打饭放在边上的锅碗,接着箩筐的力一脚迈上围墙,临走前还看了方欢一眼,那一眼似乎带着复杂的情绪,让方欢看不懂。   等它跳下围墙跑了出去,其他人还不愿意放过它,继续追到外面,结果扑了个空,方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其他人也抱怨。   “方欢,你干嘛不上去抓,老是丢石子赶它走是什么意思?”   方欢叹口气,“我怕啊,万一它回来报复怎么办?”   他这理由有些牵强,似乎又合情合理,毕竟方强他爸就是因为用开水烫死了一只黑猫,才会被推下楼的,这么一想其他人纷纷白了脸。   “糟糕,刚刚我打了它一棍子,你们说它会不会引来鬼怪报仇?”   “该死,我也打了一下,惨了,回去叫我妈请一个平安符。”   “帮我也请一个。”   “还有我。”   也许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几个人开始谈起了平安符的事,还说哪家的有用,哪家的灵,说的悬乎悬乎,方欢没有参与进去,他就是安静的听着,实际上心思完全不在。   他想不通,这只黑猫为什么要破坏棺材上的符咒,又什么要在棺材上撒尿,还有长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开始觉得长明变得不一样了,似乎真的开始和村里传的一样,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魔,只要有人不顺着他的心思,就要夺了人家的命。   这种想法让他难过,毕竟是他喜欢的人,坏的流脓可不行,他不希望长明只剩下那张皮囊。   那只黑猫的事过去,又左扯扯,又扯扯,一晚上就过去了,听到公鸡叫的第一声,说实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方欢也打个哈欠准备回家了。   他妈早就在家里等着,看到他那个样子心疼的不行,非要给他补补,喝了两碗鸡汤才放他回去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他妈敲开他的门,把一个护身符放在他床头,“这个是找隔壁村的大师求的,大师说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带上这个就能保你平安。”   “哦。”方欢挑挑眉,乖乖的带上,他原本是不信这些的,不过自从回来之后好像屡屡碰邪,不信不行啊!干脆带上求个心安。   平安符被他放进衬衫里,贴进心脏的位置,也算给自己的安慰。   他妈说完还没走,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怎么了妈?”方欢很奇怪。   “儿子啊,我说出来你不要觉得害怕,方扁死了,听说是被电死了,烧的跟炭一样,你最近也小心点,尽量不要外出。”他妈说着说着又开始啰嗦起来,说的也东南西北,没个主题。   方欢却全身冰冷,方扁就是和他一起给方强他爸守夜的那个,昨天哭的跟什么似的,没想到真的被他说中了,报应来的这么快。   昨天一起打猫的总共六个人,除了方欢,死了一个方扁,还剩下四人,这个字数真不吉利。   方扁的丧礼方欢没有去,他现在觉得草木皆兵,无论去哪都不安全,干脆缩在家里,那只黑猫再也没有来,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每次方欢洗澡的时候总会感觉有股视线盯着他,就像第一次回家的时候一样,瓷砖上倒影出一双不属于他的眼睛,发着绿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习惯了说实话这场景真的很吓人,有时候晚上睡觉还能迷迷糊糊摸到油光滑顺的猫毛,第二天早上一定能在床上找到脱落的猫毛,这些方欢都没有告诉他妈,他妈这些天已经提心吊胆了,甚至催促他赶紧回去,别在来村里了。   因为那天一起打猫的其他人也一个一个的死去,接连几天方欢接到的都是这种消息,让他心慌,等待死亡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   尤其是听说其他人以各种不一样的死法死亡,有投河自尽的,有上吊自杀的,也有被车撞死了,这么一个小村,开车的机会少的可怜,就那么偶尔一次,居然撞死了人,说出去鬼都不信,偏偏就发生了。   前不久刚死了爸的方强也死了,听说和他爸一样,也是从楼上摔死的,死状可怜,整个脑浆都出来了,血染了一地。   方欢没去看,他爸妈把他看的死死的,不让他出门,并且每天饭都是送到房间里,就让他躺在被窝里,啥也不干,手机都是充好电了给他,生怕死因和方扁一样,被电死了。   就这样他妈还是不放心他,非要他爸出门给他买票,让他赶紧走,离开这里,长明就是手再长也伸不到哪地方。   方欢很无奈,他自认对长明不错,他家猫跑过来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提供陪睡,下雨了还想着他,俩人关系还不错,没道理因为撵了几下猫就害他。   可是他爸妈不知道,这种事也没办法解释,他一提到长明的名字,他爸妈就一阵大骂,说三道四,让他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是他爸给他买票的日子,从早到晚都没有回来,说实话他有些担心。   方欢走出那个待了几天都没出过的门,客厅里他妈坐在那里,忧心忡忡,电视里放着她最喜欢看的节目也没心情看,就那么作者,脸上表情不好。   “妈,怎么了?”方欢故意不提他爸的事,免得他妈伤心。   “啊,你怎么出来了,饿不饿?我去做饭。”他妈这才从低沉的情绪中惊醒过来,起身去往厨房。   方欢叫住她,“妈,我不饿,就是出来透透气,别忙活了,坐下来看会电视。”   “哦。”她妈这才重新坐下来,不过依旧忧心忡忡,没心思看电视。   “欢啊。”没等方欢回答,她又继续,“你有没有感觉最近周围聚集了好多黑猫,时不时乱叫,家里到处都能找到猫毛,你说它们怎么这么恐怖,无孔不入,窗户全关上了也能进来,到底为什么?”最后一句她几乎用吼的,“你爸……你爸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会的妈,别瞎想。”方欢摇摇头,安慰他妈,“待会我出去找找。”   他妈本来低着头,情绪低落,这会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不行,还是我去找吧,万一你也……”   方欢打断她,“没事的妈,我不是一个人,待会叫几个朋友跟我一起。”   她妈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最终也只是叹一口气,没说什么,他爸不在,方欢就是顶梁柱,他妈平时拿不定主意,比较像以前保守的女人,以男人为主。   方欢穿上外套,拿起雨伞,一个人走出门外,他始终觉得长明不会害他,所以也没必要提防,也没带武器。   天色不算太晚,呈现灰蒙蒙的,因为下雨,显得有些阴沉,方欢挨家挨户的敲开门问,有没有人看见他爸,都说没看见才走出村外。   来到村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村口旁边就是长明的屋子,雨不算太大,也没有打雷,没有上次恐怖,所以长明应该不需要他。   方欢没有停留多久,就继续沿着河流向上,慢慢离开村子,他脚下穿着雨鞋,也不怕踩泥,所以走的特别稳。   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雨水打在伞上砰砰作响。   方欢没有害怕,心情异常平稳,步伐也不紧不慢,离开村口有一段时间之后,他敏锐的发现前面有个人慢慢走来,没有打伞,身上穿着雨衣,手里提着白色塑料袋,无论是身形还是模样都有几分眼熟。   方欢心里一喜,“爸!”   他爸也看见他了,离老远就冲他挥手,“娃,你咋出来了,不是叫你老实在家呆着吗?”   他爸年纪大了,说话有点口音,在外面老是被人嫌弃,现在方欢却觉得无比欢喜。   “爸,你这么久没回来,我妈担心你,我就出来看看。”谢天谢地没有出事,和他想的一样,长明不会害他,否则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不可能不下手。   “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他爸特别内疚,“买票的时候排了会队,最后又说要本人来买才行,麻烦死了,折腾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碰到老乡,正好蹭一顿,喝了点酒,老乡不放心,不让俺走,睡一觉酒醒了才让俺回来。”   他得意的晃晃手里的白色塑料袋,“临走前老乡还给俺掂了两瓶酒,贵的很,俺都不舍得买。”   方欢主动把酒提过来,自己拿着,给他爸分担重量,顺便看看是什么好酒。   酒已经打开,应该是自己酿的,用白酒的瓶子装着,闻着挺香,他不是专业的,也闻不出来是什么酒。   “有两斤了,爸你别喝太……”方欢顿了顿,才发现他爸没跟上来,他回头去看,正好看到他爸脱下雨衣和雨鞋,扑腾一声跳进水里,水花四溅。   方欢心跳猛地加速跳动,“爸!”   他爸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向深处游,还招呼他别下来,“欢啊,我快拉住那个孩子了,你在岸上接应我。”   孩子?什么孩子?   方欢蒙了一下,难道他爸以为有个孩子掉进水里被冲走了,他要去救?   可是……哪里有孩子?   他爸拉住的是一块漆黑的木桩,因为体积有点大,所以有点重,他拖了一下没拖动,反而被木桩带着飘走了一段。   他爸特别执着,搬不动死活也要拖着回来,还努力在水中伸出头安抚那块木桩,“别怕,叔会救你的。”   在水中本来就很吃力,自己都无法照顾的来,更何况带着一块巨大的木桩,他爸慢慢脱力,扶着木桩的手都在抽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指尖都掐白了。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爸突然像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拖进水中一样,猛地扎进水里,水面上浮起一团黑影,随后消失不见。   方欢彻底慌了,连连叫了几声爸都没人应,干脆丢下所有东西和雨伞,拖了雨鞋扑腾一声也跳进水里。   正值冬末,快春天的时候,还有点凉意,出门都要穿外套,现在乍一下跳进水里,方欢只觉得刺骨的冰凉袭来,衣服在瞬间湿透,反倒成了他的拖累,他一边游泳,一边脱掉碍事的衣服,花了一会儿的时间才游到他把消失的地方。   现在的他满心都是父亲,根本管不了刚刚的情景诡异不诡异,甚至没想过带个武器出门,到底是老实人家,一辈子没干过什么杀人放血的大事,方欢在这方面的防备也比较短缺。   他顺着他爸消失的地方下潜,水下阴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团黑影在不远处,双手大开,似乎在朝他招手。   方欢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愿意放弃那一丝机会,手脚并用的游到那里,谢天谢地,是他爸,他爸被水草缠住,两条脚都没有空闲,他不停的挣扎,越是挣扎那些水草缠的越紧。   方欢凑过去帮他把解开水草,谁知道缠的实在太紧,根本解不开,不仅如此,一根根水草扎根在很深的淤泥里,动作大了,四周的淤泥就会把水混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方欢只能凭借感觉去拔韧劲十足的水草。   也不知道是什么水草,结实的很,他用力拉也拉不断,手心反而被水草边缘勒出血。   也是水里太冷,他的手冻的没有知觉,只管使力,根本没考虑过没干过重活的手承受不了。   他折腾了半天才拔断几根,和大片纠缠在一起的水草相比起来不值一提,他爸挣扎的越来越小,方欢也越来越心慌。   他在水里憋了很长时间,心胸闷的发胀,那是缺氧导致的,他后下水的尚且如此,更何况他爸,方欢游到上面,慌乱间看到岸边倒下的酒瓶,是他爸老乡给的,里面装了大半瓶的好酒,他爸最喜欢喝的。   方欢快速游过去,撑起半个身子跃出水面,去够那瓶酒水,因为下雨路滑,俩人走路的时候特意离水边远了一点,所以酒瓶掉的地方离水面也挺远,方欢够了几次没够着,急的满头大汗。   他想爬上来,也因为下雨路滑,再加上水边长满青苔,无论如何也上不来,即使刚爬上来又会滑回去,他第一次觉得无助,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又尝试了一下,一条腿刚迈上岸,又因为岸边的土松软的原因掉进水中砸出一片水花,方欢烦躁拍打水面,甩掉脸上的水。   突然,一双老家自己做的布鞋映入眼帘,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把酒瓶递给他,长明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里狼狈的他。   方欢愣了一下,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抢过长明手里的酒瓶,砰的一声磕在岸边的石头上,酒瓶摔成两半,另一半锋利无比,里面的酒水撒了一地,浓浓的酒香顺着倾斜的岸边流进水里。   方欢握住酒瓶的颈部,潜入水中,冰凉的水让他冷静了几分,开始快速分析现在的情况,长明为什么会在这?   他是不是看到了一切?   这是不是他在搞鬼?   再往下方欢不敢想,他现在最多的念头就是救他爸上来,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爸已经陷入昏迷,方欢到他身边的时候一动不动,安静的飘在水里,像极了死人。   他想也不想拿起酒瓶割在水草上,果然,这次的水草很容易就被他割开,他也很容易就抱起他爸往上浮,他爸需要空气。   方欢能摸到他爸还在跳动的心脏,和活动的脉搏,只是有点脱力,暂时昏迷了,上去了就好了。   他抱着这种思想,卖力的托起他爸,手脚并用的向上游,索性这条河没多少深,很容易就游到了水面。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他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爸有救了,他刚要把他爸也拖上来,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疼,就像被人用闷棍敲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倒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是谁?   是谁要害他?   他想不明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岸边只有一个人,那个人还会歪门邪道的术法,重要的是他心思歹毒,讨厌谁就要害谁,完全不在乎别人的命。   猫眼五   方欢陷入一片黑暗,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醒的,还是昏迷的,只有意识不停的转动,却无法和外界接触,到底他死没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方欢终于听到有人说话,吵吵闹闹说个不停,他很难从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欢啊,欢,你起来说说话啊,不要吓我,妈胆子小。”他妈哽咽的声音响起。   “儿子,儿子,你小子不要吓你妈,她身体不好,快醒来啊!”这是他爸的声音,没想到他爸反而先醒了。   方欢就像缺水的鱼,拼命的想得到空气,他身体抽搐,找不到手脚的感觉,他爸妈按住他的手脚,旁边一群人也围在一起帮忙,岸边传来水花声,不知道是谁扔了一块石头进去,水花四溅,砸在飘在湖中央的人身边,是长明。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停留在那里,任由岸边的乡亲们攻击,石子,竹竿,甚至有人回家去拿电棍,他始终不走,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欢的地方。   那双眼在湖中倒影出同样的绿光,每次水面被东西砸出起伏,他那张惨白的脸在水中就会拉长扭曲,格外瘆人。   不过岸边人多,他只有一个,大家都不在怕他,大概和人多力量大有关。   水面不稳,他站在水中,就像站在平底上一样,动也没动过一次,格外古怪。   “欢啊,别怕,妈在这里呢,你会好起来的。”   “爸爸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就不会……”   他妈扭过头偷偷擦眼泪,他爸要坚强很多,只是不停的叹气。   方欢胸口起伏的厉害,喉咙里火辣辣的,导致他无论怎么张开嘴也无法呼吸,不知道是谁突然用力拍了他一下,那一下力道很大,打在后背上火辣辣的疼,也是因为那一下,让方欢嘴里和鼻孔里喷出很多水,终于能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   他坐起来的视线正好和长明的对在一起,湖中的长明深深的看他一眼,脸上面无表情,最后慢慢潜伏下游,消失不见,远处只留下一小型漩涡,显示刚刚有人站在那里,露出个脑袋,无论别人怎么赶都赶不走。   被石头砸起的水花溅在他脸上也依旧面无表情,毫无动摇,甚至连擦一擦水珠的打算都没有,苍白的小脸冷冷的对着方欢的方向,不说话,也不做声。   不知道为什么,方欢甚至可以想象水珠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的错觉,他一眨不眨,睫毛承受不了重量,啪的一声滴进湖水里。   “算你走的快,不然弄死你。”   “妈的,这小子就是个害人精,留不得。”   “你全家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没死。”   经常受到惊吓,失去亲人的村民们越骂越凶,最后连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长明再也没有出现,就像没来过一样,行踪诡异,作为无常。   方欢是被他爸背回去的,他爸没有被敲闷棍,也没有呛到水,比他还要先醒过来,甚至主动安慰他。   “命在就好。”想了想他又继续,“你跟长明那小子有什么仇?他怎么下手这么狠,要不是你妈找来乡亲们,说不定……”他没说下去,反倒是他妈接口道,“要不是我不放心,带人挨家挨户的找,一路找出村口那条湖边,正好看到长明那个歹毒的王八蛋向你下手,我要是再来晚一点,你就要沉湖里了。”   “方欢沉默了,他也想不明白,长明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不是别人?   就因为那天他和其他人一起围堵他的猫?还是因为那天夜里他抓起那只猫扔在地上,摔的它不轻?   到底为什么?   无论方欢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身体还有点虚,浑身使不出力气,手指在小幅度颤抖,那是劫后余生的虚弱。   方欢浑身湿透,连澡都没洗,脱了衣服擦干就缩进被窝里了,他需要休息。   经过这次之后他妈把他看的更紧,基本上都不让下床,他妈还发现他脖子上的护身符不见了,还有上衣口袋里的。   他妈求了好几个,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也给了他一个,因为他不在意,也懒得带,干脆缝进他的衣服里,这些都是瞒着他偷偷干的,因为怕他知道村里的事害怕。   现在给他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缝在衣服里的护身符不见了,还有现在这个脖子上的也消失了。   “一定是被那小子拿走的。”他妈又骂骂咧咧了半天,脚底下也没闲着,赶紧又去拿了两张,一张缝进他里衣口袋里,另一张找个绳子给他挂在脖子里。还不停的嘟囔,“那小子越是在意这符,越说明管用,不行,我去再求两个。”   他妈一向说风就是雨,二话不说拿起雨伞就出去了,她去的那家方欢也听说过,就是隔壁村的那个大师,听说很灵。   他也没见过人,只是听说了很多版本,据说是长明的克星,长明的法术,只有他能破,只是价格极高,一般人买不起。   他妈一走,方欢就从床上跳起来,穿了衣服匆匆出门,临走前还拿了几根蜡烛和打火机。   正是午夜十二点,最凶的时候,他却一点都不怕,有件事他必须要弄明白,长明为什么要害他?   天气还行,只是有点黑,方欢走的很辛苦,手电筒的光芒太小,照不出太远,更加增强他的难度。   幸好村子不大,几分钟就到了,长明家还是那样,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人烟,就像没人住过一样。   方欢推开门之前还有点犹豫,不过很快被愤怒代替,他对长明这么好,那小子还要害他,凭什么?   人心真的有这么坏?   院内和往常一样,蹲了很多猫,不下雨的话它们就随便找个地方趴在,下雨的话就喜欢缩在一堆,相互取暖。   方欢推开门的动作太响,所有猫都抬起脑袋看着他,一片全是绿幽幽的眼睛,在夜里格外恐怖。   方欢没有怕,依旧大步流星的朝前走,直到推开里屋的门,一股浓烈的棺材油漆味扑面而来,屋里很暗,手电筒勉强能照到床上一个单薄的隆起。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用手电筒到处照有没有灯,或者照明的工具,意外的是他居然发现了灯泡,是以前那是瓦数低,并且效率也低的那种老灯泡,顺着老灯泡的接线还找到了拉绳,就在门口旁边一点,方欢一伸手就够着了。   无奈灯好像坏了,或者说欠费了,人家不给过电,想想长明也不是老实每月交电费的人。   他打消了开灯的念头,干脆把自己带来的几根蜡烛统统点着,然后放在四个角落,把整个屋子照的通亮才关掉手电筒。   屋子和他想的一样,里面的家具都是十几年前的老东西,上面附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像很久没有住过一样。   他看过,屋里没有一件煮饭的东西,这家伙的怎么活到现在的?   被子也是油腻腻的,又薄又脏,就像要饭的裹在身上的一样,床上的隆起一动不动,方欢也没有主动叫他。   反而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衣柜被他打开,一个门还被他拉坏了,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也没有几件衣服,大多都是破烂,长明身上那件居然是最好的。   桌子上放了一个茶壶,他用手一摸,指腹上一层黑,看来也是好久没动过了,屋子里一点人气,一点人活动过的地方都没有,就好像里面没有住过人一样,这让他疑惑。   按理说一个大活人,最少生火做饭是必须的。   他想起长明说的,‘上面那个棺材是爷爷的,左边是爸爸的,右边是妈妈的,中间是我的。’   中间一个是我的……   所以方欢很疑惑,“长明,你已经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床上无声无息,就像里面躺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死物一样。   方欢走过去,伸出的手都有点颤抖,他怕看到的不是长明,而是一堆白骨。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被长明那样迫害,方欢依旧不恨他,不是原谅他,而是相信他不会害自己。   也许是始终抱着曾经那个瓷娃娃一样的人没有变过,不想大家说的一样,用尽一切手段害人。   方欢握紧拳头,鼓起勇气猛地掀开被子,里面的人缩成一团,因为他的突然动作抱紧手臂,这动作意外的显得脆弱,长明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无力,像白纸一样,没有人气。   不知道为什么,方欢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可以确定长明没有死。   “你生病了!”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长明闭着眼,把自己缩的更紧,也许是冷了,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摸索的看了一眼身上掀开的被子,然后旁若无人的盖回去。   刚盖回去就被方欢拉下来,一脸怒气的看着他,这时候他好像才注意到方欢,抬起脑袋看他,“你来看我了。”   声音和人一样无力,就像长久吸毒掏空了身子一样,整个人呈现不自然的脆弱。   才几个小时没见,他就像脱掉一层皮一样,也是,猫都是怕水的,他在水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生病才怪。   “不要摆出那样的表情,我不会可怜你的。”方欢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默默点燃夹在手里。   他吸了一口,烟的味道让人安心,“长明,我对你不好吗?是亏了你还是对不起了你,为什么你要害我?”说到激动处方欢情绪失控,手里的打火机砰的一声扔出去,砸在砖头垒成的床边,发出巨大的声响,就像放鞭炮一样,吓到了长明。   他趴在床上,白皙的脸和漆黑的枕头形成鲜明对比。   方欢跳水上来有温暖的被窝,还有他妈亲手煮的姜汤,没过多久就从冰冷的河水里缓过劲来,长明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温暖的被窝,也没有滚烫的姜汤,甚至连屋子也不能遮风避雨。   房顶上好多地方都潮湿了,屋子里除了油漆味,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这种地方说是人住的都勉强。   长明没说话,只有指尖轻轻颤抖出卖了他的情绪,他小心翼翼的拉起被方欢掀开的被子,再次盖到身上,把整个脑袋捂上。   砰!方欢一脚踢在桌子上,年久失修的桌子轰的一声塌了下来,带起阵阵灰尘,他烦躁的走来走去,“长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我,只要你说,我什么都信。”   方欢就像掉进水里的人,看到水面有一根枯树枝,他拼命的游上来,抱住就不撒手,可是那枯树枝不过是他的臆想,是他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身后无声无息,没有动静,长明依旧没说话,只是把杯子拉下来,露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和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们都说亲眼看到你打晕我,要淹死我,我开始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真的这么歹毒。”方欢彻底死心,他猛地回头,眼睛赤红一片,就像猪油蒙了心,他走过去,伸出双手掐住长明的脖子。   那么纤细,易碎的脖颈在他手中看起来脆弱,只要他再用力点就能掐死。   长明闭着眼,像认命一样,不反抗,也不挣扎,更像某种解脱,他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方欢手指用力,掐的他脸色涨红,喘不过气,脖颈上的脉搏一跳一跳,滚烫的触觉吓方欢一跳,他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慌的手忙脚乱的松了手,刚刚……,刚刚差一点他就杀人了。   比起长明,慌的好像是他,这个认知让他难受,他拉开衣服的拉链,试图找回刚才的气势,放几句狠话。   “我真想掐死你,这样我就不用痛苦,也不用再担心有人害我的家人和朋友。”方欢最后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临走前顿了一下,“不要再杀人了,也不要再出现在凶杀案场,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他迈开脚,从房间里走出去,转眼间消失不见。   长明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摸摸脖子上的掐痕,重新盖上被子,把整个人埋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突然被人粗鲁的踹开,方欢抱着被子,手里还拿着暖壶和杯子,头发半湿,他忍不住抱怨,“什么鬼天气,说下就下。”   长明猛地掀开被子的一觉,露出脑袋,愣愣的看着他,他似乎反应不过来,只知道傻傻的看着方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流出眼泪,无声无息,悄悄滑过眼角。   刚刚方欢要掐死他,他都没有哭过,现在不过给他送两床被子,加几件零碎的东西,却让他情难自控。   “你别误会,我是要收利息的。”方欢粗鲁的把他身上的被子扯掉扔在地上,把新的被子换上,他买了两床,一床盖的,一床垫的,小店就在对面,出入也方便,只是拿不下那么多,要不然就买三床了。   没有了被子的遮掩,长明暴露在空中,有点不知所措,他正要缩在角落,人就不自觉的倒退,方欢拉住底下的被子一角,拖着他到床边,把他和被子一起抱着扔在地上,然后铺上新的。   也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还是什么,整个过程中方欢都格外粗鲁,不讲究一点温柔,时不时把他磕着碰着。   他铺好被子就开始扒长明的衣服,总共就那么几件单薄的衣服,他几下就脱光了,然后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扔进被窝里。   长明脸有点红,就像第一次享受别人的好意,对他来说整个人都不知所措,手脚放在哪里都觉得不自然。   他蜷缩着身体,像婴儿刚出生时的样子,据说这个姿势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作为一个害人精,竟然也觉得没有安全感。   方欢给他盖上被子,欺身压上他的身体,两只手放在他脑袋左右两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他,长明脸像烧起来一样红。   “自作多情。”方欢起身离开,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热水是小店家提供的,五毛钱一壶,自己带壶,方欢没有壶,干脆买了一个,顺便还买了一点家里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这些小店里是没有的,不过小店老板家备的有,方欢双倍价格买下来的。   他自顾自的拆开药盒,按照说明书上的一倍数量拿给长明。   “喝。”因为他动作不善,杯子里的热水倒出来一点,正好溅在刚刚伸出手准备接过杯子的长明手上,他缩了一下,显然烫的不轻。   方欢拿的地方有把,他却让长明捧着,虽然不是刚烧开的水,但是也不久,温度还很高,长明烫的手指颤抖,却没有撒手。   他小口小口的抿着,滚烫的茶水烫的嘴唇发红,方欢没有说放下,他就抱着茶杯继续喝,说不上是委屈,他面无表情,却异常乖巧安静。   那一杯水还没喝完,他手心就被烫的红肿红肿,方欢也不管,他抵着杯口,硬是把最后一颗药喂他喝完。   “该我收利息了。”方欢脱掉衣服,抽掉他手心里的被子放在桌子上,桌子很小,和床挨在一起。   可能因为床太破旧,长明特意用砖头抵着,以免床塌掉。   长明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他闭着眼,顺其自然就接受了。   俩人动作大了,床夹子咯咯作响,累及旁边的桌子也跟着咯咯作响,桌上的杯子里还没喝完的水一晃一晃,整个杯子也摇摇欲坠,似乎一不小心就会从桌子边缘掉下去。   终于,在一个大动作间,那杯子终于承受不住,砰的一声掉下去,方欢百忙之中抽出空接住,里面已经凉掉的水洒在手上,他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做了很久了。   刚喝完药,又出了一身汗,长明昏昏欲睡,他趴在床上,背上的汗珠无数,显然被折腾惨了,腿都合不上。   事后一支烟,方欢才想起打火机被他砸掉,他只能叼着烟,闻上面的味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长明脸埋在枕头上,闷闷的声音传来,“你看,我后面都被你弄出血了,你也不帮我处理一下。”   他歪头,琉璃珠一样的眼睛看着方欢,带着美丽的光泽。   蜡烛的光芒不稳,被风刮起它就会一跳一跳的,导致屋里的阴影也跟着一跳一跳,只有大半张脸能看清,小半边脸隐在黑暗下,长明瓷白的小半边脸异常明显,带着一丝丝疑惑和难过。   方欢没回答,他翻个身,面对长明,手指在他身上摸索。   被子下也看不清,尤其是屋里的四个蜡烛有一个因为蜡烛烧的太旺,里面的蜡烛水来不及流出来,把油绳淹住了,火也就灭了。   方欢看不清楚,干脆拿出手电筒照亮,他把烟扔掉,钻进被窝下面,咬住手电筒照着他的屁股,两只手去掰。   长明说的不错,果然流血了,把新买的被子都染红了,方欢掰的用力,也许是疼了,长明猛地一缩,挺翘的屁股紧绷。   长明消瘦,身体就像没发育好一样,除了个子稍微出头,其他的线条,骨架,脸,都保持在十五六岁的样子,时光似乎没在他身上停留,让人惊叹不已。   因为太瘦,全身上下只有屁股有肉,也因为这样,屁股没少被方欢揉搓,几乎把它拧肿了。   长明也很乖,任他揉圆搓扁,软软的趴在被子上,把脸埋进枕头。   枕头也是新换的,他白皙的脸埋进去,格外可爱。   方欢动作不自觉放轻了一点,捡起扔在床边的衬衫给他擦,这里什么都没有,连纸巾都没有,他真怀疑长明怎么上厕所?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   他把血擦干净,衬衫已经半湿,上面红的白的染了不少东西,被他随手扔在一边,那里还有些红肿,部分地方开裂,能看到里面粉红的肉。   方欢起身下床,穿了鞋走出门,他刚走到院子,突然听到身后扑腾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方欢回头,正好看到长明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赤裸身子,扶住床边的桌子想起来,无奈桌子太久没修,摇摇晃晃,弄的他也跟着摇晃,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摔的狼狈。   被子和他一起掉下来,只裹了他下半身,圆润的肩头连同白皙的胸膛,消瘦的后背一起裸露在外面,上面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些都是方欢弄上去的,充满靡气。   “你去哪?”长明一脸焦急。   方欢愣了一下,“我去给你买药。”   长明松了一口气,买药说明还会回来,他也算自立,后面受了严重的伤也自己爬起来,方欢并没有帮他,他走出去买药了。   屋外还在下雨,他走几步就要找棵树躲起来,最后干脆一股作气跑出去。   他不仅买了药,连一些生活用品,能想出来的东西都买了,要不是小店没有买衣服的就干脆帮他把衣服也买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长明已经趴好,等着他给上药,方欢三下五除二给他上完,拍拍手就走了。   临走前长明还叫住他,一脸期待的问,“你以后还会来吗?”   他毕竟直白,想什么就问出来,要是一般人又得扭捏一下,端着架子。   屋外凉,方欢的衬衫又被他给长明擦屁股了,现在只穿了外套,他裹紧了外套,等着雨小一点,“看我心情,心情好了就来看你,心情不好就不来。”   “那你明天心情好吗?”   方欢皱皱眉,“明天的事我怎么知道?”   快到春季,雨一阵一阵的,刚刚下的凶猛,这会小了不少,方欢借着时机冲进了雨幕中,黑色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长明匆匆跑下了床,鞋也没穿,在他身后喊他,“路上小心,记得明天心情好来找我。”   方欢跑的太急,当然没听见,他回去的时候好不容易停了一阵子的雨又下了起来,把他淋成落汤鸡,翻窗的时候还滑了一脚,差点从上面掉下来。   回去之后他自己含着一片生姜压在舌头下,含的久了会有一股燥热,寒意也去的七七八八,他也歪头睡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他就打算打打游戏混过去一天,谁知道窗户突然撞了一下,方欢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只花猫嘴里咬着东西放在他家窗户上。   那只猫不是黑猫,不过看着悟性,一定也是长明家养的,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养的猫都格外聪明,这都开始送私信了。   方欢打开窗户,把那东西拿起来看了一下,那是一张纸条,摊开之后上面歪歪扭扭字迹让他觉得好笑。   “你心情好吗?为什么不来找我?”   猫眼六   “我心情不好,不想找你。”方欢写了张纸条给那只猫带回去。   没过多久那只猫又过来了,嘴里依旧叼着一张纸条,“可是我后面还没好,一走路就疼,上厕所也疼,没办法找你。(≥﹏≤)”   后面还画了一个表情,意外的萌。   方欢忍不住笑出声,“那你让我去找你干嘛?又不能‘干’。”   ‘干’字他特意打了个引号,十分明显,寓意深刻。   长明收到纸条脸红了一下,赶紧埋进枕头里,不过他还没忘记留张纸条。   “一天没见,好想你。o(*^_^*)o”   为什么有种谈恋爱的感觉?方欢收到纸条忍不住嘴角上扬。   长明老实的趴在床上,不时看看窗外有没有熟悉的猫儿进来,实在等不到就拖着伤走到窗口伸着脑袋看。   一只猫儿轻巧的跳下墙头,飞快跑到窗口,长明脸上一喜,抱住它取下它嘴里叼着的枝条。   “有多想我?”   “有多想我?”前一句是写在纸条上的,后一句是方欢亲口说的,他从墙头跳下来,走到长明面前,也不走正门,一跃就爬上了窗户,从窗户上跨过去。   长明还没从那种震惊中恢复过来,人就被一把抱住,扔在床上。   方欢也顺势爬上了床,趴在他身上,他什么都没动,没有做,也没有摸,就那么安静的趴着,像只大狼狗一样嗅着长明的味道。   “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还留着味道。”他闷闷的声音从长明胸口传来,长明被他痒到,也不推开他,反而抱住他。   俩人就那么安静的抱在一起,单纯的拥抱,什么都没做。   “你有心事吗?”还是长明首先发现方欢的异样情绪,他有些低落。   因为来的时候,不敢光明正大被人看见,还要偷偷摸摸的从侧面翻墙。   长明拍拍他的背,主动安慰他,“方欢,和我在一起你不要觉得压抑,我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没等方欢问他,他又继续,“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做完那件事,你就会明白,我没有害过任何人,我在救你们。”   他这话突如其来,方欢有些消化不了。   “不是你做的?不可能,那是谁做的,那天打晕我的不就是你吗?还有那天我走进你的屋子,好多猫攻击我。”   “方欢,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长明没有正面回答,“你知道孔雀吗?”   尽管心里很多疑惑,但是方欢还是耐住性子听他说,“知道。”   “孔雀开屏很漂亮,大多数人都知道孔雀开屏是为了求配,很少人知道孔雀开屏也是为了自保。   孔雀的尾巴全部展开,会有一个个像眼睛一样的图案,遇到大型野兽,它们会晃动展开的尾巴,让上面一个个像眼睛的图案晃动,开看起来就像活的一样,这样大型野兽就会感到害怕,不敢接近,也就没有人能伤害它。   我说了这么多,你懂吗?”   方欢摇摇头,“不懂。”   好像又有点懂,他脑子太乱,理不清现在的状况。   “没关系。”长明扶着他坐起来,“现在你不懂,以后你会懂的。”   他看看外面,“天晚了,这时候你家该吃饭了,早点回去,不要让你爸妈担心。”   方欢点点头,因为最近的事比较多,他妈总是疑神疑鬼,一会看不见他就怀疑他遇害了,吓的坐不住,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不过他调了震动,放在兜里让它自己震动,没想到这么微小的动静都被长明听到了。   他也体贴,主动让方欢回去。   方欢点点头,他脑子还在想长明给他讲的故事,糊里糊涂就出了门,回到家。   他妈看到他就是一阵大骂,问他去哪了?   他就说出去逛逛。   她妈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欢啊,现在非常时期,你别再让妈操心了。”   方欢每天被人盯着,虽然是他妈,但是也很烦,“妈,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   谁知道这话不知道那里惹怒了他妈,他妈猛地一拍桌子,“你有个屁分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是和那东西鬼混,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人,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妈烦躁的走来走去,“你知不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心思多歹毒?上次害你差点被淹死,当时好多人救你,现在他们都后怕,要是他来报复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吗?”   “你懂什么,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才可怕,你明天就走,别留在这里让我操心。”他妈失控大吼,吼完独自痛哭起来。   方欢张张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妈伤心的看他一眼,突然跑进屋子锁上门,方欢担心在她屋里想不开,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时不时敲敲门,说上两句。   直到快半夜了,他妈让他回房睡觉,他才回房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睡不着,脑海里老是想着长明讲的那个孔雀开屏的故事。   虽然是长明说是故事,可是方欢搜了一下,不是故事,是真实的,孔雀开屏确实有这个功能。   长明肯定不是单纯的讲故事,孔雀开屏一定还有更深的意思。   如果把长明比作孔雀,那些猫儿是他尾巴上的眼睛,他晃动尾巴,眼睛也跟着晃动,用来吓退敌人,可是他的敌人是谁?   再换个意思,在大家眼里,他是那么神秘,行走在阴与阳之间,隐藏在暗处偷窥,有那些猫儿追随,这就是他的伪装,是他的迷惑敌人的手段,就像孔雀一样,让野兽探不出虚实,那么他的敌人到底是谁?   方欢拿出纸笔把自己目前掌握的东西写下来,并且联系在一起。   首先是猫眼,一切都是从长明换了猫儿开始,他用猫的眼睛看世界,和人的视线不一样,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认为有东西潜伏在暗处,觊觎所有人,所以他把自己也隐在了暗处,为什么这么猜?因为站在光明的地方无法观察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东西。   第二个条件,方明每次都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为什么?有什么理由让他必须去现场看看?他在寻找证据还是其他?   至于那天晚上在河里为什么要把他打晕,这点方欢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尤其是长明还说在救他,救他为什么一定要打晕他?   “那小子越是在意这符,越说明管用,不行,我去再求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方欢突然想起他妈说的这么一句话,平安符。   平安符是隔壁村的一个老头写的,也是乡下的赤脚医生,基本上医和术都是不分家的,会术法的多少懂点医术,所以这个赤脚医生又被人叫做老神仙,因为神,长明的换眼手术也是他做的,不得不说确实很神,那时候换眼在村里人眼里连想都不敢想,他却成功了。   方欢脖子上也有一个平安符,他拉开衣服,发现脖子上空空的,平安符又被长明偷偷摸摸拿走了。   什么时候拿走的他都不知道,看来这个平安符确实对长明很重要,或者说是个重要的线索。   幸好他妈在他衣服里也缝了一个,方欢找对地方,把歪歪扭扭后缝上去的针线拆开,发现里面已经空了,难怪觉得这针线不像他妈的,这么难看,还这么不结实。   方欢哭笑不得,这不会也是长明的杰作吧,毕竟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掉了还可以说是巧合,连衣服里的平安符也没有了,事后还被人以粗略的手法毁尸灭迹就不能说是巧合了。   他想了想,决定明天问问长明,长明虽然说正在做一件事,还不能告诉他,但是没有说其他的不能说。   带着疑问,方欢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还在试图破解长明给他留下的疑惑,似乎还有突破性的发展,结果一醒来全忘了。   只记得隐隐约约似乎在梦里他已经破解了,掌握了那种证据,结果一醒来全没了。   而且他还是被人吵醒的,大清早的还不到八点,他就听到嗡嗡嗡的机器响声,似乎在装什么东西,而且离他很近。   方欢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他妈带着人正在装防盗窗户。   “左边,再左边一点,好,就这里。”他妈指挥着防盗窗的位置,看到他醒来抱歉一笑,“待会就好了,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   方欢迷迷糊糊盖上被子又想睡过去,不过那股刺耳的声音还是余音不散,嗤嗤嗤的响,索性没有太久。   他没过多久又睡着了,因为昨天想的比较多,睡的也晚,起来的自然也晚,等他睡醒已经十一点了。   他妈也没有催他回去,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意外的是饭菜已经给他放在桌子上了,方欢起床去洗脸,手按在门把上怎么打都打不开,他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他妈不催他了,原来是准备把他锁在屋里,连让他洗个脸都不让,方欢拍拍门,“妈,爸,你们在外面吗?”   外面没人说话,静悄悄的,好像都不在。   方欢不死心,敲的更大声,“有没有人,给我开开门!”   还是没有人,只有他的声音在大厅里余音不断,方欢郁闷的坐回床上,找了两件衣服穿上,把桌子上的饭菜吃掉。   他琢磨了一下,打开窗户爬上去踹   刚装上去的防盗窗,他爸他妈都不在家,不对劲。   因为角度问题,窗户也比较矮,他站上去腰都挺不直,更何况用力,这个位置让他使劲都使不上。   方欢踹了几脚,防盗窗纹丝不动,他又去琢磨门,因为门是往里面开的,他在里面连踹门都不行,只能拉,不过他遇到和刚刚一样的尴尬事了,因为就一把门把手,也是使不上劲,他开了几次没打开,决定找个工具。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房间里连个趁手的工具都没有,他倒是看到窗外院子里有一个棉花钳子,刚刚装防盗窗用的,被人随手丢在地上,不过理他太远,碰都碰不到。   方欢已经失望了,他重新躺回床上,寻思着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爸妈都出去了。   他刚刚把各种意外情况都列了一遍,窗外突然响起爪子划在防盗窗上的声音,方欢猛地回头,正好看到一只黑猫夹在防盗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小小的身子十分轻松。   是长明养的那只黑猫。   方欢蓦地坐起来,走到窗户边,他看的出来,那只猫似乎很急,不停的看看他又看看外面,似乎有什么事要表达。   大概是跟它走的意思,不过方欢被锁在屋里,别说走了,上个厕所都在在屋里进行的。   猫是很聪明的,尤其是长明养的猫。   不知道想到什么,方欢面上一喜,“猫儿啊猫儿,看到那个没有。”他指着院子里的棉花钳子给那只黑猫看,“你把那个拿给我,我就能出去了。”   虽然效率很低,但是好歹是个机会,尽管方欢也怕那只猫儿听不懂,不过令他吃惊的事发生了。   那只猫儿不仅听懂了,还轻巧的跳下去,准确的叼住棉花钳子,踩着放在窗户下的花瓶跳上他的窗户,挂在防盗窗上,尖利的爪子划出刺耳的声音,把棉花钳子放在窗台上交给方欢。   方欢狠狠的揉揉它的脑袋,开始干活,只有一个棉花钳子有点困难,幸好螺丝钉也是十字的,他花了几分钟,终于拧掉了四个。   防盗窗是焊在窗户四边的,幸好焊的不久,里面还是软的,方欢踹了十几脚才踹开一条缝隙,他把缝隙拉大,从里面钻了出去。   那只黑猫一看见他出来,立马带着他从墙上跳过去,墙角堆了一些砖头,围成一个花园,他妈在里面种点葱和香菜,吃饭的时候放一点进去,味道很香,方欢踩着那个,也翻墙跳了出去。   那只猫的速度很快,飞快的在四周略过,不时停下来等等方欢,方欢久做办公室,缺乏运动,跑了一会儿就累的不行。   他还没到地方,就感觉不妙,一股浓重的汽油味从前面不远处飘过来,火窜出老高,浓烟遍布,重要的是那个方向是长明的家。   方欢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心里不好的预感浓重。   难怪他爸妈都不在,难怪一路走来一个人都不在,他们都在长明四周,拿着火把和汽油,要烧死他们。   “住手!”方欢离出老远就大喊出声,“不要烧了,快救火。”   没有人搭理他,大家站成一堆,时不时有人把火把扔进去,增加火烧的速度。   “你们弄错了,长明从来没有害过大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他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不要烧死他,快救火。”   依旧没有人理他,他爸妈从人群里挤出来,拉着他要带他走。   “你是不是傻子,才回来几天就鬼迷心窍了,快回去。”   “别管了,这事你管不了,娃,回去吧!”   他爸妈拖着他,一定要把他带回去,方欢不管不顾,猛地甩开他爸妈的手。   “你们不帮我,我自己来。”心里拔凉拔凉,他第一次觉得失望,是对他爸妈的,也是对村里人的。   通红一片的大火烤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干燥的气息铺面而来。   火光映在周围村民的脸上,竟然比黑暗里猫的眼睛还要恐怖,这时候方欢才明白,最可怕的不是动物,不是长明,而是愚昧无知的人们。   人心可畏,这句话真不假。   方欢扑进对面的小卖部,从商品架子上拿出几个桶,拎着水桶去缸里打水。   因为村里的水是地下水,里面很多淤泥,都要先放在大水缸里过一遍才能喝,所以一般都有储存水。   方欢打开水管抽水,因为是抽地下水的,他第一次用,用的很不习惯,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开关,最后才发现没有插电源。   等他插上电源,机器开始嗡嗡的响,也把小店老板招来,问他在干嘛。   方欢二话不说掏出钱包丢给他,“自己拿。”   他没有时间了,耽误不起,可是他的力量就像螳臂当车,看起来那么不自量力,妄想扑灭已经有两米高的火。   浇上汽油的火生命力很顽强,方欢提过去的一桶水就像烈日下的一滩小水洼,不过片刻就被烤干,化为烟雾。   他被呛的不停的咳嗽,吐出来的痰都是黑的,无数人站在那里讨论,冷眼旁光看他笑话,看他一桶一桶的提着沉重的水桶浇在兴旺的火舌中。   “长明,长明!”方欢一声一声的叫着他的名字,企图让里面的他知道,有人在乎他,为他心疼,为他不值。   “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为什么?”这是他所不具备的,也是大家不具备的,人们总是用恶意的目光看着自己觉得可疑的人,实际上那人什么都没做,也许他只是穷了一点,或者他安静了一点,再或者他行为怪癖了一点。   火越来越大,他提来的的水杯水车薪,无济无事,尽管他跑的越来越急,把他手都磨破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无法控制的蔓延,看着那只黑猫冲进火屋里,比他勇敢,比他厉害。   砰!水桶从他失去知觉的手里掉了出来,里面的水流了一地,方欢慌忙去扶剩下的半桶水,谁知道一不小心踩中水洼栽倒下来,膝盖跪在地上,泥水四溅,他几乎失控大哭。   即使这样,别人看他的目光也像看傻子一样,甚至在小声议论他是不是傻了,或者疯了,方欢突然觉得可悲。   他抬起头,一圈一圈的看过来,把每个人可恨的脸都记下来,就是他们,杀死了守护他们的人。   “你们会遭报应的,总有一天。”他大声嘶吼,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震耳欲聋,直传百米。   他爸妈叫来亲戚,几个人按住他,把他抬走,临走前他还在哭,一会儿又突然笑起来,表情诡异,吓坏了他爸妈。   过后他又十分安静,思维也正常,没有疯也没有傻,十分的冷静,只是行为诡异。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试图解开长明的秘密,他要让村民们后悔,他还要完成长明没完成的事。   一切的开始都是从长明换上猫眼开始,猫能看到什么?他就能看到什么。   方欢不是猫,猫能看到的他看不到,可是这世上总有意外,他虽然看不到,可是有些东西却能帮助他看到,比如黑狗血,或者牛眼泪。   在村子里,牛眼泪是最好找的东西,可是让牛流泪却不简单,不是单纯的拿把刀威胁一下就流泪了。   为了牛眼泪,方欢下了一番功夫,和牛主人演了一场戏,当然是要付出报酬的,索性他不缺钱,要多少给多少。   牛跟牛主人常年在一起,一场要把牛宰了的戏让它流出难过的眼泪,牛主人几乎后悔的要结束这场戏,幸好最后该拿到的还是拿到了。   方欢把牛眼泪摸在眼睛上,像长明一样,或者那只黑猫一样,把头抵在窗户玻璃上,脸贴在冰凉的窗花上,冷眼朝着窗户里面望。   里面睡着的是他爸妈,相互搂在一起取暖,真好,他们睡得真香。   他爸妈感情一直很好,虽然吵吵闹闹,却很恩爱,一般这个岁数的老夫老妻都是老死不相往来,更不要提感情,也许将来他也会找一个合得来的人白头到老。   方欢保持着这个姿势,从十一点,一直到一点,整整两个小时,起初他只能模模糊糊看清里面的影子,后来连桌子上的花纹也能看清。   人类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从前没有试过不知道,现在尝试了才知道自己潜力无限,这么长时间,他一点都没有觉得累,只是很遗憾,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方欢已经打算放弃,他把脸从已经被他暖热的玻璃上离开,刚准备回去,突然发现屋里空气一凝,窗户上快速开出雾花,一层一层接近方欢刚刚贴着脸的地方,因为热气还没有散完,那地方结冰的速度比别的地方晚,也比别的地方薄,隐隐约约印出一张人脸来。   方欢察觉出古怪,重新把脸贴回去,盯着悄无声息的屋内。   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没有躲,也没有逃,反而迎难直上。   屋内很大,他家不缺钱,地板特意选的好的那种,棕色的,像木头一样,现在上面渗出水珠,形成一个脚印,地下湿湿答答,没有人,只有脚步一步步来到床边。   方欢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头顶,蹲在床边,慢慢伸出带着湿气的手,盖在他妈的眼睛上,大拇指捂住她的耳朵。   方欢看不下去了,他猛地推掉放在他妈窗台上的花盆,发出巨大的声响,里面响起惊动声,“谁?”   “谁?谁在外面?”他爸被吵醒,立马高声厉吼。   方欢隔着玻璃,看着那个东西慢慢离开,临走前冷冷看他一眼。   “老公,快开灯。”他妈惊叫出声,“被子湿了一大片,我脸上也是。”   身后射来微弱的灯光,屋里已经开了灯,他爸追出来,骂骂咧咧,还拿堆积花园的砖头扔他,“我草你妈,我们家哪得罪你了,要害我们,赶紧滚。”   方欢加快脚步,走的更快,很快消失在拐角处,刚刚他爸把他当成了害人的鬼怪,骂人的话他并不在意,不过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误会长明了。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即使是方欢也会误会,幸好他爸妈没有看清他的脸,只知道胡骂一通,如果当时长明被人看到脸了,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为什么长明每次都会出现在事发现场,因为他知道会出事,所以他要阻止,就像方欢一样,他不允许有脏东西对他妈为所欲为。   不过那东西为什么要遮住他妈的眼睛和耳朵,这事是要好好研究一下。   还有很多地方不能理解,许多行为不知道意思,都需要他一步步尝试,长明不在了,而他在走长明曾经走过的路。   方欢对他家熟的不能再熟,老练的拐进自己屋前,从窗户上跳进去,鞋都没拖就直接躺进床上了。   他爸拿着手电筒绕着屋子走来走去,“该死的,去哪了。”   良久之后也只能无功而返,重新回去睡觉了。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方欢重新爬起来,去脱身上的衣服,他刚脱掉外套,突然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刚刚站在外面两个小时都没有打个一个寒颤,这会突如其来,不对劲,方欢动作顿了一下。   屋里没开灯,他不动,就一片安静,只有滴滴滴的水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诡异异常。   方欢觉得身体越来越重,就像背了一个人一样,让他脱衣服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辛,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他突然发现四周一片黑暗,按理说他在黑暗里待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接触过灯光,这时候屋里的一切都应该清清楚楚,为什么感觉眼前就像被人蒙了一块黑幕一样,黑不隆冬。   耳朵里的声音也全部消失,他就像突然生病了一样,和整个世界失去联系,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触觉也感觉不到,只有一片黑暗迎接他,尽管胆子很大,这一刻方欢多少有些心慌。   “方欢,我不想害人,我也是被逼的。”一个声音突然出现,这声音熟悉异常,是方真,方真从前也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基本上小时候大家都是一起玩的,长大后才生疏起来。   可是方真已经死了,还是溺水而亡,死状恐怖,整张脸都泡肿了,方欢曾经回来参加过他的葬礼,他已经死了三年多,因为那时候发生的事故少,大概都以为是巧合,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从很早开始,村子就不断在有人死亡。   那时候大多数是老人,要不得病,要不寿命到了,谁都没怀疑,只是频率比别的村高一点,后来开始是各种年轻人发生意外,因为中间隔了几年,也没怎么怀疑,最近才开始越来越频繁,方欢回来的这一阵子已经死了五六个人了,各个死状都不好看,没想到他也会成为其中一个。   尽管如此,方欢却意外的觉得开心,害人的果然不是长明,这让他松了一口气,长明果然没有骗他,依旧在他心里依旧保持着善良无暇的形象。   遮住他眼睛的一定是那双带着湿气的手,说话的时候他还能感觉一股寒气灌进脖子里,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身体越来越冷,就像冻僵了一样,心跳都似乎停止了,呼吸空气也变得困难起来,方欢几乎觉得自己要死了,他处在一种天旋地转,身体不是自己的感受中,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啊!”身后突然传来凄凌的惨叫声,那双带着湿气的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带着凉意的手。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别人都不信我,只有你信我,以前我为别人活,现在我只为你活。”   那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味道。   方欢面上一喜,“长明,你没有死。”   他拉住那双手,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物,也没有长明,只有一只黑猫无辜的眨眨眼。   “喵~”   猫眼七   “是你啊!”方欢蹲下来揉揉它的脑袋,心里一阵失望,刚刚他明明抓住那双手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那只猫在他手心很乖,被他摸了几下就倒在地上,翻过身子,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方欢顺着它的脖颈挠到肚皮,一边看它露出享受的表情,一边把它抱起来放在床上。   那只猫半个身子躺在他手心,也不挣扎,顺着他的力道躺在床上,伸出粉嫩的舌头舔在他手臂上,方欢被它痒的不行,糟糕的心情也好上很多。   经过这一次他才明白自己的不足,他虽然可以看到长明看到的东西,却拿它们没有办法,而且也没有长明的能力,可以周转在它们中间。   他需要帮手。   现在的难题是他的古怪行为一旦泄露,其他人一定以为他中邪了,别说会帮他,不害他就好了,所以这个帮手几乎没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他已经有了帮手,那只黑猫别看不大,本事不小,不然也不会得到长明的重视,养的它聪明乖巧,上次就是它和长明合作的。   一个人把大家引开,另一只猫跑去棺材上撒尿,配合的天衣无缝。   “小黑啊小黑,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小黑是方欢刚刚给它起的,“我不会法术,有些时候有力不从心,你要帮我。”   也许被他的认真打败,那只猫也认真起来,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欢。   它耐心十足,方欢首先坐不住了,“怎么了?难道听不懂我说话?”   他叹口气,正打算放弃,小黑突然一跃而起,跳在旁边的窗户上,还回头看看他,再看看外面。   方欢不笨,一下子明白意思,“是要我跟你走?”   那只猫点点头。   方欢也跟着爬上窗户,防盗窗被他弄坏,都没来得及装,现在正好方便了他。   猫不喜欢走正门,弄的方欢也跟着翻墙,幸好他都翻习惯了,再加上他家的墙好翻,站在花园围成的砖头上,剩下的还不到他脖子,一跃就上去了。   等他跳下去,那只猫已经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他,黑夜漫漫,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   村里人睡的都早,再加上不比城市,没有路灯,一到晚上就黑不隆冬的,没有人会大半夜还不睡觉瞎蹦哒。   方欢打个手电筒,一路跟着黑猫来到长明屋前,对面的小店还开着,基本上二十四小时营业,对于村里来说,即使赚那么几块钱,熬夜也值了。   那里刚着过火,烧的只剩下骨架,要不是下雨,恐怕连骨架都没有,没有人走近这里,所以这里还保持着火后的样子。   方欢抬脚迈进去,门槛都烧没了,只剩下两边的墙壁,因为是砖头的,烧的跟黑炭一样。   院子里原本有很多杂草,午后猫儿会在上面打滚,晚上就静悄悄的,像一座死城。   那只黑猫站在一片焦黑的地方,引导他继续走进去,屋里一片狼藉,烧焦的气味还没有散去,房顶整个空下来,只留下四面半截的墙,火是从上面烧起来的,下面反而烧的慢,所以摆放在中间地上的棺材反而没事。   方欢吃了一惊,要知道棺材是木的,汽油从屋顶浇下来,总会有一部分留下来,滴到棺材上,只要有一点烧起来,就会蔓延成大火,没想到其他家具都烧没了,只有这几个棺材还在。   那只黑猫跳在中间那具棺材上走来走去,最后看看方欢,又看看棺材,似乎有什么要表达的。   方欢走过去,抚摸在棺材上,因为大火,这棺材多少有点受影响,被烧成焦黑色,因为本来就是黑色,所以方欢没有防备,手上蹭的全是黑色。   “你是让我打开棺材?”   那只猫点点头,让开位子跳在旁边的棺材上。   方欢尝试着推了推,并没有封死,他用力一点可以推开。   夜深人静,昏暗无光,他跑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去推别人的棺材,这种事要是以前,打死他也不敢,不过现在却一点都不觉得怕。   他总觉得那只黑猫不会害他,而且有那只黑猫在,他总是有种安心的感觉,就好像无论遇到什么诡异的事,那只黑猫都能解决。   最要紧的是那只黑猫对他露个肚皮,肚皮是动物的脆弱点,除非是亲近的人或者接受了你,否则它们不会主动露肚皮。   棺材盖慢慢推出来,里面黑不隆冬,什么都看不见,因为两只手都用上了,没办法拿手电筒,方欢也没有往里面照过。   他感觉里面似乎有一点暗光,呈现碧绿的颜色,像玉一样圆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方欢绷紧手臂,用力朝前一推,把棺材盖推到一半的位置,既保证了棺材盖不会掉,又保证了他可以看到棺材里的全景。   手电筒晃了晃,方欢照进棺材里面,里面的人让他动作一顿,手电筒不由自主的掉在地上。   “上面一个是爷爷的,左边一个是爸爸的,右边一个是妈妈的,中间一个是我的。”   那时候长明这么说,没想到那具棺材真的成了他的,装着他的尸身,安静的躺在里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也是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格外恐怖。   这只是别人这么觉得,方欢反而觉得很美。   他活着的时候没办法接近,死了反而很好接近。   方欢伸出手,抚摸着他冰凉的脸,从额头到鼻梁,再到粉唇,最后是下巴,脖颈,和他想的一样,那皮肤光滑有弹性,透着淡淡的凉,让人几乎爱不释手。   那只猫从棺材盖上跳进去,正好跳在长明胸口,它蹲着身子,咬着长明的衣服往一边拽。   方欢阻止它,“你主人已经死了,起不来了。”   谁知道那只猫根本不听,依旧咬着长明的衣服,不依不饶。   也许是方欢不能理解它的意思,它又换了一种方式,开始咬方欢的衣服。   方欢疑惑了一下,“你是想让我穿长明的衣服?”   好像是这样的,长明的衣服上有他的气息,他是有本事的人,鬼邪不侵,方欢穿上他的衣服也能狐假虎威。   这法子他都没想到,竟然被一只猫想到了,说实话这只猫也太人性化了。   方欢心里大乐,忍不住揉揉它的脑袋,“你也太聪明了,帮了我不少。”   那只猫被夸了,猫脸上都是得意。   方欢手上用力,一把把长明从棺材里抱出来,长明的身体松软,手臂无力的垂下,下巴高高扬起,露出白皙的脖颈,那姿势像极了白天鹅。   他穿的很少,只有一件衬衫,一件薄的花棉袄,是老家自己做的,斜扣的那种,很老的样式,边缘都穿的发黑了。   上面有一股草药的味道,很淡,夹杂着烟味和油漆味,大概是在棺材里躺着的原因。   方欢慢慢把他身上的衣服剥开,露出白皙消瘦身体,长明真的很瘦,脱掉衣服只剩下骨架,锁骨深的可以舀水喝。   四面都是烧黑的残壁,也没有地方把他放下,方欢就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下来,披在另一个棺材上,然后把他抱上去。   本来就是深夜,温度骤降,他一脱光皮肤表内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欢捡起长明的衣服,正打算穿到自己身上,突然发现那只黑猫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还走到他脚边趁他没有来得及穿裤子用身子拱他的小腿。   而且越来越过分,蹭到最后居然抬起后腿用那玩意继续蹭,方欢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只猫还是个色猫,把他当成发-情对象,无时无刻不在发-情中。   方欢伸出那条被它当成按-摩棒的腿去穿裤子,那只猫蹭了个空,差点摔倒,它也不闹,又屁颠屁颠的跑去另一面继续蹭。   方欢把裤子穿好的时候它就隔着裤子蹭,模样下流无耻。   幸好方欢对它是善意的,也没有生气,继续穿长明的衣服,长明比他矮,衣服也小很多,他的衣服方欢穿来要露出手腕和脚腕,只能当九分裤穿。   他把自己的衣服给长明穿,长明本身长的就好看,像瓷娃娃一样,穿上他的衣服更好看。   方欢不缺钱,衣服也总是买好的,他已经过了装成熟的年纪,开始装嫩起来,最喜欢穿粉红色的,或者天蓝色,再不然就是大红色的衬衫,看起来年轻一点,现在穿的就是粉红色的,他习以为常,穿在长明身上却意外的好看,衬的他皮肤更白,气质也突显出来。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   方欢的衣服他穿起来有点大,袖子和裤腿都要折起来,很具时尚感。   没想到无影插柳柳成荫,方欢意外的找到一个乐趣。   他把所有扣子都给长明系上,然后随便找两块烧的不那么黑的砖头垒起来当凳子,坐下来慢慢观察长明。   他原本以为这样就完了,谁知道那猫儿不依不饶,依旧待在棺材里,不停的走来走去,一会就去用脑袋推长明的身体,方欢有些疑惑,“你到底想干嘛?”   那只猫看到方欢注意到它,立马又推了一下长明的身体,还用脑袋一拱一拱的,像小狗一样,小狗要是有吃不完的东西就喜欢用鼻子拱土把吃的埋起来,下次继续吃。   猫也有撒尿自己埋起来的习惯,这动作很萌很可爱。   方欢伸手去抱它它就躲,并且坚持不懈的去拱长明,就是傻子也看出有问题。   “你是想说这底下有东西?”方欢试探性的问。   没想到那只猫居然点点头。   方欢吃了一惊,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居然被长明藏在自己身下,还特意叮嘱小黑引他过来。   他两手用力,把里面的长明抱起来,暂时放到一边,开始用手电筒照棺材深处。   因为天太黑,方欢的注意力也不在上面,所以还真的没看出来底下藏了东西。   他左右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暗扣,像拉环一样的东西,做的很小,一不小心就会忽略。   而且拉环很重,像是铁做的,一只手还拉不起来,方欢两只手并用才把那拉环拉起来,拉环下来带起的是个圆形的盖子一样的东西,盖子掀开下面是个黑乎乎的洞,那只猫以速雷不及耳的速度跳进去,消失不见。   方欢吓了一跳,“小黑。”   幸好那只猫很快上来,并且身后跟着另一只猫,就像瓶口被打破,里面的东西漏出来一样,一只只花色各异的猫儿纷纷从洞里钻出来,不一会儿就塞满了半个屋子,每个都形象狼狈,身上的毛东缺一块,西缺一块,有些地方还被烧出皮肉了,方欢看的一阵心疼,他偷偷带着这些猫去自己家擦药,每个都照顾过来才松了一口气,有时间想其他的。   难怪刚刚没有看到猫的尸体,原来都躲进棺材下面了,那个圆形的盖子很厚实,而且塞的很紧,基本不会有烟进去,毕竟烟都是从上飘走的。   所以猫儿门都平安无事,只是躲进棺材的时候因为数量大多无法顾及所有,才导致一些猫儿受伤,也是措手不及,不然也不会这么可怜。   幸好长明聪明,竟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连后路都想好了,只是他没给自己想好后事,棺材的表面一层被烧坏,烟顺着木头缝隙钻进棺材里,只是几缕就能把他熏死,那个洞他也钻不进去,就算能钻进去恐怕他也不会钻。   因为大家没看到他的尸体肯定会觉得蹊跷,于是翻箱倒柜的找,他是主谋,他死了,其他猫儿就不足为惧,所以也会放过它们,长明一定是这样打算的。   他真的很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   “从前我为别人活,以后我只为你活。”这句话是方欢遇险的时候听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因为当时什么人都没有,但是他却能感觉到那双带着凉意的手,触感和长明一模一样。谁知道一回头就变成了一只猫,还很无辜的看着他,这只猫可疑的很。   方欢眯着眼看它,这么人性化,又聪明,智商都快赶上他了,说它是只猫鬼都不信。   “长明?”   “喵~”那只猫无辜的看着他。   “长明。”   “喵~”那只猫继续无辜的看着他。   “你是长明对不对,是不是长明变的?”   “喵~”那只猫淡定的蹲在地上看他,没有激动,没有表情,始终无动于衷。   “你绝对是长明。”方欢十分肯定,“刚刚我第一次叫你可以说是巧合,第二次你也应,百分百是长明,不过你怎么变成猫了?”   “喵~”黑猫歪着脑袋,和其他猫混成一团,互相安抚。   方欢按按脑袋,无奈的摇摇头,“我怎么忘了,就算你说了我也听不懂。”   他把注意力转到其他方面,比如平安符,那个平安符他妈备了很多,花了不少钱,索性他家不缺钱。   第二天一早,方欢就慌称自己平安符弄丢了,找他妈又要了一个,他妈什么话都没说就把自己的给他了。   方欢拿到手里觉得沉甸甸的,不是手上的重量,是心里的。   他回到卧室把自己关到屋子里,因为那些猫没有家了,他就把猫儿们都养在自己家里,说也奇怪,从那以后他家就再也没有碰邪过,方欢也和上次一样,趴在窗户上看,盯了几个晚上都没有动静,他猜测肯定和那些猫儿有关。   他听不懂猫语,却能看出它们的动作,猫儿们每到晚上就散落在四周,盯着整栋楼,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马从窗户口进来,叫醒方欢,弄的方欢好几夜没睡好,不过这是他吩咐的。   以前这些猫儿遍布整个村子,几乎每家每户附近都有,尤其是要出事的家庭,简直日夜都有猫时刻盯着,也因为这样,遭到整个村子的反抗,但是现在只在方欢家附近,再也不到处多管闲事,自然大家也都以为已经把它们清理干净了,当然,这也是方欢吩咐的,可能和那句话也有关系,“以前我为别人活,以后我只为你活。”那句话方欢总感觉不是幻听。   那个平安符他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最后干脆用笔顺着鬼画符的纹路描下来,最终得出来的还是鬼画符,他还是看不懂。   方欢把它反过来看,结果还是一样,那符还是没有动静,也看不出花样来,方欢又把它横着看,他看的仔细,可惜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符看起来就是一般的符,不知道长明为什么要跟它过不去?”他看了几个小时,眼睛都看疼了,不知道为什么手指头也有点疼,大概是描的时间太长。   方欢放弃了观察符文的打算,决定明天去会会那个老神仙。   他刚脱掉外套,那只黑猫就从窗户口跳进来,这些猫儿很聪明,白天都找个地方躲起来,晚上才会出来晃荡,也不会打扰方欢,不过猫太多了,屋里总是有股淡淡的味道,他每次都要喷很浓的香水,弄的其他猫儿都不愿意进来,只有这只黑猫依旧三五不时的进来找他。   它第一眼就看到了方欢铺在桌子上的符文,也看到了符文上描的字迹,聪明的它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方欢想干什么,它走过去,跳到桌子上,伸出爪子去碰那张符文,爪子刚碰上去就惨叫一声跳开,爪子上还传出嗤嗤的声音。   方欢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衣服也不脱了,赶紧跑过去看了看,那只猫的嫩爪子都烧黑了一小块,就像被火烤到一样。   “这符真的管用?”方欢挺吃惊,难怪长明想方设法的要拿走他的符,因为这个符对普通人没有用,但是对他和这些野猫有用。   伤到爪子让那只黑猫恼凶成怒,抬起后腿就对着符文撒了一泡,那张符文就彻底报销了,它踩上去都没事。   这事又提醒方欢了,碰到水这张符文就没用了,那天他就是落水后遭到长明的袭击。   长明没有平时袭击他,是因为这张符文对他有伤害,他不能砰,他落水后把符文弄湿了,也就没用了,所以他才要把它取下来,是怕符文干了之后又能用了。   他本来可以等方欢救完他爸之后上岸再夺符文,可惜他耳朵太灵,远远的就听到他妈带着人来找他们,时间不等人,所以他才要快速下手,不然下次也许就没机会了。   这么一想,难怪刚刚写了几笔就手指头痛,原来是他和长明混在一起的时间太久,身上染了长明的气息,被符文当成了同类,不过他毕竟是人类,那符文对他的影响很少。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猜测。   他注定了要站在长明这边,所以事事都为长明开脱,即使他真的很坏,大概在方欢的心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纯洁,干净,更何况他觉得长明没有说谎,否则要杀他一百次机会都有了。   方欢给黑猫的爪子擦点酒精,然后抱着怀里让它消停一会,别到处乱跑了。   桌子上的符文也不管了,就让它那么湿着,做符文的黄纸比较特殊,外面还包了一层防水的油纸,就算进水了也不会全湿,只是威力小了一点,所以长明那天才会袖手旁观,在一旁看着。   他就像这些猫一样,隐在暗处,保护每个夜出的人,只是有些人带着符文,他没办法接近,才只能看着他们死。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打晕他,其实也很简单,就像方欢接受不了和长明为敌一样,长明也一定接受不了方欢和其他人一样误解他,所以他不想让方欢知道是他下的手,这才打起来敲闷棍的主意。   当然,这也是方欢为他开脱的理由,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只有长明知道,那家伙还死了,尸首都在棺材里装着。   其实死没死方欢也不敢确定,第一是长明的尸体虽然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但是就像睡着了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连皮肤都没有一点松弛,这几乎不可能,人死后皮肤没有供血,一定会有变化,可是长明的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栩栩如生,和睡着一模一样。   外面已经很晚了,方欢关上灯,抱着那只猫睡了过去,猫都是夜晚动物,晚上精神的很,方欢翻个身,睁开眼就能看到那只猫瞪大了眼睛看他,发光的猫眼近距离看更加瘆人,索性他已经看习惯了。   第二天中午他才起来,起来的时候他爸妈都不在家,老家无聊,大家一有空有凑在一起唠嗑,到外面晒晒太阳,爽了爽,刚清除了长明这个异类,大家都很开心,常常聚在村口大桥上磕瓜子聊天。   方欢要去隔壁村找那个老神仙也要经过那里,他到的时候大家正在聊长明的事。   大概是因为长明已经死了,对于他也没有了那么多忌讳,有人起了个头,大家就接个尾。   “其实长明那小子以前也挺好了,又乖又可爱,就是眼睛瞎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他爷爷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有时候干活忙起来连给他做饭的时间都没有,我那时候还老是给他送饭。”   “可不是吗?你说着邻里居里的,那家的饭他没吃过,我儿子的衣服穿小了都给他送过去。”   “那孩子可怜,小时候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谁知道长大后不知道报恩也就算了,还恩将仇报。”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换个别的话题,哎,你们听说过没有,有大主雇要把咱们村弄成啥自然村还是什么来着,到时候房子都要扒的,全部盖成新的,还补偿咱们钱,俺家的那口地也征用了,好几十万呢。”   “全村都要扒掉吗?那长明家的分给谁?”   “这……,我也不知道,等村长定吧!”   方欢只听到这里,他心乱如麻再也听不下去,那个大雇主大概就是那天给长明下跪的那个胖子,他儿子都病成那样了,居然还不死心,还想着征地赚钱。   全村都要扒,长明家处在村口,肯定也要扒,他的棺材还放在里面,要是扒了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这么大的棺材连藏都没地方藏,要是村里人知道长明的尸体这么诡异,肯定立马要把他毁掉。   他必须要赶在动工前想个办法,要不把棺材转移,要不把那个敌人铲除,移棺材靠他一个人有点难度,把那个敌人铲除让大家醒悟过来自己害错人了,从而保住长明的房屋更难。   不过他必须要试试。   当然在这之前必须要有个主意,方欢哪也不去了,就在屋里走来走去想办法,他想了很多,结果都发现无路可走。   东也不行,西也不行,急的直上火。   那只猫趴在桌子上无动于衷,没有着急,也没有上火,就眯着眼假寐。   方欢猛地一拍桌子,把它惊醒过来。   “长明,我这么信任你,不要骗我。”方欢把它隔在两只手臂之间,双眼坚定的看着它,“带我去找你的仇人。”   那只猫愣了一下,随后站起来伸个懒腰,开始正经起来,一跃从桌子上跳到窗户上,再跳下来,它还回头看了方欢一眼,似乎有意让他跟上。   “等等我。”方欢抬脚也垮上窗户,两手扶住玻璃跳下去,“去见你的仇人之前我们要先做一件事。”   农村里办喜事丧事都喜欢过年那会办,因为大家都在,但是过完年又会出远门打工或者创业。   最近死了这么多人,让那些刚刚走了没多久的人有重新回到村里,给死去的人办丧。   和方欢同龄的很多,除了方刚方强他们还有几个玩的要好的,虽然长大了生疏了不少,不过到底是熟悉的人,下手也方便一点,他决定先从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下手。   因为做亏心事,再加上只有一个人,怕制服不了,所以方欢特意挑了半夜这个时间,这时候大家都在睡觉,而且睡得很香。   方欢来到其中一家,因为墙建的高,一楼又装了防盗窗,他爬上来花了一点心思,又从二楼爬进去,更花了不少时间,幸好他动静小,没人发现。   等他进了屋,方钱还在睡觉,方钱也是他小时候的玩伴,这两天刚回来,来参加其他兄弟的葬礼,还没来得及离开。   方欢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他还没来得及反抗之前捂住他的嘴。   方钱吓了一跳,立马从睡梦中惊醒,嘴里呜呜反抗。   “是我。”方欢的声音让他安心了一下。   “怎么是你?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这里干嘛?”因为方欢开了他的嘴,所以他也能说话了。   “嘘!”方欢小声说话,“方钱,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完不要叫。”   “恩。”他嘴上答应的痛快,看到小黑还是吃惊的张大嘴就要喊,幸好方欢及时捂住。   “不要怕,它不会害人。”方欢按住他的手,“摸摸它,它是无害的。”   方钱吓的脑袋直摇,方欢几乎控制不住,幸好他早有准备,而方钱刚睡醒,浑身没有力气,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方钱太不配合,一直不停的挣扎,到底是男人,力气还是有的,方欢只能按住他的手,却不能让他主动抚摸黑猫。   那只黑猫都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忍不住退后一步,随后又上前,主动用脑袋在他攥起的拳头上蹭蹭。   方钱已经崩溃,哭的怨声连连,“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方欢,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干嘛要害我,长明死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呜呜……”   猫眼八   方欢捂住他的嘴,“小声一点,你吓到它了。”   “什么?”方钱大吃一惊,“我吓到它?拜托,它不来害我我就烧高香了。”   “长明不会害人的,他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只想着报恩,怎么可能会害你们?”   “报恩?”方钱有些疑惑,随后又摇摇头,“不可能,他心狠手辣,狼心狗肺,连自己的爸妈都要害,那种人怎么可能报恩?”   方欢摇摇头,“他爸妈不是他害的,是别人。”   “是谁?”方钱更加疑惑。   “跟我来就知道了。”人的好奇心都是很大的,尤其是关于一些神秘的东西,方钱的表情犹豫。   “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方欢继续诱惑。   到底是男人,正是逞强的年纪,没犹豫多久就跟着方欢走了。   他们来到隔壁,另一家门口,和刚刚一样爬上二楼,从窗户进去,这次有了经验,找个棍子系住,然后让猫儿咬着,卡在窗户缝隙中,顺着绳子爬上去,这次顺利很多,而且还有帮手。   方强起初不愿意,后来觉得好像蛮刺激的,干着干着就顺手了。   他们找的人基本都是年轻人,因为年轻人既不信邪,接受能力又强,不像老一辈,又迷信,又顽固。   因为今晚就要行动,所以这次的活动很重要,配合的下投名状,一起搞,不配合的打晕,打晕挺难的,干脆都让喝下安眠药。   安眠药村里药店不让开太多,所以他们是偷来的。   等把全村的过半年轻人都绑来之后,方欢开始分配任务,起初有人骂他神经病,脑子有病,都被他灌晕了,只剩下胆子大的还留着,意外的是居然有三个女生,基本都是男人婆,从小和男人一起玩,根本不怕这些。   他们的动静不小,索性人手不少,足够给每个意外醒来的人解释,并且方欢说了,事成之后每人给一千,而他们只需要夜晚成群结队的到达约定的地方。   人多倒是没几个怕的,而且他们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埋伏起来等待真凶而已,方欢会把凶手引出去。   说实话,这里最紧张的大概就是方欢,毕竟他也就是个平常人,连长明都搞不定,更何况是搞定长明的老神仙。   那只猫带他来的地方就是老神仙家前面,老神仙住的稍微偏僻了一点,左边,后边全是山,方欢就蹲在左边的山头上,一根一根的抽烟,平复下紧张的心情。   第一次去见客户都没这么紧张过,心砰砰的跳着,那只猫站在不远处的土堆上,虎视眈眈的看着还带着亮光的屋子,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身子绷的很紧,似乎随时准备弹出去。   方欢站起来,招招手让那只猫老实下来,这时候他才发现那只猫站着的地方居然是个坟,老家的那种土坟,改革开放之后已经不允许土葬,都是火葬,但是国法管不到农村,农村开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土坟上有个类似头的土块,上面插着柳枝,下面压在符纸,那只猫就把那只头踢下去,自己站在上面,也不知道别人哪得罪他了。   这个方欢也不管,待会他和那只猫要分头行动,他走进去,骗那个老神仙说实话,人要是太多,那个老神仙说不定不会说实话。   他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威胁,自然也不会防备,就说临死前的请求,电视上都演着呢,坏人一般会在好人临死前把秘密说出来。   方欢把衣领上的监听器扶正,最后一次确定有没有声音,那边说听到声音了他才放心。   监听器他本身就有,以前是当员工的时候生怕被坑了,就把这监听器准备好,后来是当了老板,不放心手下弄的,他这个是录音的,是自动上传到网络同步,以防身上这个被搜走。   方欢深吸一口气,把烟掐灭,沿着茂盛的草丛一步步下来,来到老神仙家门口。   他本来打算翻窗,不过发现里面好像没人,干脆从正门走过去。   老神仙家还是以前的瓦房,没有装修过,听说这种人都是世外高人,对身外之物不感兴趣,对吃喝拉撒要求也不高。   只有一层三个房间,一间是他用来抓药用的,一间是睡觉用的,那么另一间就很可疑了。   方欢目标明确,直接就去了那间屋子门口。   客厅里开着昏黄的灯,屋里一股浓烈的药味,中间用石头糊成一张台子,上面放了一些简陋的行医工作,后面全是柜子,柜子上用繁体字写了各种药材的名字,看起来就像一间普通的中药铺。   方欢甚至有种搞错了的错觉,他摇摇头,既然已经决定相信长明了,就不要对他产生怀疑。   他走过去才发现门被锁起来了,方欢正打算爬窗,突然听见动静。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推开另一边的门,慢慢走过来给门解锁老式的挂锁发出铁链响。   和这家店一样,老神仙看起来也和普通老人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很精神,走路还带风。   等他走进去,方欢才从藏身的吧台后露出个脑袋,他不敢跟上去,担心屋子太小,一进去就被发现。   不过他还是可以把门推开一条缝隙观察的,他轻手轻脚从台子后面走出来,几步趴在门口,推开一条缝隙往里看。   里面的灯光也是昏黄色的老式灯泡,老神仙披着衣服坐在桌子上,把一本书上的其中一张减下来,并且写上一些东西后贴在墙上。   方欢注意到四周的墙上都贴满了这些东西,有报纸,也有古文,杂志上的也有,也不知道他收集这个做什么。   贴好之后他似乎完成了要做的事,又站了一会儿就出来了,锁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锁,拉拉身上的衣服就进卧室了。   门虽然没锁,不过外面做的就像锁过一样,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没锁,方欢就要被骗过去了。   他悄悄走出来,把门打开,里面的景色尽收眼底,刚刚离的太远,他眼睛又有近视,看不清楚,现在站在跟前才知道上面的内容。   有很多,似乎特意收集了,方欢首先看到的是老神仙刚刚贴上去的那张古书上的文字。   “物极必反,日中则阴,取鸡血三两,添于酒碗,常喝可延寿。”字是繁体字,幸好相差不大,还看得懂。   方欢顺着那张继续看,“与男友公园相见,妙龄少女再也没回来。”   “浦城公园现女尸,血被吸干。”   “女子下班走捷径,尸体被发现丢于垃圾桶,血被吸干。”   “不明吸血鬼活活把人吸干。”   这些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报纸,有些已经发黄了,边缘被人用毛笔写上东西,“取极阴处女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可保青春暂留。”   写完之后又被人打叉,似乎方法不管用,或者没用过,具体方欢也不知道。   他又继续看下去,“江西老人死后尸体成蛇。”   “老人尸体化水,民间迷信碰邪。”   “托梦成真,小伙成功躲过一劫。”   旁边依旧被人用毛笔写上一些小字,“解尸法,化蛇为功,化水为尸。”   和刚刚一样,也画了个叉叉。   下面还有不少,方欢没时间挨个看过去,他捡了几个看起来重要的看,“百年老村,一夜之间消失。”   这个新闻是很早的时候了,照片都拍的模模糊糊,报纸也发黄了,旁边还是用毛笔写了字。   “阵法圈地,终炼鬼村,成仙成道,触手可得。”这次没打叉,特意圈了个圈,目的很明显。   这个老东西居然想用阵法把整个村子圈住,让村子变成鬼村,祝他成仙成道。   旁边还有一张村子的地图,呈现一个长方形,细细一看可不就是棺材样,棺材的前面是只猫,那只猫不用说就是住在村口的长明家,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不声不响,居然图谋这么大。   而且早在一二十年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个时候因为他最灵,家家户户盖房子都喜欢找他看风水,他也好脾气,从来不收分毫,每天跑来跑去给别人摆风水,没想到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图谋不轨,居然把风水设成了一个棺材,因为是由很多家户组成,这么多年居然没人发现。   当然肯定也有人不配合,不过他可是老神仙,会术法,养小鬼,吓唬吓唬别人就立马听话了,所以才有了这个棺材样。   最离奇的是方欢最近每天走来走去,居然没发现房子都是一排下来的,整整齐齐,细细长长,下边小,上边宽,和棺材一模一样。   “原来你对这个也有兴趣。”身后突然传来老人的声音。   方欢吓了一跳,身体本能不的转过来,靠在墙上,以防止有人在后面敲闷棍。   他谨慎的看着白发苍苍的老神仙,这老东西真不简单,走路也没有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   老神仙走一步,他又退一步,身体紧紧贴着墙,刚走了几步,突然碰的一声碰到东西,是个瓷罐,用红布包着。   方欢在瓷罐掉下来之前接住,他正想放回去,突然看到瓷罐上贴着的红纸,也是用毛笔字写的,“方刚。”   方刚早就死了,这个罐子感觉更像骨灰盒。   他回头去看,发现那一面架子上全是这种陶瓷罐,每一个瓷罐正面都贴着一个人名,方建,方强,方宁,方自满,有男有女,这些名字都是陆陆续续出事的人。   “果然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他早就猜到了目的,无非就三种,长生,不老,力量。   这老家伙想三个都得,首先是力量,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十几年前就设下圈套,把每家每户的风水改成自己想要的,圈地摆阵,因为表面功夫做的太好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就连方欢都想不到这样一个自命清高,不爱财,不爱名的人居然是幕后的黑手。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方欢看过不少修真小说,当然明白如果这老家伙的鬼村炼成,他的力量,能力,修为,一定更上一层楼,相对来说好处也很多,比如再年轻一点,甚至返老还童。   人都是怕死的,尤其是达官贵人,享受过荣华富贵,手握大兵大权,对于这个老家伙来说,荣华富贵,金山银山,权势遮天,恐怕都不如长生不老有吸引力,也就是这些原因,让他铤而走险。   他现在一点都不掩饰,恐怕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难怪行动这么顺利,这个老家伙门都不锁就让他进来了,感情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老家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上下打量他,“你就是方欢,挺好的小子,没有被鬼蒙住眼睛。”   这话让方欢想起那天晚上水鬼把他妈的眼睛遮住,原来那就是鬼遮眼。   他没被遮住恐怕不是他的功劳,是长明的功劳,想想他刚回来那天晚上,那只猫突然出现在他家洗手间肯定不是巧合,当然也不可能是因为下雨躲雨,说不定是看他单独一个人,特意来找他的。   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戴平安符,村里大部分人都戴了平安符,他刚回来又第一时间去洗澡,根本没时间戴,所以那只猫才能救他一命,让鬼没办法遮住他的眼睛。   后来戴上平安符立马就出事了,因为他老是和长明在一起,身上染了他的气息,所以他自己没事,反倒是把他爸害了,也因为这个平安符的事长明没办法救他俩。   方欢一个人在水里几进几出,还拖着他爸,早就在累瘫了,就算没有长明他一个人也上不来,更何况还有人在水底下拖住他爸的身子。   当时心太慌,没什么感觉,现在所有的线串在一条上才发现不对劲,是啊,那天晚上他爸的身体实在太重,就像有人在水底下拉住他们,不让他们走一样。   直到后来拿掉平安符之后才轻松了一点,不过当时的方欢脑袋被敲了一下,全身重量瞬间都集中在脑袋上,反而没注意身上,这么一想疑点太多了。   最对不起的就是长明,猫最怕水,他还那么拼命的救他上来,最后还因为这个生病了,躺在被窝里像死掉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最要紧的是方欢不但不理解帮助他,反而想着报复他,真是太没有良心了。   方欢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又起了一个话题,“我不明白,你想建鬼村是为了长生不老,那你为什么要给长明换猫眼,你一定早就知道给他换了猫眼之后他能看破你的阴谋诡计,我不懂,为什么你还要给他换?”他怕这猫眼有古怪,可以拿捏到长明的七寸。   老东西摇摇头,并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反而轻笑出声,“你放心,猫眼我并没有做手脚,而且用的还是五百年大妖的猫眼,对他只有利没有害。我老了,万一这次没能成功,总要留下一个后人,而且,你不觉得我缺一个帮手?   我是孤家寡人,无儿无女,做事由心,福祸由天,总有一天我会遭到报应。   我这一脉也算出身名门,不希望在我手中断掉,可惜,他现在应该不认我这个师傅。”老东西的目光悠长,从窗户口直直看到外面,“说起来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他屡屡被我栽赃嫁祸,你们早就恨透了他,放火烧屋是迟早的事,好心当成驴肝肺,他心里估计也憋着一股怨,到时候我就开阵圈地,把你们都关在一起,让他好好发泄发泄,他会谢谢我的。”   “不。”方欢摇摇头,“你错了,就算他心里有怨,也会等报了恩杀了你之后再怨。”   老东西依旧不在意,表情风轻云淡,“你们给他衣行住处,我给他再造之恩,到底该帮谁,他心里最清楚不过。”说了这么多,他的耐心已经耗尽,“好了,废话说完了,我该送你上路了。”   方欢动作一顿,刚刚一进一退,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窗户口,窗户旁边就是装瓷罐的架子,他拿起来其中一个,猛地丢过去,被那个老家伙轻轻松松躲过,幸好架子上还有很多,他一只手拿一个,两只手一起扔。   砰砰!两个瓷罐几乎不分先后砸在老家伙身后的墙上,那家伙动作越来越快,方欢一咬牙,使劲把整个架子推倒下来,撞在中间的桌子上,倾斜的角度把路堵的死死的。   方欢两步上前,搬起凳子就砸在窗户上,封的死死的木窗没有反应,他又连续几次砸过去。   老旧的木窗,生锈的铁钉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他砸开,可是就是不掉,方欢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量,猛地砸开破旧的木窗。   他把那把椅子也扔到身后,阻止已经来到他身后的老家伙再进一步,那家伙用胳膊挡了一下,凳子和身体接触,凳子砸的粉碎,身体反而没事。   到底是修道者,身体强度不一般,遭到这样的重创就像被蚂蚁咬了一点,没有疼,只有痒。   方欢跳上木窗,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就一跃而下,正准备走,突然发现有股力量拉着他,不让他走。   他回头一看,衣服竟然被挂住了,什么时候挂住不好,偏偏要赶上这个时候,方欢急的不行,外套都脱掉了,还是挂在上面。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钥匙扣挂在断掉了木条上了,他干脆把整个钥匙扣都丢掉,赶在最后一刻,逃离窗台,跌跌撞撞的朝草丛里跑,接住草丛的掩护远离。   和他不一样,那老家伙手脚麻利,一手按住窗台边缘,两脚一迈就跳过去了,紧紧的追在他身后。   方欢越跑越快,不时捡起地上的东西丢到身后,也不管砸中没砸中,天太黑,他看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前面好像很多动静,还有人说话声。   “快点,灭了那老家伙,为死去的人报仇。”   “宁儿这么好的姑娘,这家伙也下的去手,真是该死。”   是和方欢约定好的方钱他们,大概是听到自动上传到网上的录音,让他们坐不住,主动跑来了。   方欢心里一喜,离老远就喊,“我在这里。”   他太激动没看清脚下,一不小心摔倒下去,索性那老家伙看到情况不妙退了回去。   只有方钱带着人过来,手里还拿着武器,拖把,锄头,铲子之类的,路过方欢还关心的问了一句,“你要不要紧?”   “别管我,去追那老家伙,我去准备一点东西。”   “好。”方钱一口答应,带着人群朝老神仙家里冲。   临走前方欢叫住他们,“记得不要和他贴身,他有功夫,用东西砸他。”   手电筒晃晃,方钱表示知道了。   等方欢把东西提过来,他们已经打起来,老神仙果然会功夫,只要一贴身就有人倒霉,毕竟他外表是个迟暮老人,一般人不防备他,即使有方欢的提醒。   他提着那桶东西,左右找不到机会泼出去,俩边的战争反而停了一下。   老家伙毕竟是一个人,被人围在中间,到底受了点伤,弄的浑身狼狈,看的出来,他生气了。   衣袖一摆,他举起双手,“就凭你们也想杀我,痴人说梦。”   “再加上我。”长明从人群中冒出来,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数不尽的猫,一只只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老家伙。   大家都十分吃惊,纷纷开始讨论长明竟然没有死。   “长明?”那老家伙放下手,眯着眼打量他,“你长出息了,敢把箭头对准我,你一定是忘了他们是怎么对你的,要不要我提醒你,活活的烧死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哭,你死了他们都在笑,今天我就替你报仇。”   他张开手臂,宽大的衣袖摆动,像被风吹起来一样,鼓鼓的,月光下的屋子里,破碎的瓦罐里一条条黑影扭动,挣扎,似乎有东西钻出来一样。   方欢看准时机,猛然用力,把整整一桶东西都泼在他身上,一股恶臭传来,老家伙大怒,“什么东西?”   瓦罐里的黑影似乎被人牵着的娃娃,线断了,它们也再没有能力站起来。   “猫尿。”这就是方欢准备的东西,他一直记得那只黑猫被符纸烧到爪子之后第一时间尿了一泡过去,符纸顿时失去效果,虽然是暂时,但是在这种时候也够了。   “他没有邪术了,快抓住他。”方欢大喊一声,几个胆大的顿时撸起袖子,上前把他围住。   “我看谁敢。”不得不说,即使沦落到这种地步,那老家伙身上还是有一种令人敬佩的气质,他环顾一周,目光带有轻蔑,“你们别忘了你们对他做过什么,杀了我,他下个敌人就是你们。”   这句话让所有人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没参加过那次火烧长明的事件中,但是他们爸妈亲人基本都有参加,就算再好的人,被冤枉了这么久也会有怨气,更何况是长明这种有本事的人。   长明面无表情,淡然的接受四周的目光,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   “他想逃。”方欢突然抢过旁边那人的手电筒,照在那老家伙的眼睛上,那老家伙措手不及,抬手挡了一下,长明看准机会,一只黑猫猛然窜了出去,尖利的爪子划在那老家伙的脸上,从左边额头,一直到右边眼睛,包括他挡脸的手臂上都留下三条血痕。   疼痛让他再也无法保持风度,嘶声大吼,“长明,你有种,当真忘了我是怎么救你的。”他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指着长明身后的人,“他们都是施舍你,看你可怜,只有我不会,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很强,不是外表,是这里。”   他指着胸口,“只有我欣赏你,你和不懂欣赏你的人在一起,迟早要后悔的。”   长明顿了顿,慢慢的转过头去看,方欢注意到他眼神复杂,似乎有被说动的心思。   不过他到底没有,反倒是那老家伙,趁他愣神的时候跑出老远,几十个人都追不上。   他速度很快,长明速度也不慢,很快甩开了大部队,俩人独自消失了。   追了一段路,其他人今天消耗不小,这时候累的跑不动,只有方欢还在坚持。   他刚跑到村口,突然被人从后面扑倒,那个老东西浑身带血,形象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按倒在地,两只手用力掐他的脖子,方欢拼命的挣扎,手脚并用都挣不开。   那老东西面目狰狞,手上青筋暴起,“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我都可以当你祖宗了,你也不怕折寿。”   方欢张张嘴,像缺水的鱼,喘不过气,那老家伙力气极大,掐的他眼珠上翻,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一块不小的石子,他伸出手,极力去够那块石头。   “都是你,坏我的好事,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了!”对青春寿命的比什么都重的老家伙彻底失控,言语中全是疯狂。   方欢拼命的挪动身体,中指终于摸到那块石头,他拨了拨,把那块石头拨到离他近的地方,正打算拿起来,就被那个老家伙看破心思,空出一只手给他拧断。   “啊!”方欢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下来,他从来没断过骨,没想到断骨居然这么疼,撕心裂肺的感觉。   那老家伙还没打算放过他,另一只手更加用力,要活活掐死他,“去死……恩?”   他突然愣住,身体放射性弹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后面插到他胸口的刀,再回头,身后是长明。   长明还是那样淡然的脸,没有一丝情绪,也没有紧张,方欢突然想起孔雀开屏的故事,其实长明也有保护自己,这就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老家伙似乎更老了,白色狼狈的垂在两边,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他张张嘴,艰难的开口,“你果然是我看重的,该报恩的时候报恩,该报仇的时候报仇,我没有看错你。”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先是在自己身上翻,又四处张望,最后终于看到不远处的河,一步一个血印走过去,几乎是跪在完成的。   河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狼狈的身影,不堪的身影,惨白的脸。   他伸出手,似乎想洗洗手上的血,谁知道眼前一黑,扑腾一声掉进里面,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就没声了,水面涌来一个个小气泡,没过多久就彻底安静了。   方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难过,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他害死的,但是他要是不死,死的就到全村,他要杀了所有人建一个鬼村,增强自己的实力,实力上去了,容颜也就抱住了,为了一个人的私欲,他可以做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连小孩都害。   总之他死了才是好事。   没有了外人,长明表情放柔了一点,俩人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其他人就赶来了,甚至找了几个人捞老神仙的尸体,可惜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捞了几圈也没找到,说实话没看到他的尸体大家都有点不安心,就连方欢都心里咚咚的跳,他总算明白老神仙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你果然是我看重的,该报恩的时候报恩,该报仇的时候报仇,我没有看错你。”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样的,长明留手了,没有刺中要害,放老神仙一马,他欠老神仙的,现在要报恩回来。   他是个聪明人,明事理,晓人情,该还的还,该讨的时候讨。   他既然放老神仙一把,就一定有把握他不会再回来,这也让方欢松了一口气。   捞了一晚上,天都亮了大家才散开,各回各家,把今天的事说给其他人听,一传十十传百,不大的村子没多久就全部知道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说长明的坏话,甚至还主动合力建了黑猫庙,方欢出钱,他们出力,方欢也坐起了幕后股东,每个月拿分红,平时都在家里养猫,彻彻底底成了猫奴。   黑猫庙很神,附近的人也很敬,但是长明立下规矩,太阳下山之后不许任何人逗留,连方欢也是,他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表示理解。   其实猜也能猜到,因为那个建在正中的黑猫像,那双眼睛是用琉璃珠做的,晚上会发光,瘆人的很,长明一定是怕有人吓到。   那是一天晚上,天黑的特别早,就像有人用黑布把整个天空遮住一样,刚放学的孩子们有的被大人接走,有的留校,只有一个小男孩例外。   他等了半天没等到爸妈来接他,干脆自己回去,雨下的又急又快,他飞快的跑着,每次跑的快了都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他怕极了,想起爸爸妈妈给他讲过的黑猫庙,他爸妈一直说很神。   因为庙就在村口,他很快就到了地方,躲在新修的屋檐下,等雨小了再走。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突然浑身一震,吓的不敢动弹,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双鬼眼,散发着绿光,死死的盯着他。   他缩成一团,吓的说不出话。   那东西慢慢走进,最后从黑暗中走到光亮的地方,这时候他才发现居然是一只黑猫。   “喵~”那只猫小巧玲珑,猫毛油光发亮,漂亮的很,他起了心思,从口袋里掏出零食掰开喂它。   猫也不拒绝,吃的香甜,过一会儿他突然觉得不妙,一抬头才发现四周全是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恶意,贪婪。   那些猫一步步逼近他,就像饿急的狼群,不分狩猎对象,只知道凶狠,残酷的吃了他。   他咽咽口水,额头上全是冷汗,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我只有这么多了……都给你们,不要吃我……呜呜……妈妈说你们是好猫,专门保护我们的……不要吃……啊!”   火腿肠掉在地上,稚嫩的手臂摔下来,倒在缓缓流下的血泊里,猫儿们一哄而上,幼小的身体很快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你果然是我看重的,该报恩的时候报恩,该报仇的时候报仇,我没有看错你。”   该报恩的时候报恩,该报仇的时候报仇……   【完】   想问还有没有人看?没人看就不更了,挺累的   老妖一   人民医院负一楼停尸场。   安静的停尸场内停放着大量的尸体,有是的因为车祸死亡,有的是无人认领的尸体。   监控室内,穿着保安服的精壮汉子带着小女朋友壮胆。俩人本来仅仅是体验一下夜半停尸场的惊悚事,谁知道这么安静,无聊的他们开始互摸,没一会儿就精虫上脑,干起来了。   监控器正好对着停尸场,里面开着昏暗的灯,一双脚无声无息落在地上,随后是另一双脚。   安静的停尸场开始响起脚步声,俩人旁若无人的开始聊起天来。   “最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突然查的这么严,害我们都没机会吃到新鲜人心。”后一个人如是说。   “小声点,别打扰了别人恩恩爱爱。”陈浮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外面,激情四射的场面。   他原本只是随意一瞥,谁知道正好看到男人脱下保安服,露出精壮的后背,在女人身上上下浮动。   “恩?”他贴着门,感兴趣的拉开一条缝隙,“才英,那个人怎么样?”   才英看了一眼,“大胸大屁股,好像不错的样子。”   “蠢货,我是问你那个男的。”   才英大吃一惊,“浮生,你口味这么重?”   陈浮生抬脚踩中他的脚,才英没有防备,顿时痛呼出声。   声音传出门外,被保安室的两个人听到。   情到深处的女人抬起上半身,“许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许汉含含糊糊的敷衍,“哪有什么声音,不要自己吓自己。”   “真的有,快起来看看!”女人情意全无,脸色苍白的看着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双眼的门口。   陈浮生淡定的关上门,招呼才英,“你先回去,我陪他们玩玩。”   才英手里拿着黑袋子,袋子里已经装了好几颗心,可谓满载而归。   他也挺满足,“那我先走了。”   陈浮生点点头,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猎物主动送上门。   许汉草草了事,不情不愿的提上裤子,拿着手电筒走在安静的走廊里。   女人独自一人不敢留在保安室,连忙叫上他,“等等我!”   现在是两个人一起走在安静的走廊里,女人拿着一把从墙上取下的消防斧,许汉怪她大惊小怪,“怕什么?还有我呢。”   许汉还是学生,这个时候本来在放假,可是他爸出门突然摔断了腿,没办法继续工作,可是又放心不下高薪,干脆让许汉代替他两个月。   医院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谁叫这份工作一时半会找不到人顶替,而且许汉长的壮,身上的肌肉遍布,阳气也比一般人重,最后就同意让他干了。   他女朋友听说他在干这份工作,心血来潮想体验一下在尸体旁边做-爱的感受。   事实证明在尸体旁边做-爱还是挺爽的,只是总感觉有许多视线看着她,盯着她。   这感觉惊悚的同时也格外刺激,她好像上瘾了。   咯吱!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不堪受重的声音,门开了,屋内一片安静,风吹来,卷起无数白床上的袋子,一张张恐怖的脸漏了出来,女人吓的嘶声尖叫。   许汉连忙捂住她的嘴,他代替他爸来工作已经惹的医院不满了,现在又偷偷带女人过夜,恐怕医院会立马开除他。   “玩也玩够了,你先回去吧!”许汉心中已经对他的小女朋友开始不满,是她提出来这里做-爱的,当初信誓旦旦说不怕,是女汉子,不需要许汉管。   你看看现在,一惊一乍,搞的许汉神经都跳了起来。   “那你送我上去。”女人紧了紧手里的斧头说。   “自己上去,我还要处理尸体。”要不是她说来看看,也不会弄的风刮进来,掀开无数的床单,现在他还要一个一个的盖回去。   女人吃惊的看着他,“许汉你这个王八蛋,你让我一个人上去?你是不是男人?”   许汉没有离他,他走进一个床前,把白单子给那个死者盖上,又继续下一个地点。   “你……你好样的。”女人气急败坏,跺跺脚转身就走,谁知道手刚摸上门,突然一滴液体流下来,正好滴在她手背上,女人吓的再次嘶声尖叫。   “你又怎么了?”这次许汉真的生气了,他一回头,正好看见他女朋友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吓的屁股低下湿了一片,一只手还指着上面,脸色惨白。   许汉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更加不耐烦,“你快走吧,耽误我做事。”   他转身又去处理白床上的尸体去了,甚至没注意到头顶一道黑影闪过。   他没有看到,他小女朋友却恰好看到,吓的又是一声尖叫,丢下斧子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一路跑一路喊,许汉不耐烦更甚,已经下定决心明天就分手,女人哭哭啼啼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失声尖叫,搞的他也心烦。   他胆子大,一个人也不怕,曾经还约过驴友一起坟地探险什么的,其他人都有事,就他没事,道士说他阳气重,就是活的保身符。   许汉把床单一个个盖回去,不可避免的看到尸体的死相,只觉得一阵恶寒,“以后要小心了,千万不要被车撞死,这模样……啧啧!”   他走到里面,后面突然响起砰的一声,许汉回头看去,原来是门被风吹的关了起来,他也不在意,还差几个就弄好了。   等那弄好了,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唐装,素白的衣袍上还绣着艳红的龙凤,一头黑发又长又亮。   许汉顿时警惕起来,不过表面还是假装没有看见,而是在寻找被他女朋友丢在地上的斧头,那把斧头被他女朋友随手丢在地上,临走前还踢了一脚,把它踢到了中间,就在他脚边不远处。   他小心翼翼的蹲下,捡起那把斧头拿在手里,他信鬼,也不信鬼,信鬼是因为身边的人都会出事,都口口声声说遇到了鬼,唯有他一个没见过,所以他也是不信。   所谓鬼怕凶人,而他就是凶人,在加上阳气重,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保护符,还怕的鸟?   他吐口唾沫搓搓手,斧头的正面指着门口的人,“是人就赶紧滚,是鬼就来送死!”   那人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是你找死,不要怪我。”许汉抬起手臂,用力一扔,他准头挺好,斧头一直按照那个旋律转圈,目标直指门口那人。   锋利的剑锋闪过光芒,嗖的一声抗在他脑门上。   那人一个后翻,身体朝后弯去,虽然他及时后翻,可是还是有一道黑影被斧子砍中,钉在了门上。   “哎呀,脑袋掉了。”   这声音不是许汉发出的,而是那人发出的,他还保持着后翻的姿势,双手双脚扶在地面,从许汉这个角度看去,就好像没有脑袋一样。   难道真的被他砍掉了脑袋?   不对,砍掉了脑袋怎么说话?   那人看似缺失的脖颈上伸出一颗脑袋,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骗你的,是假发掉了。”   他慢慢站起身子,整个过程中略显扭曲。   “草。”许汉忍不住骂出声。   他抬头一看,果然,这人露出光光的脑袋,留着大背头,就像民国时期的样子,身上穿的也是唐装长马褂。   再一看,斧头上果然没有血,只有一个头套挂在上面,看起来就像瘪掉的脑袋一样。   “你到底是人是鬼?”许汉忍住了后退的冲动,这个时候越是胆怯,敌人就越嚣张。   “心情不好,不告诉你。”大背头歪着头,看似纯良的说。   他五官本来就很精致,比女人还好看不少,许汉女朋友在他面前顿时看起来一文不值,这个动作被他作出来居然意外的有几分可爱。   许汉为这个想法汗颜,他学过格斗,也练过跆拳道,是练家子,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冲上去,一个下踢上拳袭去,谁知道居然被一个长的精致的像女人的人毫不费力的挡住了,这几乎不可能!   许汉惊了一下,这人也是练家子?   不过他看起来柔柔弱弱,似乎一阵风就吹倒,还没有他女朋友看起来壮,居然也是练家子,而且实力堪比他这个从小扎马步的人。   许汉一个下蹲扫腿扫过,对方连动都没动过,俩人相撞的地方一阵阵火辣的感觉袭来,许汉这个硬汉都有点承受不了,一个娘娘腔居然悍然不动。   许汉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他再次挥拳而上,却又被对方轻轻松松接住,那人握住他的手腕,凑到他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袭来,一股香味遍布鼻息。   “草。”比他女朋友还香,而且这脸,凑近看了似乎更好看,精致的面容几乎没有一丁点的瑕疵。   “我喜欢你,想上你!”那人这么说,直接的让许汉恼羞成怒。   “你他麻痹脑子烧坏了,没看到老子是男人?”他手腕还被对方握在手里,动也动不了,对方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那人精致的眉眼皱起,似乎在指责他的不礼貌,“骂人是不对的,说脏话也没有素质。”   许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教训过,更加恼羞成怒,“草泥马,你说什么就是什……啊!”   他惨叫一声,手腕被人扭断了,钻心的疼。   “不要说脏话,说脏话代表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脸上会长皱纹的。”他一本正经的说,脸色严肃。   老妖二 许汉是个粗糙大汉,哪里会在意这些,“老子年轻怕个屁,有种放过老子。” 那人眉皱的跟紧,“放了你怎么干你?” “干你麻痹干。”他一口一个干惹怒了许汉,无奈实力比人强,他干不过对方。 陈浮生彻底把他压制住,怕他乱动把另一只手腕也掰断了,许汉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你他妈要老子命。”他跪在地上,两只手耷拉着,自然垂下,面露痛苦。 陈浮生跪在他后面,两条腿压制住他的,修长的手灵活的解开他的衣服,露出让他沉迷的精壮后背。 他跪的地方比许汉高,可以从上俯览许汉的表情,甚至歪歪头就能舔到他的脖子。 陈浮生伸出鲜红的舌头,轻轻贴在他歪着的脸上,许汉小麦色的脸涨红,恼羞成怒的扭开脖子骂道,“脏死了,口水糊我一脸。” 陈浮生并不在意,他学着许汉对待那女人的姿势对待许汉,还说,“你的胸没有你女朋友的大。” 为了美容,陈浮生放弃了一切寻欢作乐,也包括做-爱,他极在乎那张脸,甚至身体,为了包养,无所不用其至,戒色戒酒戒烟,日子过的比苦行僧还苦行僧,自然不懂怎样恩恩爱爱。 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幸运的是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燃起一丝欲-望,以至于单身了这么多年。 谁知道今天不过匆匆一撇,就被一个男人的背迷上。 “我该怎么做?”他喘气如丝,脸色绯红,“好像要炸掉了。” 许汉打个寒颤,被他磁性沙哑的声音吓到,他知道这是男人精虫上脑的表情。 生怕他乱来,许汉尽量安抚他,“把我的手腕接上,我给你撸。” “撸?”这个词对于他来说还有些陌生,不上网不看电视的陈浮生固执的像个老古董,只听磁带,唱黄梅戏。 “你先给我接上。”没心情给他解释的许汉草草敷衍。 陈浮生照做了,他仅仅是轻轻一扭,许汉的手腕就接上了,可以活动如初,显然他技术极高。 不过他只给许汉接上了一个,另一个还是自然垂下,许汉练功经常伤到手腕,自己就能顺利接上,他握住手腕正打算接上,一只手突然阻止他,“先给我‘撸’。” 他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没听过这个单词,不过猜也能猜到,一定是关于那方面的。 许汉这个粗糙大汗小麦色的脸红了一下。 在被上和帮撸上纠结了那么一会儿,他抬起那只已经能活动的手覆在陈浮生的小鸟上,谁知道陈浮生是个菜鸟,摸一下就硬的不行。 “嘶……”陈浮生倒抽一口凉气,指甲不由自主的掐进许汉的肉里,疼的许汉也是一缩。 陈浮生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又涨又疼,还有点舒服,尤其是许汉的手摸在他那里。 他的手宽厚,因为在开满空调的地方指尖有点凉,手心却是温热的,灵活的握在他那里上下活动,舒服的快要死了。 难怪总有人沉迷与欢乐之事,原来真的这么爽,可是很伤身体,不能多做。 陈浮生琢磨着是一天一次好,还是一次一天好?最终他选择了后者,上一次养半个月大概可以养好。 心里有了计算,他也放的开,开始主动随着许汉的手摆动,无师自通,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他禁欲了这么多年,恨不得吃斋念佛,只为了保养身体,现在欲-望来了什么都不管了,压住许汉就草了起来。 许汉大怒,“麻痹不是说好的我帮你撸你不要动我的吗?” 陈浮生无辜的眨眨眼,“有吗?是你说的我并没有答应。” “你……嗯哼……”他话还没说完陈浮生就猛地顶了进去,他也没有经验,弄的两个人都疼,他疼了就掐许汉,许汉疼了还没有丢下脸面去掐他,他认为掐男人是女人才会做的事。 而他身上这个人一点意识都没有,还掐的起劲,一场还没做完他浑身都是掐痕,还有脖子上,到处都是吻痕咬痕,弄的他一身狼狈,下面的血止都止不住。 他虚脱的躺在地上,下半身被陈浮生抬起,两条腿掰的大大的,还能看到一条粗壮的东西进进出出。 “草泥马,套也不戴一个。” “为什么要戴套?” “傻逼,不带套不要捅这么深。”许汉累的全身虚脱,说话都费劲,更懒的解释。 “为什么?”在这方面,陈浮生就像个好奇宝宝。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会捅到屎,草,非要我说实话。”许汉白了他一眼,实在想不到一个男人可以在这方面上这么白痴。 “还有,不要老是掐我,你当自己是女人啊,麻痹你看清楚,是你在上我,不是我在上你,搞的好像我上了你一样。 ”许汉在他身子底下,全身都被压制,尤其是下半身,简直动都动不了,那玩意还软在那里。 “对不起,第一次有点紧张。”陈浮生松开还掐在他身上的手,尴尬的笑笑,“可能捅的有点深,你疼不疼?” “废话!”许汉已经懒的说话了,下半身像废掉一样,血液循环不过来,腿上都是青痕。 一场又一场,陈浮生一直表现的很兴致,他是妖,体力不在话下,做到快天亮公鸡鸣叫的第一声才放手,拍拍已经只剩下喘气的许汉屁股,“我得走了,改天再来找你。” 他低头最后一次留恋的吻在许汉唇上,就毫不犹豫的穿了衣服走人,当然,为了照顾现在不能动的许汉,他特意把素白的外套留在地上,盖住许汉的身体。 等他一走,许汉勉强睁开眼,掀开衣服看了看一身狼藉,忍不住又开始骂娘了,“麻痹也不给我洗洗。” 他忍着一身的酸痛爬起来,白天有白天的保安,再过不久他就过来接班了,要是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说不定又要到院长那里告他的状。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瘫上这种事,麻痹见鬼就算了,还是男鬼,男鬼就算了,这个男鬼还想上他,想上他就算了,他还打不过人家,最终被人家免费上了一次又一次。 就是鸡上一次也得千把块,留一件破衣服给他擦屁股吗? 他正打算把那衣服拿去擦屁股,突然发现料子不错,又精又细,再一看款式,好像是民国的服装,刚刚他乍一看,像现代改良版的唐装,细看才发现像老古董一样。 这衣服不会有些历史了吧! 看那老鬼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是死了上百年的老鬼,这衣服可能还有价值。 抱着不能白被干的心思,许汉把衣服收起来,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打扫一片狼藉的地面。 最后给自己也收拾收拾,他弄好的时候白天那个保安还没来,那个保安资格有点老了,看不惯他小年轻胡搞,一般不会主动早来,每次都是拖到快到接班时间了才来。 许汉后面一股股的疼,好像有东西流出来一样,下坠感强烈,他总忍不住想去上厕所,去拉了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滴滴血丝流进内裤。 从来没被人上过,也没上过男人的许汉对这种事还有些恶心,可是对象换成比女人还精致的陈浮生之后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果然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 他叹口气,又等了一会儿那个老保安终于来了,他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告诉任何人,就那么走了,临走前还听到那个老保安说他懒,地也没拖。 他都累成这样了,还活着已经够幸运的了,哪里还有功夫拖地,只把被弄脏的那部分拖了一下。 他每走一步后面都火辣辣的疼,疼的他几乎无法呼吸,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牵扯到伤口,他回去之后就倒在床上睡了一天。 第二天就开始打听鬼怪的事,并且找和尚弄了一张保身符,还去问了一下衣服的事。 那和尚看到衣服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让他扔了,还说是个法力高深的老鬼,阴气重的很,这种鬼长年累月一个人生活,脾气自然而然古怪的很,一不小心就大开杀戒,还说他搞不定,要请师傅来,不过师傅费用很高,最低十万起步。 十万块许汉就不用找和尚了,自己待在家里就好了,他怀疑那个上他的老鬼就是在医院里死的,只能在医院附近转悠,虽然以前都没见过他,像刚冒出来的一样,不过许汉还是坚信他就是医院的鬼,而且还死了上百年。 既然他出不了医院,自己只要不去医院就好,可是他不去他爸就要去,他爸虽然腿瘸了,可是很在乎这份工作,因为工资很高,而且平时没什么风险。 这地方一般人都不敢进来,就算有那么几个偷尸贼进来,也做贼心虚,不敢惊动他,他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需要按动警铃,立马有警察过来,这个过程中他只需要盯紧了摄像头,把门锁好不要出去就行。 遇到偷尸贼医院已经说了,这种事并不能怪他,他是没有责任的,尸体拿走了警察会追回来,他万一受伤了医院还要给他包医药费。   老妖三 所以这份工作可以说很轻松,工资又高,他爸没有文化,在大城市里很难找到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然不想因为自己耽误。 推瘸了还每天惦记,还说做个十几二十年给许汉买房的钱都有了。 许汉被他说的心酸,心甘情愿去给他代班,所以这份工作他不做不行。 唉!这可为难了!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干脆想着先把衣服卖掉,指不定还能有几个钱呢。 至于那个和尚说的大凶之物,他觉得就是危言耸听,想赚钱想疯了。 他拖着一身的伤,到处乱跑,伤没养好又出血了,上厕所湿了一裤子,恨的牙痒痒是肯定的,想报仇也是当然的,不过没办法,谁叫他打不过人家,这种事也不好宣传,更不可能报警给人家看笑话。 他就只能自己忍着,憋的一肚子火。 幸好他家附近就有古董店,不过一开始说他这是假货,真货不可能保存的这么完好,还说看他可怜两百块买了,把许汉气的想拍桌。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店主在讹人,要是他的身体还好着,肯定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他又换了个地方,对方又说是现代仿品,但是用料都是上好的,凤凰和龙是用真金线勾勒出来的,眼睛是玉镶上去的,光这一套要好几万,这还是因为不是古董,如果真是民国时期的可能会更贵,毕竟绸缎之类的东西很难保存这么完美。 店主还说这凤凰和龙的图案做的是艺术,每一根都是手工的,金线细的跟头发似的,以现代的技术虽然可以做到,但是手法没这么完美。 于是这件衣服就被他以三万的价钱卖了出去,他拿到钱还挺开心,三万块够他花很久的了。 这里不得不说许汉的生活情况,他家里穷,一家四口全窝在两室一厅,爸妈一个屋,他自己因为已经是成人了,所以也是一个屋,他弟就住在客厅,客厅里收拾收拾就是另一个卧室,穷人家的孩子也没那么多讲究。 因为他和弟弟都在上学,他妈身体又不好,隔三差五感冒发烧,出去工作赚的钱还不够买药的,干脆就在家里做点手工,许汉闲了也会帮家人做。基本上全家人的压力都压在了他爸身上,他爸现在又瘸了,压力一下子就到了许汉身上。 因为小时候经常受到欺负,所以他养成了凶悍的性格,身体也练的异常强悍,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 其实许汉内心还是温和的,比如因为没钱给女朋友买东西,平常吃喝全是女朋友出的钱,他觉得对不住,就对她特别好,谁知道她被宠坏了,越来越任性,许汉这个暴脾气忍无可忍,终于还是一脚把她踢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对不起女朋友,毕竟平时吃喝用的钱全是她花的,她家有钱,这点钱一点都不在意,许汉却会小心记下,哪天有钱了还给她。 谁知道还没还就蹬了,不过该还了还是要还的,等过几天开学了就还给她。 正好现在有钱了,还是他的卖身钱,这么一说怎么这么心酸。 他足足养了四五天,能不心酸吗?啥也不能吃,每天就只能喝粥,这两天都瘦了一圈。 因为担心那混蛋还会来,他每天晚上值班的时候都带着斧头,实际上这时候他还有些疑惑,那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鬼怎么会有体温?虽然体温低了点,但那是确确实实的体温,难道有人装神弄鬼? 这种事也不少,他爸就说过曾经有人两个人穿着全黑的衣服偷尸体,那时候停尸场都是不开灯的,医院的说法是打扰死人休息,监控器上也看的模模糊糊。 他爸老实,一整夜也不偷懒,就那么盯着摄像看,突然看到一排人飘过,真的是飘过,离地还有好高的距离,他爸第一眼以为是诈尸,吓的茶壶都拿不稳。 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把棍子绑在他们腋下,由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扛着偷偷运尸,就是从那以后,夜里停尸场也要开灯,就是怕再出这种意外,加人可是闹了好久才消停下来。 所以装神弄鬼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再敢来,就试试看。 令他惊喜的事那个人再也没来,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放松了警惕,每天抱着斧头可不好受,他后面又受伤了。 刚放松两天他就听到了开门声,虽然已经小心翼翼,可是他最近睡的并不稳,还是一下子就听到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民国时期长袍的陈浮生门关上,脸上还带着笑意。 “我本来想过一个月再来找你,不过我实在忍不住,你再让我草一次好不好?” 许汉瞬间惊醒,他慌了一下,人差点翻下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要怕,这次我准备充足哦!”他从身后拿出一篮子的东西,“店长推荐的。” “店长说要做-爱就要有套,有套就要有润-滑,有润-滑就要有塞子,有塞子就要有绳子,有绳子就要有鞭子,总之一大堆的东西,还送了我一个这个。”他从里面捡出一盒伟-哥,得意的说,“里面有十颗哦(′-ω-`)。” 许汉已经吓的腿软起来,他颤抖着手拿起放在身边的斧头,“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陈浮生一脸疑惑,“你怎么了?店长说全套工具不会疼的,不用担心我弄疼你。” 他兴冲冲的跑过来,许汉手里拿的斧头都在小幅度抖动,显然他心情真的很紧张,“麻痹老子又不是女人,不想被别的男人这样对待。” “哦,原来你在纠结这个?”陈浮生笑了一下,“别担心,我带了假发,你要是觉得接受不了就把我当成女的。” “麻痹把你当成女的更接受不了,让一个女人捅,还不如人我去死。”许汉挥动斧子,不让陈浮生接近。 陈浮生有些生气,“这不行那不行,你怎么这么麻烦,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上你。” 他下定的决心从来没人能扭过,而且他大老远跑来,还特意去问了别人什么是套,别人都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他,最后还是一家情-趣店老板告诉他的。 老板看他二愣子,啥都不懂,就给他介绍了一大堆的东西,不知不觉就买了一箩筐,还免费送一盒伟-哥。 他生气,许汉更生气,“身体是我的,干你屁事。”他转念一想,这家伙什么都不懂,不如把他骗成下面那个。“要不这样,只要你在下面我就答应你。” “真的吗?”陈浮生眼前一亮,“没问题。” 他实力强,一点不担心自己,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许汉还在暗自得意,这个傻逼,看老子待会草不死你。 “去那边躺着。”许汉一指保安室的椅子上,那个是到十二点之后可以眯一会的躺椅,撑开有一个成人高。 陈浮生毫不犹豫走了过去。 “等等!”许汉突然又叫住他,“把衣服脱了扔过来。” 陈浮生都照做了,每一件衣服脱掉还顺手折了一下,最后扔给许汉。 许汉接过衣服翻了一下,发现里面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钱包呢?”他恶狠狠的问,不能白上,最少要捞点什么。 “没有钱包。”陈浮生无辜的眨眨眼。 “你骗鬼呢。”许汉不相信,“没钱你怎么买的这个?”他一指地上一箩筐的东西。 陈浮生眨眨眼,“我本来想用手上的扳指换,他说我是骗子不给我换。” “然后呢。” “我把他打了一顿,他说不用钱送我了。”陈浮生已经脱好了躺在躺椅上。 他身体消瘦苍白,却又修长有力,躺着的姿势让他全身上下一览无余,劲瘦的腰身已经半坐在那里,也一点肥肉都没有。 “快点,我都躺好了。”他有些兴奋,“不知道姿势对不对。”   老妖四 “对的,对的,怎样都对,你只要躺好了行。”许汉哈哈阴笑,他走到一小箩筐工具那里,随手挑了个一套的囚禁用品。 是手铐加脚铐,里面还是加绒的,质量看起来挺好,而且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好像很适合陈浮生。 他走过去,给陈浮生戴上,陈浮生一点都不反抗,自觉的伸出手腿,让他铐在躺椅的四周。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手脚大开,被分别铐在头顶和椅子两边,奇怪的是这家伙全身上下一点毛都没长,就连下面都没有,那玩意赤裸裸的露在外面,比女人还干净,看起来就好像剥了壳的鸡蛋,光溜溜的。 这个姿势让菜鸟陈浮生有些害羞,他脸红了一下扭过头,许汉居然觉得格外的可爱,成就感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毕竟这家伙虽然长的像女人,可是无论是武力还是危险程度都堪比一般,调-教这样的人格外有成就感。 许汉又拿了两个乳-夹,正好夹在陈浮生两边,陈浮生倒抽一口凉气,不满的望着他,“什么东西?快拿下来,不舒服。” 许汉阴笑更甚,“戴都戴了你还想拿下来,别急,好戏在后面,待会捅死你,现在先让你体验一下。” 他又拿出一个口罩,中间有个球,塞-进陈浮生嘴里,最后两个跳球绑在他下面,还有两个类似毛毛虫的东西,好几只爪子卡在他肉上,慢慢的爬,它每走一步,陈浮生就颤抖一下。 最后许汉拿出一个类似温度计一样的东西,折磨一样慢慢捅-进尿-道。 陈浮生闭着眼,脸色**,难耐的扭动身躯。 他现在全身都被束缚,粉红色的手铐显得格外色-情,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被虐待过后的痕迹,小腹受到刺激剧烈喘息。 两颗桃心夹一边一个夹在苍白的胸口,嘴里还堵着球,这副模样让许汉下面瞬间硬了起来。 他拿起最后一样东西,故意吓唬陈浮生,“这个东西捅-进你后面会让你爽飞天。” 意料中的,陈浮生表情果然有些惊讶,喘息的胸膛也停了一下。 许汉阴笑两声跑去拿插板,他刚把插头插-上,就听见身后磁性好听的声音说话,“原来这些东西是这么用的。” 许汉猛地转身,就看到陈浮生抽-出塞-进小浮生里面的类似温度计一样的东西。 “这个真的有点疼。”他忍不住抱怨,“还有这个。”他又把胸口的桃心夹也取了下来,最后一下一下的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取下来。 许汉瞪大了眼,见鬼一样看着他,“你……你……” 他说不出话了,起初他以为陈浮生是鬼,后来因为身上的温度推翻了,现在又出现这么灵异的画面,许汉彻底疑惑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他惊恐的看着慢慢走来的陈浮生质问。 陈浮生脸上的**还没有褪去,意外的性感,他不紧不慢的接近许汉,“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妖。” 说到妖的时候他速度猛地增加,一把扑倒企图逃跑的许汉,“正好离天亮还有些时间,我们再试试工具。” 他拍着许汉略显僵硬的脸调笑道,俩人贴的极近,陈浮生呼出的热气全喷他脸上,带着诱人的口香。 这家伙身上怎么这么香,比女人还好看就算了,还比女人还香,皮肤也比女人好,要是女人看到他一定会大声怒骂,“还让不让女人活?”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抵抗陈浮生的魅力。 许汉惊恐的发现刚刚用在陈浮生身上的工具,现在全在他身上,而且还多了一个堵住后面的东西。 “呜呜……”他拼命的挣扎吼叫,发出的却只有呜呜声,陈浮生把那根温度计一样的东西塞-进小许汉里面,顿时满意的拍拍手,“这个我特意放在最后用,可能有点疼,不过后面有惊喜,刚刚我差点尿出来。” 又是一夜折腾,快天亮的时候陈浮生才抽-出自己,吐出一口气,“又是一夜荒唐,我要补一个月才能补好。”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卫生纸,给自己擦擦,也给许汉擦擦口水,许汉被他折腾了一晚,累的眼睛都睁不开。 谁知道他刚放开许汉手上的束缚,许汉就一拳打来,不过轻轻松松被陈浮生接住,“别打脸,还要见人呢,打身上。” 许汉换了个地方,一拳打在他胸口,陈浮生不躲不避,安静的承受,不过许汉也没有多少力气,手累的发软,没打几下就放弃了,自己给自己拿下口罩。 “该死的混蛋,把衣服留下再走,还有你手上的扳指,草个鸡还要给钱,爷被你这个变态折腾了一晚上,怎么说也得意思意思。”许汉恶狠狠的瞪着他。 “哦。”陈浮生恍然大悟,难怪每次许汉都不情不愿,笑眯眯的摘下手上的扳指,外加留下外套,“这样我下次就能明目张胆的上你了吗?” “滚!”许汉气的脸色涨红,随手把对讲机扔了出去,陈浮生随手关上门,对讲机正好砸在门上。 许汉喘息了几下才冷静下来,这打也打不过,又不能报警,一般人也对付不了怎么办? 而且这家伙还有下次,有下次就有下下次,老是这么折腾下去还要不要人活。 最重要的是这混蛋真的很持久,体力就像用不完一样,折腾一夜还能活蹦乱跳的。 他叹口气,愁的头发都白了也没想出办法,天也快亮了,他勉强撑起身体,给自己整理整理,顺便把地上都弄好,屋里也味道也散散,最后颓废一样坐在躺椅上。 坐下的动作牵连到伤口又是一阵疼痛,撕裂的感觉让他无法安定下心思考。 他把陈浮生的外套和扳指随手塞进袋子里,准备过两天拿去卖掉,这次折腾的比上次狠,他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晚上照样去守夜,白天就躺在床上,他妈还以为他病了,一个劲的问他怎么样? 他就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他妈就叫他躺下多喝点水,于是他又跑进屋里躺着了。 躺着手里也不闲,斗地主玩手游,一个比一个顺,时间打发的也快,一晃已经十天。 许汉身体彻底好了,可以正常走路上厕所,又去把衣服卖掉,加一起一共卖了五万,还是那句话,都是仿品,因为保存的太好了,看不出来年代久远的痕迹,但是做工不错,材料什么都是真的,有点价值。 许汉拿了钱还在心里怒骂陈浮生穷鬼,没有钱还显摆,买的都是假货,冤大头一个。 他拿到钱,一半给前女朋友寄过去,算是还她钱了,她收到也没说什么,看来是彻底分了。 其实中间她女朋友来找过他几次,要和好,不过他身体不方便,又不想被人知道就拒绝了,他女朋友还以为他下定决心要分手了,干脆也一狠心分手了,俩人彻底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许汉拿了钱也不知道怎么给父母用,万一他们怀疑钱的来路,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他都是偷偷买来补品,再做饭的时候加一点放进锅里,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爸妈咽下才放下的回去。 他算是孝子,小时候调皮捣蛋没少让家人操心,尤其是被欺负多了就开始奋起反抗,拼命的磨练身体最终长成这样,练就了强悍的身体,无与伦比的心理。 过程中打了无数人,人家过来要赔钱,不然就带走去拘留所。 他爸就摸着他的脑袋说,“我知道我们家许汉不会主动打人,一定是被欺负了,不要紧,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打的狠一点,让他们下次再也不敢欺负你。” 许汉当场红了眼,泪流满面。 他一直知道人善被人欺,所以拼命的练强,现在还是学校的头头,脏话连篇也没人敢说什么。 谁能知道他这样的人内心是温柔的,只是看起来。 他起的早,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又躺着睡下,谁知道刚睡着没多久,窗帘就被人拉开。 一身长袍的陈浮生拉开窗帘,顺便绑起来,做好之后回头笑着看着许汉。 许汉瞬间惊醒,“你怎么进来的?”他惊慌的朝床里面缩了一下,身体颤抖,一个精壮大汗被陈浮生折腾成这样,陈浮生有些内疚。 “别担心,我就是来陪陪你,还没到一个月,最近不做-爱。” “你……你滚啊!谁要你陪。”许汉四处寻找趁手的工具,他看到床头柜上的暖水杯毫不犹豫的丢过去。 砰!暖水杯砸在墙上,里面一层玻璃碎掉,水流了一地,发出剧烈的声音。 同在屋里的许爸许妈吃了一惊,连忙跑过去敲门,“怎么了汗汗,什么东西碎掉了。” “汗汗?”陈浮生听到这个小名忍不住调笑。 许汉狠狠的瞪他一眼,高声回应,“没事,妈,刚刚暖水杯掉了,等弄一下就好。” 许妈这才放心的回自己屋去了,她还要照顾许爸。 屋里只剩下陈浮生和许汉,许汉指着破碎的暖水杯质问,“你不是妖吗?法力高深,刚刚为什么没接住?” “恩?”陈浮生愣了一下,“我以为你发泄一下会好很多。” 许汉还在心疼暖水杯,刚买的,外面不锈钢,里面是夹层玻璃,据说可以保温二十四小时,他有些后悔,不该拿这种东西发火。 就像上次那个对讲机一样,差点就不灵了,天线都摔坏了,幸好没让他赔钱,不然他又要心疼了。 陈浮生小心翼翼的坐在他床边,尽量只坐了半边屁股,减少空间,以免又惹许汉生气。 然而就算他什么都没做,许汉还是生气,“给我变回来。” 他指着碎掉的暖水杯,“变不回来说明你没本事。”   老妖五 “……”这个真的变不回来,“要不我给你买个新的吧!” “你有钱吗?”许汉鄙视的看着他。 陈浮生从怀里掏出银元丢给他,“这个算不算钱?” 许汉捡起来看看,“哪个年代的?又是民国?该不会又拿假货骗我吧!” “没有,都是真的,民国被灭前我把东西都转移了,特意用楠木保存,这么多年过去像新的一样。”陈浮生说的都是真话。 他生在民国,对民国有了感情,谁知道被共-产-党灭了,所以他对共-产-党特别排斥,不买共-产-党的东西,不用共-产-党的商品。 就像很多中国人对日本一样,因为日本侵略了中国,所以很多中国人排斥日本,甚至放言一辈子不买日本的东西。 老古董陈浮生也是,他固执的认为不买共-产-党的东西自己就没有背叛民国。 每天住在深山老林,唯一的乐趣就是听磁带歌,唱黄梅戏,偶尔把自己的收藏拿出来晒晒,数一数还有多少银币,顺便保养一下皮肤,所以跟外面已经脱节了,许汉说的很多话他都不明白意思。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过几年连大门上的字都不认识了,人人都说方言,语言都有代沟了。 果然不能太宅,现在都已经是共-产-党的天下了,他再宅下去民国时期也不可能回来,索性不如接受。 “如果是真的话很值钱吗?”既然决定接受共-产-党了,干脆也就不矫情了,也换点人民币,拿东西换东西人家都说他的骗子。 比如他用最喜欢的玉扳指去换情-趣工具人家说他的骗子。 “当然值钱了,你有多少?” “不多,也就一个地下室而已,楠木珍惜,很难收藏到,我花了不少功夫才买到的,都用来收藏衣服玉石了。” 民国倒的时候很多贵族拖家带口的找他寻求庇护,光是箱子都带了几百箱,不喜欢的都被他随意压在角落,喜欢的就用楠木收藏,后来贵族们受不了山间老林的生活都搬走了,搬走了也不敢动给他的东西,所以那些东西还放在他的地下室,时不时拿出来臭美一下。 “这么多?”许汉大吃一惊,随即讨好的看着陈浮生,“这么多你肯定用不了吧,你看我都被你上了,总得给我一点吧!” “恩恩,你对我好一点我就给你。(*^_^*)” 许汉赶紧让开位子,“快坐,要不要喝茶?” 陈浮生脱了鞋爬上床,享受一级待遇,床上都是许汉的味道,他特别喜欢那种阳刚的感觉。 “你说我长的也不好看,脾气也不好,你喜欢我什么?”许汉一边给他按摩,一边问。 “我喜欢你够壮,耐草。” 砰,陈浮生被一脚踢下了床。 他特委屈的爬上床,“你对我不好,我不要给你。” 许汉顿时抽出抽屉的水果刀,“给不给?” “……给……” 陈浮生就这么被卖了,不过他得到了在许汉房间居住的权利,虽然他总是抱怨房间太小,还没有卫生间,上个厕所还要大半夜起来偷偷的去,因为许汉怕他爸妈承受不了毕竟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古老的男人。 古老的男人每天晚上都要贴面膜,而且是夜猫子,早晚各洗一次澡,最喜欢唱黄梅戏,当然有点跑调,幸好他嗓子亮,说话都好听,别人巴不得他多说两句,可以听到悦耳的声音。 尤其是他弟的女同学,晚上补习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的正在洗澡的陈浮生,这里不得不说陈浮生这个骚包,洗澡也不关门,许汉已经碰到好几次了,每次都闹个大红脸。 一旦他接受的陈浮生,就发现这货越来越迷人,一举一动都像充满魔力一样,引人注目。 不过品味不敢恭候,最喜欢粉红色的,还喜欢看肥皂剧,女主一哭就跟着哭的稀里哗啦,女主一笑,他贴着面膜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特萌。 萌?!萌?!居然是萌? 许汉吃惊了,他隐隐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不正常,总是时不时就会被陈浮生吸引,他那张俊脸怎么看都看不腻。 有时候晚上做梦的时候也会梦到他,都是那天在保安室里,他把陈浮生绑起来,嘴里塞着口塞,身上绑着红线,两个桃心夹子夹在胸口,全身干净的一根毛都没有,那具身体不像身体,更像一具艺术品,摸一下都是侮辱它。 这家伙对于饮食也是特别讲究,只喝汤之类的养胃养身体的东西,偏偏又是个管不住嘴的,在深山老林还好,现在搬到了城市,每天面对电视的诱惑,想死的心都有了。 多吃一顿就赶紧运动,对身材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甚至在许汉房间里买了个跑步机,跑两三个小时就用新学到的单词说,“累成狗了。” 他还买了台电脑,虽然不会玩,连开机都是许汉帮他开的,一有不会的就打电话问许汉,“这个怎么弄?” 大半夜打来被许汉骂了一顿以后就不打了,许汉又有点失望,怪这家伙脸皮太薄,骂两句又不会死。 手机也是新买的,刚拿到手稀奇的不得了,许汉打个电话过来把他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接起来,才发现是许汉的声音,看看手机又看看许汉,惊讶的一愣一愣的。 许汉还教他申请企鹅号,第一次有人加他好友把他开心坏了,还拿给许汉炫耀。 “傻逼,是我加的。” 瞬间一盆冷水泼下来有没有! 许汉不开心了,“我加你你还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 “你那是什么表情?”拿起棍子的声音。 “这样的表情(≧▽≦)”实际上是这样的(⊙﹏⊙)。 在许汉的威胁下,陈浮生慢慢和外界联系起来,比如聊群的时候一不小心点开了群视频,某人上了镜,大家纷纷惊为天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都在讨论这是哪个帅哥。 某人还不知道,还在努力学习玩电脑,果然是脱节了太多的人,高科技产品知识为零,每一步骤都要慢慢摸索,打字像蜗牛一样,人家都聊很长了,他还在回复几页前的问题,乍一下发出来人家还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许汉也在群里,刚刚十一点,正是活跃的时候,他在保安室值班,想着无聊点开了群,顿时看到大家都在讨论帅哥上视频的事,他本来没有WIFI,不想看的,但是大家都说的神乎神乎,好像见了大明星一样,好奇心驱使下也点了进去,本来还在心疼流量,看到陈浮生顿时惊呆了。 这家伙穿着睡衣,胸口大开,一本正经的坐在电脑前,腰挺的老直,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时不时吃惊一下,被跳出来露骨的广告吓到了。 虽然视频中并没有本人好看,但是也足够别人花痴了,说实话这模样连许汉看了都忘了流量费的事,更何况其他人。 他好歹跟陈浮生日日相处,多少对那张脸免疫了一点,虽然有时候还是被惊艳到,其他人更不用说。 他本身就是妖,容貌妖异,再加上保养的好,看起来就是个性感成熟的男人。 这家伙还把手伸进衣服里抓痒,过一会又紧张的掀开衣服看看有没有留疤,他对皮肤的执着比女人还要偏执。 许汉终于看不下去了,打电话给他,“蠢货,你还要蠢多久?” “恩?”陈浮生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自己上群看看,大家都在看你买蠢。”许汉说话恶毒,实际上已经把陈浮生当成他自己的了,不许他被别人看。 陈浮生玩电脑还不熟练,他正打算打开群,谁知道不知道点到哪里了,页面上顿时跳出一个个露骨的图片,而且越来越多,很快许汉就听到很多个女人在呻-吟。 “你到底在看什么?”许汉一边愤怒的问,一边紧张的等着他回答。 “我也不知道,好像不小心点了一个广告,然后我就按照你说的点红色的叉叉,但是它跳出来更多,越来越多了怎么办?”陈浮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许汉看着视频里的他,皱着好看的眉,还以为电脑出问题了,翻来覆去的找问题所在。 一会拍拍电脑,一会按按键盘,一会又遥遥鼠标,这个过程中动作大了,胸口露出更多的肌肤,他皮肤本来就好,又格外注意保养,现在在灯光下就像度了一层荧光一样。 “你先把电脑关掉。”许汉隔空指挥。 “哦。”关电脑许汉教过他,他记得还是很清楚的,正打算关掉,许汉又叫住他,“等等!” “恩?怎么了?”陈浮生不明所以。 “看到电脑旁边的灯了吗?亮的那个,凑近一点,笑一个。” 陈浮生看了一下,果然有个灯,刚刚就亮的刺眼,他原本想关掉,结果不知道怎么关,想拔掉又怕拔坏了。 他凑过去,露齿一笑。 第一次许汉没有截到图,顿时大骂陈浮生不听话,“再凑近一点,保持三秒不要动。” 第二次他手滑,只截到了虚影,当然他不会承认的,又怪陈浮生乱动。第三次才终于截到了满意的。   老妖六 “好了,可以关电脑了。”许汉拿着截下来的图很满意,正好把陈浮生整张脸都拍了下来。 “哦。”那边的陈浮生在电脑方面还是菜鸟,所以对许汉这个前辈很尊敬。 他把电脑关上,等了好久又开机,然后磨磨蹭蹭的继续学习电脑知识。 许汉就拿着手机,时不时放大看看,顺便感叹一句,麻痹这家伙长的真好看,横看竖看都没有缺点,这就是传说中的365度无死角帅哥,电视上的明星都弱爆了。 不过他嘴上不会这么讲,决不能让陈浮生那个王八蛋知道自己的资本,不然以后在谈情说爱方面就处于下风了。 他好歹还有几年恋爱的经验,现在的孩子都早恋,陈浮生是在这方面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 而且那家伙就是个百分百的老顽固,居然真的拒绝共-产-党高科技的技术,并且连衣服都不穿现代的。 “真是个蠢货。”许汉拿着手机,嘴角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起来,他点开群,发现大家还在聊陈浮生的事。 秋天不下雨:刚刚那个是谁?好帅啊,谁拉进来的? 那是一匹狼:不知道╮(╯_╰)╭ 墙角下数钱:我拉的,我女朋友。 这一句瞬间炸开了锅。 白手:分明是个男的? 秋天不下雨:对啊对啊。 墙角下数钱:我女朋友比较调皮,最喜欢扮男装。 “……” “……” 全是省略号。 秋天不下雨:许汉带你女朋友出来看看。 白手:对啊对啊,我要看。 那是一匹狼:我也想看。 底下一串的同意同意。 许汉有些得意,他快速打出一串字。 墙角下数钱:我媳妇害羞,不给你们看。 秋天不下雨:呜呜,不要这样。 白手:好想看你媳妇。 那是一匹狼:加一。 下面全是加一。 许汉也不在意,他关上群,脸上的得意笑容更甚,群里都是同学,有蛋疼的人组织起来,每天一起装逼,平时许汉也装,不过从来没这个逼装的可以。 马上就十二点了,到十二点以后可以休息一下,只要不出事就好。 许汉把躺椅撑开睡了过去,梦里自然又想起了陈浮生那个骚包,这家伙这时候肯定在贴面膜,他的面膜都是自制的,红红绿绿的,夜里还发光,吓尿了有没有! 早上醒来的时候许汉发现自己湿了,他有些尴尬,幸好醒的早,匆匆跟早上的保安换了班他开始琢磨怎么告诉爸妈他有钱的事? 而且还一下子这么多,难道说是男朋友给的?他爸妈一定会吓坏。 不过好像迟早也要让爸妈知道,毕竟不能总是藏着陈浮生,尽管陈浮生并不在意,许汉还是觉得要给他一个相处的身份。 他爸他妈身体都不好,万一乍一下听到男朋友的消息吓过去了就惨了。 许汉决定徐徐图之,先让陈浮生在他爸妈的面前转一段时间再告诉他们。 至于钱,他觉得最稳妥的方式是告诉他们中彩票了,还是五百万。 到时候爸妈就不用这么累了,买个大点的房子住人也方便。 他回到家首先把中彩票的事说了出来,并且拿了一袋子钱,意料中的,家人都很开心,许汉说要把钱给爸妈,爸妈愣了一下,他爸腿上还绑着绷带,行动都不方便,“孩子,我知道你孝顺,不过这钱你留着以后做生意,或者取老婆,我们家情况还不是太糟,屋子还能住……” “爸!”许汉突然打断他,“钱本来就是给你们的,你们用来买房买衣服做什么都行,媳妇不用操心,我一定给你带回来一个大胖媳妇。” 都说结了婚的人会胖,希望陈浮生到时候能有这个标准,他总觉得那家伙太瘦了。 他爸妈彻底放心了,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我们家汗汗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这话让许汉脸红了一下,疼人…… 明明是他被人疼。 晚上,他刚睡醒,因为值班的时候有睡觉,所以白天并没有睡太久,几个小时就起来了,刚起来就听到屋里在放球赛。 陈浮生懒洋洋的缩在被窝里,就睡在他旁边,露出个脑袋,头上用头圈套着,把整张脸的轮廓都露了出来,他五官立体,又特别精致,显得格外英俊。 电视声音放的很小,显然不想吵醒他。 陈浮生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不时按一下,最终停在宫斗剧上。 许汉最不满他这一点,像个女人一样喜欢看宫斗偶像剧,每次出场一个人都要问是他漂亮,还是她漂亮。 许汉自然是找到机会就讽刺他,“你这样的就不要上大街显摆了,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家看到会吓死。” 陈浮生也不反驳,他就眯着眼笑笑,然后继续看电视。 许汉抢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改到刚刚的球赛,他和陈浮生不同,生活上完完全全就是个汉子,打篮球,踢足球,聚在一起吹牛,聊女人,男人喜欢的东西他都喜欢。 他看的不巧,刚好看到球被外国人进了,顿时发了一阵牢骚,“什么人啊这是,会不会踢,麻痹踢的这么差劲。” 他一生气就拿起遥控器砸上去,遥控器在半空中就后悔了,麻痹要是砸坏了就惨了。 砰!遥控器砸在墙上,自然而然碎成了几片,许汉心在滴血。 谁知道陈浮生看到他骂,也跟着骂,“草。”他随手把桌上昨天没吃完的一次性筷子扔出去,谁知道用力太猛,筷子戳进了屏幕里,屏幕嗤嗤两声黑屏了。 陈浮生吓了一跳,他心虚的跑过去拍拍黑掉的屏幕,“怎么这么不好使,轻轻一用力就坏了?” 他拍了两下没拍好,心里更虚,又怕许汉说他,干脆一用力踢上去,“快给我好起来。” 他这一脚过去原本还有机会好起来的电视彻底报废,陈浮生已经不敢看许汉的眼睛了。 “我去打电话叫他们再送一台过来。”陈浮生有钱,张嘴就来一台。 “过来。”许汉叫住他,“这台电视机不一样,陪了我好几年呢,被你弄坏了怎么办?” “都好几年了正好可以换新的了。” “不是这个问题,好吧我就直说了,陈浮生我想上你,一个月一次我已经等不了了,现在就像上你。”许汉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陈浮生,他是粗人,不喜欢拐歪抹角,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出来是他的风格。 陈浮生愣了一下,“你想上我?” “恩,想的很。”许汉从床上下来,把陈浮生背后的门一关,就把他压在了门上,直接吻。 陈浮生也配合,该吻的时候照吻,该摸的时候照摸,许汉一喜,手就伸进了他背后。 谁知道还没有过去,就被陈浮生抓住,他喘着气脸色**,却坚定的看着许汉,“现在还不可以,以后给你。”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许汉不满的看着他,“我现在就想要。” 这个怎么说呢,陈浮生是有难言之隐的,他受伤了,前段时间跟人交手,身受重伤,那些人现在正在抓他,他要养好身体。 这么丢脸的事他是不想说的,恨不得藏藏掖掖,自然不肯告诉许汉,所以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理由来。 许汉就生气了,“给我上一下会死吗?我都被你上了。” “过一段时候好不好,我要养身体,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我不要过段时间,就要现在。”他拉着陈浮生的手摸到他下面,已经坚硬无比,“你看看这里,都硬成这样了你忍心吗?” “我给你撸吧。”陈浮生也很为难,这里不得不说好面子活受罪。 许汉虽然不满意,可是也没有办法,人家不愿意他总不能硬逼吧,而且也打不过。 他心里不舒服,憋了一肚子火,索性到了他弟换班,可以轻松几天,晚上他没事就死死盯着陈浮生的后背,不信他能熬一个月。 陈浮生在那种炙热的目光中该干什么照样干什么,只是心里已经有了回山里躲几天的想法,不过许汉盯着太紧了,他出个门都不让。 又是一个夜晚。 许汉盯着陈浮生穿着真丝睡意的后背,这家伙不喜欢有束缚的感觉,衣服一律是真丝绸缎那样的布料,大概是因为宽松。 他动作大了,肩上的睡衣滑了下来,露出半个肩膀,那肩膀圆润光滑,皮肤比女人还要好,就好像一个熟练画师画出来的画一样,富有层次感。 许汉咽咽口水,他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也是醉躁动的年龄。 他正想着怎样搞定陈浮生,下安眠药人家好好的蹦哒了一天,想打晕又下不去手,好不容易晚上安静的躺着,又一筹莫展。 他还记得那天在保安室里把这家伙捆起来,结果人家说出来就出来了。 许汉毫无办法,不过他不信邪,很快从床底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陈浮生绑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陈浮生像没有知觉一样,任由他把手脚都绑在一起,连膝盖都绑了起来,让他连弯一下腿都做不到,脚腕,脚趾,膝盖,大腿,屁股上都绑了起来。 尤其是屁股,由于屁股上的肉比较多,被绳子勒住,就有一条凹处,两边肥肥的肉勒出印子,看起来诱人无比。 最后两只手绑在床头柜上,确定他无法挣脱之后,许汉开始轻轻摸他的身体。 陈浮生就好像睡熟了一样,呼吸均匀,平缓,脸色红润白皙,他那张脸离的再近,看到的也是毫无瑕疵的皮肤。 平时的他都喜欢把扣子扣到最上面,最近追求时髦才没有继续,否则就是天天一副禁欲像,和一次一天的形象相差甚远。 一个月时间不短,现在才过了七八天,他忍得住许汉已经忍不住了。   老妖七 尽管如此许汉还是尽量轻手轻脚,能不弄醒陈浮生记忆不弄醒他。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这只老妖这么厉害,说不定早就看穿了他,现在在装睡呢,既然装睡那就是同意的意思。 他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而且还是古代的那种,像浴袍一样,掀开下面就露出了半裸的身体,刚刚绑的时候就撸了上去,所以现在是光溜溜的。 许汉并没有第一时间直入主题,他需要让陈浮生感觉到做这种事是快乐的,尤其是下面那个,不像他一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捅,自己舒服了,别人疼死了。 许汉小心翼翼的越过他,翻到陈浮生正面,矮下身子去舔他的乳-头,舔完发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继续往下。 胸口,肚腹,一直到下面,陈浮生的那玩意很精致,简直不像男人的,还保持着粉红色,大概他太注意卫生了,一天洗两次,再加上从来没撸过,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妖,似乎什么不寻常都成了寻常。 要是别人许汉一定会嘲笑他娘娘腔,但是陈浮生似乎和娘娘腔相差甚远,他气质独特,武力又强,人也变态的可以,虽然老喜欢女孩子的东西,但是这样的人真的没人会说他娘娘腔。 许汉家里穷,但是很爱干净,更不会做一些跪舔别人的事,不过面对陈浮生,似乎可以接受,他还凑过去闻了一下,陈浮生刚洗完澡,身上一股冷香,细细闻会有一股腥味,这家伙大概是类似蛇一样的妖怪,所以会有淡淡的腥味也不足为奇。 那味道太淡,几乎没有,是因为许汉凑到他下面闻才闻到的,毕竟是出口,正常男人都有,而且味道浓重。 许汉用手扶住,轻轻舔了一下,他明显注意到手里的东西颤抖了一下,陈浮生好像有要醒的样子。 看来是装不下去的。 许汉空出一只手,去摸他后面,路过的皮肤滑腻的让他忍不住想停留,最终他还是摸到他圆润的屁股,正打算更近一步,手就被握住。 陈浮生叹口气,“你就这么想上我?” 许汉吐出嘴里的东西,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且调笑的看着他,“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醒了?” 陈浮生脸上的表情更加无奈,“你都这么大动静了我再不醒来像话吗?” “醒来更好,继续。”许汉动动手腕,继续摸向他的屁股。 陈浮生紧紧握住不让他继续,“现在还不可以,再等等。” 许汉猛地做了起来,声音激动,“陈浮生,你是铁了心不想让我上了?” “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诱惑我又不让我上。” “真的不是……” “我都被你上了,现在想上你就一下都不给,那你还不如回去呢,还呆在这里干嘛,让我干看着?”许汉下床打开窗户,“你走啊!我不要你了。” 陈浮生有些难过,他低着头,邹着眉,像极了哭,最终他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张开大腿面对许汉,“你轻点……” 许汉绑在他身上的绳子自动脱落,就好像从来不在他身上一样。 现在的他迎面躺着,双腿大开,许汉这个方向一览无余,腿里面的秘密看的清清楚楚。 出人意料,陈浮生所有令人羞耻的地方长的都格外好看,比如脚,大腿内侧,小浮生,就连他后面也长的比别人好看,颜色也浅。 他是妖,成年的老妖一般不吃东西,除了一些个人爱好,就像陈浮生喜欢喝汤一样,实际上里面放的是药。 这两天他停了药,大概是预料到许汉会要他,所以把身子空干净。 许汉准备充足,连润滑的都准备好了,不要他并没有戴套,戴套就没意思了,隔了一层东西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幸好时时刻刻注意到陈浮生的他知道,陈浮生这两天都没吃东西,肚子里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他扶住陈浮生的两个膝盖,然后把那两条光裸的大腿扛在肩上,由于他是跪着,位置比陈浮生高,陈浮生半个腰都被他腾起,空荡荡的浮在空中,那里一览无余。 许汉把他从枕头上拽下来,直起半个身子,把陈浮生吊的更高,整个腰都腾空了起来,只有一个背勉强挨在床单上。 大概是为了折磨他,许汉抱起他的腰直接站了起来,陈浮生整个人因为他的动作全部挂在空中,连脑袋都挨不着枕头,头朝下的动作让他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因为血液不流通。 许汉让他自己夹紧腿,不要掉下来,空出两只手去拉他的手,让他把手抱住自己的头,才开始调整两个人的体位。 陈浮生全身的体重都压在许汉身上,两只手和腿都挂在他脖子上,还要自己保持这个动作。因为许汉已经空出了两只手去挤润滑油。 一袋的润滑油全部倒在他后面,凉凉的触觉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最后他被许汉控制在墙和身体之间,并且把他的腿放下来,缠在腰上,这个位子才是真正的正好,刚刚那个位置他的屁股坐在许汉胸口,令人羞射的是许汉有意折磨他后面,还不满的说,“你这么在意后面,我待会就捅的越深。” 许汉是个彪悍的男人,控制欲很强,他喜欢这个只能依靠他的体位,如果没有他,陈浮生在空中一点借力都没有,只能无助的垂下手臂。 因为在意,所以许汉真正的动作很小心,他耐心的按摩周边,等它放松下来。 最后用手扣了一下,能抠出一个大洞才放过他彻底进入,大概是第一次接纳东西,陈浮生表情很痛苦,许汉东西又不小,他虽然是学生,可是发育的早,男人的象征早就完全。 做的陈浮生脑门上全是冷汗,每一次都感觉自己要被捅透了,偏偏许汉不满足,恨自己不够长,不能把他全部的肠子占满。 那里面太舒服,让他流连忘返,不舍得离开,直到做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才放过瘫成烂泥的陈浮生。 陈浮生一次可以做他一晚上,他也不服输,做了一次又一次,无奈也只坚持了几个小时,远远不到一天时间。 对于这一点他很沮丧,难道还不如一个娘娘腔? 许汉心中呐喊,唯一庆幸的是他找到了另一个乐趣。 给陈浮生洗澡,陈浮生软倒在浴室里,奇迹的是他虽然看起来虚弱,可是还能懂,后面也没出血,只是做的多了有点合不上。 他站起身上,拿过许汉手里的毛巾说,“我自己来吧!” 开玩笑,许汉刚找到的爱好,怎么能轻易放过。 他家没有浴池,唯一的池子就是洗手池,他在洗手池里倒了温水,然后把陈浮生水也放了进去,只能刚刚好遮住他的屁股,到腰那里。 许汉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洗屁股,而是抓起他的脚腕给他刷脚底。 他脚底就像从来没走过路的孩子一样,一点茧都没有,还保持着**的颜色,说真的许汉很惊讶,长的好看也就算了,保养做的还这么好,真的不让女孩子活了。 许汉用的是鞋刷,大概是疼了他就缩缩脚趾,模样在许汉看来格外的可爱,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刚开始陈浮生天天在他面前晃荡,他每天恶心的不行,只想打死他。 现在一举一动都觉得怎么能这么萌?这么可爱,果然人的眼光是会变的。 许汉洗的很认真,还把他过长的脚趾甲剪来,指缝之间都要掰开看看,明明是一尘不染,他就是想全部洗一遍,每一个褶皱,每一寸缝隙,而且不仅想洗外面,还想洗里面,无奈陈浮生拒绝了,这只老妖脸皮甚厚,被他前前后后翻来覆去洗了三四遍之后也忍不住脸红了。 尤其是后面,许汉洗的认真无比,每一寸纹理都没放过,要是遇到褶皱就撑开了洗,他后面本来做的就多,合都合不上,现在更加难以恢复。   老妖八 许汉还是个正值青年的年纪,欲-望无止境,一旦起了开口他后面都没好过过,本来好好的最后也滚了床单,由于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他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日日放纵让陈浮生刚养的身体每日俱下,再加上秋天来了,秋困冬乏,他开始乏困起来,整日里昏昏欲睡,任由许汉折腾。 许汉最喜欢他懒懒的样子,窝在床上,衣口大开,这时候他就会把电脑搬过来,同样窝在床上,把陈浮生修长的手拿过来把玩,有时候会是脚,或者屁股,自从那么捅破了那一层关系,陈浮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尽管他没说什么,可是许汉却越想早点把他带给父母朋友认识,早点确认关系,以免这家伙以后不认帐。 他挑了个好日子,扛着不愿意出门的陈浮生偷偷出了门,因为快开学了,大家都很开心,就决定聚一聚,许汉就跳了这么个时机先把他介绍给朋友。 朋友毕竟年轻,思想开放,说不定不会介意他是男的,朋友都接受了,离爸妈接受还有多远。 由于陈浮生总是喜欢梳大背后,把所有头发都弄到脑后,再用发胶固定,所以他的头发比正常人长,放下来就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睛,许汉干脆找了个帽子,把他的头发撸上去再戴,露出漂亮的额头和眼睛。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太漂亮了,万一被别人盯上,他又把头发弄下来,并且揉乱成鸡窝。 陈浮生不干了,任他摆布就算了,还把他弄的这么难看,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把头发梳好,又被许汉弄乱,还戴上鸭舌帽,帽沿压的低低的,让他连前面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最过分的是把他裹成了球,人家都穿的都是风度翩翩,要形象有形象,要颜值有颜值,偏偏把他裹成了大象腿,企鹅身,还不让他反抗。 相处之后陈浮生慢慢发觉,许汉有大男子主义思想,不许别人反抗,反抗就变本加厉,他生怕给他弄的在难堪,干脆就不情不愿的接受了。 要是平时他一定穿着他那身长袍满世界晃荡。 俩人一起去了大排档,大家都是学生,也没什么钱,几个朋友AA制,吃一顿再喝点酒,唱唱歌就过去了。 许汉本来想请客的,不过又觉得不能太高调了,否则麻烦就会找上门来。 秋天的天气不稳,隔三差五就下雨,要不就潮湿,弄的冷空气一阵一阵的,就好像秋天还没过就已经冬天了,直接省略了秋天。 大街上很多人都穿起来毛呢外套,所以陈浮生穿成这也不算特别夸张。 冷空气一来,他就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站着站着就歪倒在许汉身上,许汉也不介意,事实上他挺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他一只手扶着公交车栏杆,一只手搂住陈浮生,站的稳稳的,陈浮生长的清秀,五官精致,一般人也分不出男女,穿的又是鲜艳的颜色,就是个子高了一点,几乎和许汉持平,俩人站一起,动作亲昵也没人怀疑。 尽管已经有了钱,许汉的日子好像还是和平时一样,该坐公交车照样做公交车,该去上班照样上班,只有家里的房子大了一圈。 他爸妈打算把隔壁也买下来,两边打通了就是一个四室两厅,正好够一家子住的,还多出一个客房。 吃饭的地方有点远,下了公交车许汉就蹲在地上让陈浮生上来。 陈浮生也不客气,膝盖一软就上去了,双手缩在袖子里,用手肘搂住许汉的脖子。 他到底是成年人,光是骨头架子就不轻,许汉第一次没有防备差点没起来,第二次才站起来,稳稳的朝大排档走去。 大排档就在夜市,夜市挺繁华,人也多,挤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到大排档。 已经有人坐在那里,朝他招手,离老远就听到他们说话。 “许汉背的不是他媳妇吧!” “看样子挺高,像男人一样,许汉吃得消?” “好像不太好搞定的样子。” 许汉脸都黑了,这群狐朋狗友,八卦起来不是人。 他把陈浮生放在旁边的座位上,自己也坐下,“不用看了,你们嫂子。” “嫂子?” “真的是嫂子?” 大家纷纷讨论,陈浮生保持着微笑,实际上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天气一冷他就没有精神,这时候他原本要去个温度适合的地方过冬,避开冷空气,只有今年例外了一点,不太想离开。 所以才会弄的这么尴尬,全程都在打瞌睡,为了提神他拿起筷子去夹离他最近的花生米,谁知道花生米就像和他过不去一样,夹一颗掉一颗,夹了四五次也没有夹中。 许汉终于看不过去,把整个盘子端到他面前,并且拿了一个勺子给他。 陈浮生拿着勺子和筷子,瞌睡的眼睛都睁不开,这还是秋天,要是冬天他就直接睡过去了,不过今年的秋天特别冷,就像冬天一样,再加上天气潮湿,时不时下雨,简直要他的老命。 其实最重要的是许汉要的太厉害,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做几次才会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面色越差,许汉的就越好,就好像修士之间练了双修术一样。 因为许汉没有法力,和他双修就必须让双方的法力持平,这个过程中会不停的抽取他的法力度给许汉,等俩人的法力持平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双修双赢。 许汉还不知道,只知道最近自己越来越牛了,每天晚上战个三四回还不满足,恨不得天天一夜七次郎,不过他顾及到陈浮生的身体,并没有做的特别狠。 陈浮生两只手合作,终于夹了一勺子花生米,正打算塞进嘴里,突然听到有人对他说话。 “嫂子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徐哥结婚?” 结婚? 陈浮生愣了一下,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要结婚。 他歪头看像许汉,许汉原本还等着他回答,甚至脸上有期待的表情,现在一下子黑了起来。 狠狠的瞪他一眼,“他还没睡醒,你们瞎起哄干嘛?喝酒喝酒。”他主动挑起气氛,帮陈浮生解了围,不过脸色难看,看来还在心里生陈浮生的气,气他居然不打算结婚。 上了人还不打算结婚?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已经忘了自己上了陈浮生千百遍,不过结婚的话他是百分百同意,正好有个身份绑定陈浮生,自己也安心下来。 说实话有个优秀的男朋友真是操心,每天都怕他被别人抢走了,或者变心了。 还是早点定下来好,变成自己人了就安心了。 因为总担心再被问起俩个人的事惹来尴尬,许汉早早就带着陈浮生离开。 时间还早,许汉想着出来都出来了不敢点情侣之间的事天理难容,干脆背着陈浮生去看电影。 电影院营业厅就在一楼,比较好找,许汉去排队买票,让陈浮生去买爆米花之类的吃的。 陈浮生的样子让他担心,生怕他睡着才让他去提提神。买票的人不少,买吃的也不少,陈浮生爱吃甜的,本来不想动,闻到奶香味就去了。 他买了两桶,准备和许汉一人一桶,刚走到旁边的座椅上,突然听到有人谈话。 “师兄,好像有妖气。” “就是这里没错,气息和我们抓的那只好像,应该是一个地方的。” “走,去看看。” 两个人的脚步慢慢接近,陈浮生瞬间精神一震,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似乎有追上来的打算。 “喂,那个谁,你给我站住!” 陈浮生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走,他刚走到电梯门口,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进去。 许汉不满的看着他,“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了。”他原本还以为陈浮生先他一步去找座位了,所以按了电梯也准备去,可是刚坐上电梯,就看到陈浮生,还会他后面跟的人。 他把陈浮生按在电梯角落里,用身体挡住他,由于他动作太突然,陈浮生没有防备,爆米花撒了一地,许汉低头轻声问他,“那些人是什么人?” 陈浮生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是抓妖的道士。” 许汉把他搂的更紧,“别怕,有我在。” 他故意大声的喊,“老婆,亲一个嘛!” 电梯的门刚合上又被人按开,俩个人看到他们在卿卿我我,顿时捂住眼睛,年长的那个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师兄,看样子认错人了,我们走。” 等他们一走,许汉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是挺紧张的,连陈浮生这种老妖都面色沉重,更何况是他,他连陈浮生都打不过。 “我们快点上去,到半夜再下来,说不定他们会在楼下守着我们。” 陈浮生点点头。 电影院营业厅在一楼,电影棚在楼上,俩人做到三楼,找到房间坐下,因为不是高峰期,并没有多少人,除了他们俩大部分都是情侣,当然,他们也是情侣。 电影是鬼片,许汉还抱着吓一吓陈浮生,让他躲进自己怀里的思想,虽然看起来并不可能,陈浮生的目光虽然一直停止银幕上,实际上早就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哪里还会怕这个,而且他本身就是妖,电影上能做到的他全都能做到,这样的情况下要是害怕就完蛋了。 许汉一直有留意他,看他脸色凝重,忍不住安慰他,“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你的。” 出了这样的事,许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本来他从来没在意,总觉得陈浮生是只妖,无所不能,天塌下来他也会顶起来,现在突然发现陈浮生也有弱点,也有克星。 他必须要快速强起来,撑起一片天。 许汉已经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就看一些关于抓鬼修道的书,不,现在就看。 由于担心那两个道士会守在下面,所以他们俩并没有出去,许汉也没有机会买书,干脆就到网上搜,反正电影也不好看。 他搜到的道德经,遗憾的是眼睛都看疼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查看里面的意思,并且读顺。 偶尔抬头看了一眼陈浮生,发现他还是若有所思,心思沉重的样子。 许汉忍不住捅捅他的胳膊,“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在想好久没看到才英了。”陈浮生面上忧心重重。 “才英是谁?”许汉放下手机,醋意十足。 “是我朋友。”陈浮生生怕他乱想解释道,“我们一起成妖,相互辅佐,是一个种族。”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许汉醋意更大,不过他也知道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他没权指责,只是心中默默把才英列为情敌的列表里。 这一晚约会过的十分不愉快,唯一让他开心的是陈浮生到后来突然软下来,倒进他怀里,似乎睡着的样子。 他就安静的抱着他,一边拿手机读道德经,一边看着陈浮生的睡颜,到最后道德经也看不下去了,就直愣愣的盯着陈浮生看。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时间一下子就到了十二点以后,电影放完了,旁边座位都空了,又来了一批客人,服务员让他补票,他闷不做声的补了。 大概是因为开在夜市旁边的原因,这家影院店营业到很晚,服务员告诉他两点多关门。 他看了一眼缩着腿睡的安静的陈浮生,决定还是回去好了,回去还有被子盖,他缩着身体睡觉的姿势太心酸,许汉不想看。 陈浮生睡的很沉,大概真的累了,许汉把他背起来的动作都没有吵醒他,俩人旁若无人的走出电影院。 路很远,许汉却没有打算打的或者坐公交车的准备,他要把陈浮生背回去。 他就喜欢陈浮生安静的缩进他怀里,要不贴着他的身体,最少也要能摸到他。 赶路之余许汉还不玩揉搓他的屁股,弹性真的很好,一只手都握不住,摸着摸着就上瘾,一天不摸心里痒的很。   老妖九 等他回到家里已经差点累瘫,到底是男人,路途也不近,背着个人走了快一个多小时,许汉浑身出汗。 他把陈浮生放在床上,自己跑去洗澡,希望不忘给陈浮生也洗一下,整个过程中陈浮生都很配合,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抬腿就抬腿,洗完澡俩人就去睡觉了。 真的是单纯的睡觉,什么都没做,就那么互相抱在一起,陈浮生身上的体温偏低,而且是怎么暖都暖不热的那种,晚上许汉就把他抱在怀里,手脚困在一起给他暖。 到半夜他身上的体温才会好一点,第二天早上就暖暖的。 等第二天早上许汉一起床就发现怀里的人不见了,起初他以为是巧合,也就没在意。 正巧赶上开学,他去学校报个到,领了书回来,整个过程中他都不忘道德经,无奈看起来很简单的道德经根本看不懂,索性他也不在纠结,丢下道德经打算去寺庙问问,或者搜搜网上有没有德高望重的人肯教他。 不过他搜了一会儿发现网上都是假的,动不动记忆开口要钱,一见面就要见面礼,关键是送了见面礼人家也教不出所以然来,把许汉急坏了。 他是病急乱投医,在看到道士的那一刻,总感觉有一股危机感在靠近,就想着赶紧强起来,帮一帮陈浮生,可是却忘了,他身边就有一个高手,还跑去给别人骗钱的机会也是醉了。 许汉没等放学就逃课回家等着陈浮生,一直到半夜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最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床上除了他依旧空无一人,不过却有一个躺过的痕迹,他自己起身看了看,压痕比他的小了一圈,应该不是他的,是陈浮生的。 陈浮生这个王八蛋,回来了也不叫他,他一直睁着眼睛等,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却困的睡着了。 不过他不死心,第二天依旧等着,为了保证自己不会睡觉,他还开着新买的电脑看电视,隔壁已经打通,另一面空荡荡的,许汉去看过,没开灯的时候感觉有点恐怖,不过开了灯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大半夜,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隔壁有动静,似乎是沙沙的声音,从很小到很大,听起来像衣服摩擦墙面发出的声音。 许汉原本昏昏欲睡,猛地精神一震,他关了电脑,安静的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等。 因为电脑就在他床头,所以他一伸手就够到了,电脑一关,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那轻的像猫一样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最后坐在他床头,许汉感觉一股强烈的视线注视着他,他似乎还能看到对方嘴角勾起的微笑。 那人伸出手,冰凉修长的手摸在他额头,一股困意袭来,许汉猛地睁大了眼,抓住陈浮生的手腕,“你……” 他终于再也受不了,睡了过去。 和昨天一样,等他醒来陈浮生又是不在的,看他身边的凹印,显然是睡过的,不过许汉不明白为什么要避开他? 昨天他隐隐约约猜到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犯困和陈浮生脱不了干系,尤其是他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就是那一刻困意才会袭来,让他连有准备都没有就睡着了。 他觉得陈浮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就像陌生人一样,一下子就从亲近的角色变成不认识的人。 许汉有些疑惑,陈浮生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他是无条件相信陈浮生的,也不知道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反正就是觉得陈浮生不会骗他,也不会伤害他。 又是一天晚上,许汉早早回了家,陈浮生的事不解决,他根本就读不进去书,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爸疑惑的看着他,“哎,汗汗,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又从外面回来?” “睡觉?”许汉第一次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出来,陈浮生一直住在他屋里,不过每次他爸妈过去查房他都会找地方躲起来。 他是妖,他要是想躲起来没一个人找得到,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 可是今天陈浮生怎么没躲?还让他爸发现了? 许汉敷衍两句,“我从另一个门出去的。” 大学的课程少,他爸并不知道怎么上的,他骗他爸下午没课,所以每天晚上都早回来了,他爸也没问。 “爸,我先回房间了。”他书包都没放下就开了自己的房门。 果然像他爸说的那样,床上有个高高的隆起,他打开灯慢慢走过去,床上的隆起并没有动。 许汉走过去,轻轻叫了两声陈浮生都没有应,他有些疑惑,伸手握住被子的一角,突然猛地一下把整个被子掀开。 里面躺着一个全身长满黑色鳞片的人,布满白皙的肌肤上,腥味一下子扩散出去,许汉吓的尖叫一声,猛地撞到身后的凳子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本能反应就要逃,刚跑出两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别怕,是我。”那声音虚弱无力,就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许汉愣了一下。 他爸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怎么了汗汗。” “没事,爸,刚刚看恐怖片突然一张脸冒出来吓死我了,现在没事了。”许汉本能反应编了个瞎话骗他爸。 他爸这才放心下来,敲敲筷子继续吃。 许汉转身,看向身后的床上,陈浮生缩起身子,保持着婴儿刚出生时的姿势,像极了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已经变回来了,还是那个难辨雌雄的脸,苍白的肌肤似乎比平时还要无血色。 “你嫌弃我……”陈浮生闭着眼,面容有一丝失落。 许汉张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陈浮生打断他。 “我累了,让我睡一会……”他把掀开的被子重新盖上,蒙住整个脑袋,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先出去吧。” “哦。”许汉对自己的表现也有些失望,可是没办法,在没有防备下,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他走到门口,手握住把手的时候突然有些犹豫,觉得自己需要说些什么。 “陈浮生,对不起,我应该表现的更加镇定,不应该怕你,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回事,但是我不讨厌你,就算你是条蛇也爱,请给我点时间接受你。”他转过身,看着床上那个高高的隆起,“陈浮生,你有在听吗?” 没人回答,床上的隆起一动不动,就好像那不是活的。 许汉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快速两步走到床边,猛地掀开厚厚的被子,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枕头放在里面,被子盖上去就好像一个人一样。 窗户大开,这几天天天下雨,室外潮湿,冷空气呼呼的刮进来。 许汉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趁他不注意从窗户跳了下去,他跑到窗户口,似乎看到陈浮生那身象征性的长袍在角落里一闪而过,速度快的无法想象。 许汉抬脚就想跳下去,后知后觉才发现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不死也残。 他快速跑了出去,噔噔噔下楼梯,什么都没带,路过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弟去锁自行车钥匙,他连想都没想就抢了过来,丢下一句话,“先借我用用,晚上还给你。” 他弟开始还以为遇到盗贼,看到他才安心,“哥,你去哪?” 许汉已经听不见了,他骑着自行车卖力的蹬着,走过陈浮生走过的路,去追他要去的地方。 每一次都是差一步,好像陈浮生的速度永远快他一步一样,每当他赶过去,陈浮生已经拐弯,或者走过下一个路口,他们就像狗血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永远都错过。 许汉撕声大喊,“陈浮生,你给我回来。” 倾盆大雨袭来,遮盖住他所有的声音,他喊的大声了还有水落进他嘴里。 九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阴天,有点潮湿,这一下子就哗啦啦的下起来。 雨水糊了一脸,睁开眼都难,许汉抹掉脸上的雨水,继续朝着陈浮生离开的地方追去。 也不知道骑到了哪里,四周的景色越来越偏僻,就像进入的鬼镇一样,除了绵绵不绝的雨声一个人都没有。 许汉多少觉得有些心惊,路越来越不好骑,他干脆丢下自行车自己下来走。 刚走了几步,他看到一家屋子前放着一把铲子,就是农村那种干活的铲子,许汉毫不犹豫走过去拿起来。 他走的急,什么都没带,两个武器都没拿,铲子虽然又大又不趁手,但是好歹是个武器。 乌鸦站在远处的树上冷冷的看着他,不时发出几声难听的叫声,雨水打在羽毛上,让它看起来就像落鸡汤。 尽管这个村子看起来有些诡异,不过许汉还是义无反顾,他已经差点错过了陈浮生,这次决不能再表现的懦弱。 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前面有动静,许多的电灯光闪来闪去,好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抓住他们!” “不要让他们跑了。” “你们去左边,我们去右边,两边包抄。” “注意安全,这些妖孽狡猾的很。 ” 许汉吃了一惊,他转过身突然发现一个人影从远处跑来,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人。 在定然一看,可不就是陈浮生的中式长袍,精致的做工,华丽的珠线。 许汉脸上一喜,“陈浮生,这边。” 陈浮生脸色苍白,疲惫的眼神注意到许汉,雨水打湿他的鬓发,紧紧贴在白皙的脸上,竟然有种性感的感觉,他艰难的走到许汉身边,把他怀里的人丢给许汉,“快走。” 许汉还不明所以,本能反应丢下铲子接过人影,那人被一块粗糙的桌子布包裹,一丝丝鲜血从布里蔓延。 许汉吓了一跳,他担心的看向陈浮生,陈浮生也没好到哪里去,胸口受伤,血还在往外流,整个青色的长袍湿了一片。 “你要不要紧?”许汉没有问怎么回事的废话,他想尽量保存陈浮生的体力,看他的模样,连说话都费劲。 陈浮生摇摇头,“我没事,快走吧!” 他拉起许汉,抱起人就走,雨水哗啦啦坠落,砸在身上不疼,却很难受。 陈浮生一直在身后催他,快点快点,他咬着牙跑的更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两条手臂都没有感觉了。 他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酒店,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市边,周围有了人家,虽然不太热闹,可是却灯火嘹亮,和刚刚鬼屋一样的景色相差甚远。 许汉把怀里的人往上提了提,提醒陈浮生,“前面就是酒店,里面有保安,我们安全了,快进去。” 身后没有人回应,不知不觉那个一直跟着他的踉跄脚步并没有跟上来。 许汉眼睛一红,他并没有回头,而且继续跑,一直跑,跑到那家酒店,把他怀里的人丢给里面的保安,甩下一张卡,“密码六个六,随便刷,我还有事先走了。” 后面的事他已经不管了,那个人也许对陈浮生来说很重要,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可是对于他来说却不重要。 他重新冲进雨中,连保安好心递过来的雨伞都没接,反正都湿透了,也不介意这点雨水。 他一直按照来时的路,踉踉跄跄的跑着,雨水把泥路泡软,稀稀嗒嗒,一步一个脚印,最终他还是来到了那个村落。 他看到几个人,拉着一个狼狈的身影倒退,那身体的主人已经不动了,血从他身下流出,经过的路上拉出一条血痕。 有人把他翻过来,苍白的面容对着天空,经历雨水的洗礼,冲掉脸上的狼狈,他睁着眼,空洞的看着天空,雨水打进来,顺着眼角流出,像极了哭。 许汉膝盖一软,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流出,他望着那些冷漠的眼,看到尸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甚至四个人合力,把那具尸体抬起来,两个人抬着手,两个人抬着脚,动作粗鲁,一点都没有对待美人的怜惜。 尸体的四肢被人抬起,主人脑袋无力的垂下,以倒过来的方向看着许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汉感觉他脸上挂着笑。 就像那天在停尸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汉一把斧头砍了过去,他说,“哎呀,头掉了。”过一会就露出得意诡异的表情,就像现在一样,然后说,“骗你的。” 现在他是不是也在装?会不会说,“哎呀,我死了。”过一会又露出那种得意诡异的表情说,“骗你的。” 许汉多么希望是的,可是没有,他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开口说话,再抬头看时那种诡异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就像错觉一样。 许汉终于承受不住,发了疯一样冲上去,去抱那具尸体,“那是我的,还给我。”他说,“你们都是坏人,杀了我媳妇,媳妇,我带你回家了……” “我们回家……” 可惜那些人并没有把尸体还给他,也没有让他再看最后一眼,几个人按住他的身体,把他制服在地上,泥水贴在脸上,难受又狼狈。 “啊——”许汉失声痛哭,恨自己没有能力,不能保护心爱的人。 似乎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他感觉到了黑暗,最后的视线看到的是几个人抬着那具尸体消失在角落。 黑暗无处不在,只要有一丝机会,它就会趁虚而入,许汉晕倒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家人全都担心的看着他。 许妈惊喜的喊,“医生医生,我儿子醒了。” “汗汗,你有没有事啊,怎么突然晕倒了,吓死我跟你妈了。”他爸坐在轮椅上,邹着眉看着他。 他弟努力伸出一个头,“哥,你好点没?” 许汉点点头,“我没事了。” 他掀开被子,正打算下床,突然注意到床上不对,除了他自己的压痕,旁边还有个压痕,比他的小一点,轻一点。 许汉瞬间愣住,“爸妈,小弟,你们先出去,我还有事要办。” “啊,什么事这么要紧?”他爸疑惑的看着他。 “终身大事,爸,妈求求你们快出去,我必须要验证一下。”许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 他爸他妈终于心软,转身出去了,临走前还带着门,许汉焦急的等着,等他们一出去就发现床上一重,一个全身赤裸的人影躺在那里,闭着眼睡觉。 许汉瞬间把他摇醒,“混蛋,你这次玩笑开大了,快点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陈浮生迷茫的揉揉眼,“怎么了?” “给我老实交代,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陈浮生无辜的眨眨眼,“好像今天就是一个月了,正好可以做了。” 他笑的猥琐,气质全无,“我们做吧!” “混蛋,你不要转移话题,……呜呜……这里是医院,你敢……呜呜……我爸妈还在门外呢,别这样……草泥马,老子不管了,你就欠草,该死,你往哪摸?” “给你草了这么久,也让我草一回。” 陈浮生又露出那种得意诡异的笑,笑的许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混蛋……”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tsukiyo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